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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府。
晉舒兒住的西院,正屋左右五開間,十分寬敞。
東稍間做了寢房,而西次間與稍間打通,為書房。
安國公夫人顯然是疲乏了,此刻躺在書房的榻子上,閉目養神。
晉寧兒陪在一旁,柔聲道:“您放寬心些,前回秦大姑娘能治好二妹,這次應當也能行。小弟由嬤嬤們看顧著,夫君也陪著他,不用擔心。”
“辛苦姑爺了,”安國公夫人嘆了聲,“你們回來與我祝壽,原是件歡喜事,偏生……
撞邪、丟魂,多糟糕的事兒啊!
被別人知道了,你都得跟著遭殃。
也不知道姑爺忌諱不忌諱,不止他,還有親家那兒。”
安國公夫人這番話,是以己度人。
對妖邪之物,是個人都怕,誰會好好地、愿意去招惹那些?
若是她的兒媳婦,回趟娘家,莫名其妙沾染上了,她也會有想法。
即便嘴上不說,內心里,總會有個疙瘩。
晉寧兒垂著眼簾。
這就是她想的,一定要幫晉舒兒的緣由。
人心都如此。
這要不是嫡親的妹妹,她扭頭就跑了,誰還摻和呀!
正是血脈相連,哪怕性子不合,也不能置之不顧。
同時,安國公夫人的問題,也在晉寧兒心里盤旋了一陣了。
夫君如何想,公婆怎么看,還有妯娌親戚……
她心里虛,可見祖母這精神不振的樣子,又實在舍不得拿訴苦、憂愁來讓祖母雪上加霜,便道:“輕重緩急,您想那些緩的做什么?您先躺會兒,我去看看母親。”
說完,晉寧兒起身,往那廂去了。
安國公夫人睜開眼睛,看著晉寧兒的背影,不由長長一聲嘆息。
舒兒若有寧兒一般懂事,就好了。
世子夫人在東次間,坐立難安地看著寢間方向。
晉寧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怎么樣了?”
世子夫人愁容滿面。
落地罩的幔帳全放下來了,秦大姑娘的丫鬟搬了把杌子,守在跟前。
世子夫人看不到里頭狀況,最讓她揪心的是,她還聽不到一點點動靜。
就像是,那幔帳里頭,沒有人一樣。
“不如,”晉寧兒附耳過去,與母親咬耳朵,“我把那小丫鬟支開,您偷偷掀開條縫,看一眼?”
“不行不行。”世子夫人連連搖頭。
她不懂道法,只能想象。
驅邪,把失了的魂收回來,肯定需要布陣。
陣法講求一個完整,任意一處出了變化,就完全不一樣了。
掀開幔帳,哪怕是一條縫,把里頭的局破了,那舒兒要怎么辦?
“再等等吧,”世子夫人道,“上次也是這樣,我們在外面等,就秦大姑娘在里頭施法,等她叫我們進去。”
這話,也不知道是寬慰晉寧兒,還是寬慰她自己。
晉寧兒聞言,便不多說,只陪母親等候。
今日這番等待,遠遠比前回更久,久到世子夫人忍不住出聲詢問錢兒了。
錢兒是知道狀況的。
頭一次丟魂,是她們姑娘用符靈弄的。
這一次丟魂,是晉舒兒自個兒裝的。
可這些話,斷不能與世子夫人說。
不得不騙她。
騙一位憂心忡忡的母親,錢兒怪過意不去的。
“奴婢猜想,今日用得久些,可能是二上身的緣故,”錢兒道,“就如生病一般,養好了又復發,定是更厲害些。
尤其是,二皇子妃還是雙身子,腹中小殿下月份也大了,施法時要更加小心,不能傷了二皇子妃,也不能傷著小殿下。
世子夫人您再耐心等一等。”
晉寧兒聽著有理,又勸了母親幾句,把人穩住了。
錢兒暗暗松了一口氣。
得虧她平日里鬼怪異志看得多,才能說出什么“二上身”來。
要不然,編都不知道怎么編。
又等了會兒,里頭依舊沒有動靜,眼看著世子夫人又急起來了,院子外頭傳來匆匆腳步聲。
晉寧兒趕緊出去問了,再回來時,臉上寫滿了緊張:“宮里來人了,說是慈寧宮的嬤嬤,奉皇上、皇太后的命來照顧二妹。”
“什么?”世子夫人蹭的站起身來,眼前一陣白光。
好巧不巧,來人了?
這可怎么辦?
她穩了穩神,去問安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聽了消息,心撲通撲通一陣跳:“暫且拖一拖吧,拖不住了,也只能說實話。”
叫上董嬤嬤,幾人一塊去了花廳。
鄭、烏兩位嬤嬤,正跟著引路的婆子,一路往前走。
宮里人敏銳,從大門口一進來,就感覺到怪異。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安國公夫人做壽,哪怕一切從簡,也不請多少客人,但自家人定會歡歡喜喜。
可是,這引路的,遇見的,竟沒有哪個有笑容。
神色都不太對勁了。
烏嬤嬤試著問道:“客人都在府里嗎?不知是哪家貴人,我們要不要見禮?”
引路的婆子道:“做客的兩位夫人已經回去了。”
烏嬤嬤又問:“秦大姑娘還在嗎?”
“在的吧。”婆子答了。
鄭嬤嬤沖烏嬤嬤努了努嘴。
聽這意思,秦大姑娘在婆子眼中,并不是今日壽宴的客。
莫非是不請自來?大鬧壽宴?
讓安國公府為難了,底下人才這么怪里怪氣的?
不可能吶!
秦大姑娘到過慈寧宮請安,她們兩人都見過。
模樣標致,舉止得體,笑容和煦,一見就叫人心生好感。
這樣的姑娘,能做失禮的事?
那么,又不是賀壽客人,又非不請自來,那是什么狀況?
入了花廳,還未吃上茶,主人一行就過來了,兩位嬤嬤一道行禮。
烏嬤嬤笑著與安國公夫人道:“聽說今兒是您的壽辰,給您道賀了。”
兩方寒暄幾句。
鄭嬤嬤問起了晉舒兒:“殿下可是在屋里休息?”
安國公夫人道:“午歇未起。”
“那不著急的,太后娘娘交代了,說的是往后這兩三個月,都跟著殿下了,”鄭嬤嬤道,“生產坐月子,一并伺候著,殿下既未醒,那就等醒了再回宮也不遲的。”
安國公夫人趕忙嘴上感激了一番皇太后的恩典。
烏嬤嬤記掛著府中不尋常,便道:“不急著走,但職責在身,這就去殿下跟前吧。”
話音落下,兩人就見,晉家人的臉色愈加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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