玖拾陸:、、、、、、、、
林繁記得很清楚。
弄傻晉舒兒的那一次,秦鸞曾說過,符靈能夠奏效,得益于晉舒兒的膽小、心智不堅定,如此才有一旬的效果。
若是心智堅定之人,符靈毫無用處。
趙隸顯然與膽小靠不上邊,同時,他的思想很“成熟”,他有他的一套想法與思路,不管對還是錯,他至始至終都是堅持自我的那一種人。
今日在金鑾殿上,秦鸞能夠得手,更多是因著機會合適。
勝負已分,偏趙隸想要謀求的、挖得那些坑,又都沒有成功。
徹底落于下風,又毫無還手之力,讓趙隸變得急躁、憤怒,他的情緒很不穩定。
如此,才給了秦鸞可乘之機。
秦鸞一擊得手,由永寧侯把趙隸帶來了這里關押。
這些工夫過去了,趙隸身上的波動的情緒也隨之漸漸平穩,符靈的作用自然越來越小,直到再也不能讓趙隸傻下去了。
剛才在茶樓里,秦鸞也已經提醒了林繁,估摸了大致的時間。
果不其然,眼下已經過了秦鸞預估的時辰,趙隸已然清醒。
“什么妖法都不重要,”林繁道,“重要的是,您只能待在這里了。”
一面說,他一面左右看了兩眼。
永寧侯不愧是老將軍,什么東西能惹事,他一清二楚。
整間屋子收拾得一干二凈,能傷人傷己的物什,一樣都沒有給趙隸剩下。
這里,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空屋子了。
床都沒有,只鋪了厚厚的草墊子。
就算想要懸梁,趙隸身上也只有一根夠不著屋梁的腰帶。
趙隸哼了聲,道:“你也不用得意,你看,你根本不敢殺朕。”
林繁挑眉:“我倒覺得,是您不敢跟我動手。”
趙隸臉上一白。
他確實不敢,論拳腳,他在林繁這兒只有一味吃虧的結果,那他當然不會動手。
可這不妨礙他嘴上說個不停。
林繁不想聽他說那些,又道:“要你性命的辦法很多。
既有妖法,讓你病怏怏的也就不是什么難事,病上些時日就好了。
我也不瞞您,阿鸞手里還真有這種方子,她回京前,太醫院對忠義伯世子夫人的病束手無策,阿鸞給斷出了毒方,讓廖大人解的毒。
那方子很好用,看起來就和風寒病倒一個樣,神不知鬼不覺的。
用在您身上,比什么夜里走水了,想不開自盡了,都好使。
或者再直接些,說您買通了守衛后,從宮里密道逃出去了、失蹤了。
連顏家都知道挖地道,誰說宮里就一定沒有呢?
至于挖在哪兒了,皇祖父應該告訴過您,我的皇位不是從他和先太子手里接過來的,我一概不知。
人失蹤了,下個月傳一出有人在江南看到個和您想像的,再過三月,人在兩湖,再一年就嶺南,如此說道了兩年,誰還提您啊?
殺您?臟我的手。”
如此道理,像一把把刀子,扎向趙隸。
正因為林繁說的都是合理的話,落在耳朵里,才越發得血淋淋。
也對。
林繁這么一個貪心的、什么都要的人,豈會親自對他動手,來落人口實?
林繁不會“殺”他,起碼,不會用被人在背后猜疑的方式殺他,可這并不表示,他不用操心自己的命。
他連豁出去命,都不可能“污”了林繁的名聲。
思及此處,趙隸恨得幾乎吐血。
“那你想到什么?”他咬牙切齒地問,“想看朕的笑話?”
“有什么好看的?”林繁反問,“留您性命,不是為您,只是為了老大人們,僅此而已。”
雖然,老臣們都背棄了趙隸。
可說得準確些,他們背棄的是作為皇帝的趙隸,但在他們眼中,趙隸又不僅僅是皇帝。
這是主公家的小公子,是他們的晚輩,是學生,是相處了三十余年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走錯了路,可以打、可以罵,也可以殺的。
都是從亂世走來,都知道皇權是什么東西,誰都不可能天真,永絕后患與個人情感,孰輕孰重,都分得清。
因而,今時今日,沒有哪一人在林繁面前為趙隸求過情。
可林繁還是想收著些。
老大人們年紀大了,少傷些心吧。
看著趙隸而已,林繁有信心不出岔子。
“我知道您不甘心,”林繁道,“那您就繼續活著,看看在我的手中,大周會是什么樣子的。”
說完這些,林繁轉身離開,留下趙隸在屋里氣得連連跺腳。
畢竟,這屋子里頭,想砸個東西都不會有的。
林繁一出來,就見方天在外頭轉眼珠子。
“想什么呢?”林繁問他。
方天摸了摸鼻尖:“您騙人的時候,真的挺像真的。”
林繁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確實騙了趙隸。
什么下毒藥、弄失蹤,他真要對趙隸下手的時候,才不來那些呢。
他會選擇直接動手,而后,認認真真與老大人們說清楚明白。
那些手段,弄得再天衣無縫,在明眼人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層窗戶紙,捅不捅破都一樣。
不止自欺欺人,還會與人離心。
倒不如干凈利索些,問題都擺出來,辯也好、吵也罷,實實在在的,人心才不會隔了肚皮。
“不過,”方天問道,“您騙他做什么?他在這里翻不出浪花來。”
林繁道:“讓他惜命些。”
一間屋子四面墻。
墻總歸是硬的,真想尋死,撞墻肯定能撞死。
林繁也不是光說假話了,起碼,為了老大人們,這句是真的。
方天琢磨那句話去了。
林繁見他琢磨了一路,抬手敲他腦袋:“這么想不透徹?”
“不是,小的在想別的,”方天嘴巴快,道,“有沒被您騙過的人嗎?”
話已出口,方天自己也品出來了,這話意思不太好。
騙人這事兒吧,也不全賴殿下。
想想以前赤衣衛里辦案子,沒有幾分真摻幾分假,怎么能有收獲?
再者,還有很多謊話,出于殿下的善意。
就比如說殿下的出身,殿下以前瞞著他,亦是為了他好。
林繁并不介意方天的失言,反倒是笑了起來。
“誰說沒有?”笑意漫上眼角,林繁道,“阿鸞不就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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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