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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破廟。
不曉得是哪一年建,也不曉得是哪一年廢棄的,雜草從地磚縫里鉆出來,偏殿都塌了,只余下一座主殿。
主殿的大頂破了個洞,石像歪倒在地上,入夜后顯得陰森森的。
殿內點了火堆照明,小小的一簇,只能照半間。
季氏坐在邊上,臉上滿是疲態。
自從那日出京城、徹夜遠行起,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便是借機會打個盹,不過一兩刻鐘,就會驚醒過來。
沒辦法,心里存著事兒,豈能睡踏實?
畢竟,這一行人的安危,都沉沉壓在她的肩膀上。
好在,所有人都很配合她、支持她。
擱在別人家中,遇著這個狀況,頂在前頭的,十個有九個是男人。
偏秦治是個拿不定主意的。
倒不是說秦治行事就有多么靠不住,而是,他心細、想得非常多。
一想多了,就有各種擔憂,猶猶豫豫的,躊躇起來。
就像是站在路口,一條道岔出去三四五條小路,秦治分析來思考去,會糾結許久。
需要快刀斬亂麻的事兒,不能交由秦治去辦。
季氏太知道丈夫的這一短處了。
平日在家時,還能與他一道細細分析琢磨,這出京逃離,實在沒那個空閑,也沒那樣的心思。
好在,秦治這人還有一長處。
他聽話。
既然由季氏來領導,秦治就絕不會這也質疑、那也不滿,更不會唱反調。
即便有一時間想不清楚的,他也不追著問。
讓做什么就做什么,絕無二話。
這讓季氏輕松了許多。
小輩們也不會胡亂出話,這一路怎么走、怎么歇,季氏只用與定國公老夫人商量。
說是老夫人,其實程竅只比她年長幾歲而已,她們屬于同齡人。
程竅居內宅久了,但她絕不是什么沒有見識的婦人。
兩人說事,一拍即合。
因此,一路行到這兒,讓他們揪心不已的,只有京里的狀況。
侯夫人如何?
秦鸞如何?
長公主與鄉君呢?
他們牽掛著,擔憂著,卻沒有人敢調轉回頭。
每個人都有他們的使命,得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萬幸的是,他們總算收到了線索,也有不幸的地方,前頭官道設卡了。
季氏看著火堆,深吸了一口氣。
下午時候,得虧她心念一動,沒有繼續沿著官道狂奔,若不然,得一頭扎進包圍里去。
山上有這么一出破廟,也是運氣使然,讓他們有個歇腳的地方。
又是夏日,不用擔心取暖的問題。
只是,他們時間不多。
季氏已經想好了,最多在這里等到明日天暗。
如果等不到侯夫人,他們這一行人,也得繼續啟程。
兵分兩路。
讓阿鴛、阿渺跟著定國公府的母女兩人往南走,季氏娘家就在南邊,差不多有半個月路程。
季家在當地有個小莊子,可以讓他們落腳些時日。
她和秦治、大公子一塊,繼續向西。
能繞開官府設的卡口自是最好,哪怕多費些功夫,走山間最難行的小路,也要想法子趕去飛門關。
那封遺詔,必須送到老侯爺手里。
思及此處,季氏伸手按在胸前。
她沒有一刻敢解開。
硌得慌,也硌著。
先前站在破廟外頭,看遠處官道上的火光時,秦治說過一句。
真到了要殺出去的時候,他會去當誘餌。
季氏給了他一個白眼,沒接這話,但她心里清楚,真到了要拿誘餌開路的時候,決不能猶豫。
又按了按心口的荷包,季氏想,盼著一切順利,莫要走到那一刻。
火堆噼里啪啦,吵得邊上的秦鴛嘀咕地翻了個身。
巧玉睡得淺,被她吵醒了,睜開眼睛,茫然看了看左右。
破廟、火堆、影子嚇人的石像。
她愣了愣,而后反應過來。
這幾日,匆匆趕路,馬不停蹄,漸漸的,巧玉自己品出些味道來。
他們這是逃難。
永寧侯府那么幾位主子,隨行的只有一位熟悉沿途路況的老管事,以及大公子身邊機靈、且功夫出色的親隨。
而自家老夫人卻帶上了她。
這不是信任的事兒,她其實并沒有多少長處。
論騎術,老夫人比她強上許多,而她需要秦二姑娘帶著;論功夫,她連自稱三腳貓,都對不起貓。
國公府中,比她厲害的人還有許多。
為什么老夫人如此偏向她?
若僅僅只是老夫人偏心,巧玉還不會想這么多,偏侯府眾人對她十分客氣、親切。
這種熱情,讓巧玉疑惑極了。
她很想問問老夫人,可這一路上沒有合適的機會。
睡意散了,思路依舊不明朗,巧玉輕手輕腳地坐起身來。
看著睡得云里霧里的秦鴛,巧玉忍不住,抿著唇彎了彎眼。
明明是這么一個破敗得烏七八糟的地方。
他們先前到的時候,滿是蜘蛛網,角落里還有叫不出名字的蟲,簡單收拾了下,與整齊干凈根本挨不到邊。
即便是進國公府之前的她,在家里時候,也從未見識過這么邋遢的狀況。
可秦鴛一句抱怨都沒有。
該躺躺,該睡睡。
這么看來,侯府姑娘,與市井姑娘,好像也沒有那么大的不同。
慢慢地,巧玉又躺了回去。
再睜開眼睛時,天邊已經亮了。
大殿外頭,傳來了腳步聲,巧玉一個激靈,立刻爬了起來。
季氏從半夢半醒中回過神,豎著耳朵聽了會兒,她的眼睛一亮,眼神里全是驚喜。
“是老夫人,”季氏喜道,“老夫人來了。”
秦治一聽,忙不迭問:“當真?這你都聽得出來?”
得意之色上了眉梢,季氏道:“信我!”
真當她白當了這么多年兒媳嗎?
公爹婆母的腳步聲,隔得一座院子,也能分得出來。
秦治還在將信將疑,秦灃已經沖了出去。
祖母到了,那阿鸞呢?
這幾日,他真是擔心極了。
阿鸞當日身陷安國公府,她武功差、輕功弱,便是有道家術法護身,對付些小打小鬧可能還湊合,碰上真刀真槍……
秦灃簡直不敢想!
三步并兩步,他翻過大殿前那倒翻在地的、半人高的香爐,看著邁進破廟的一行人。
他看到了阿青,看到了祖母,看到了長公主。
在她們身后,他看到了阿鸞。
沒傷沒病、走得穩穩當當的阿鸞。
秦灃松了口氣,整個身子蹲下去,重重地,抹了一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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