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想著正事兒,忍下心里的火氣,開門見山道:“宗邦族長,我們愿意出這個數,購買你們這次帶來的羊毛。”
宗邦看向徐耀比劃的手勢,竟然只比之前的價格高一點兒而已,他笑著道:“大人,咱們羊毛一年也就能剪兩次,每次產量就那么一點兒,還要精心照顧它們吃喝拉撒,這價格委實拿不下來。”
徐耀沉下眼,“宗邦族長你看這個數如何?”
徐耀又和宗邦在袖中比了一個略高的價格,但也只高了一點兒。
宗邦搖搖頭,“家里就靠這些羊過活,實在不行啊。”
宗邦家里有幾千只羊,幾百頭耗牛,居然有臉說出就靠這些羊過活。
價格談不攏,徐耀也收斂了嘴角的淺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就這么就輕易放棄了?
不會吧!
宗邦心下慌了一瞬,宗明更是滿臉寫著著急。
要真不買,他們低價收購的羊毛就要砸手里了。
徐耀又道:“七天時間已到,若是你們還要繼續住在這里,就要繳納住宿費了,若是現在要搬出去,一會兒便會有專人來收房,若是有損壞的物件兒,需要照價賠償,之前二位就知曉吧?”
宗邦以為是價格沒有談好,徐耀才要趕人的。
仗著逍遙城不可能還有其他渠道買到羊毛,他囂張道:“大人你何必威脅我呢,我不賣,其他部落族長也不會賣的。”
徐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比宗邦要矮半個頭,氣勢卻絲毫不輸,甚至更碾過一頭,“謝謝提醒,既然不賣,那我省下再去問了。”
徐耀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宗邦一拳砸在墻上,將墻面砸出一個大窟窿,低聲咒罵,“該死的中原人,就沒有一個好貨色!”
宗明則著急,“哥,要不就先前的那個價給賣了吧,不然,我們總不能就這么把貨再運回去吧,其他族長也會有意見的。”
宗邦也知道其他族長會有意見,但他就不信了,這幫中原人能硬過他。
他對宗明道:“這肯定是中原人的手段,故意刺激我們,讓我們著急,我們這個時候更要穩住,不能上當!”
宗明忐忑,“可他們真把我們趕出房子怎么辦,要是下雨,羊毛都會濕的。”
“還有,萬一他們獅子大張口要高價怎么辦?”
宗邦被問住,心煩氣亂地道:“再高的價,我們也住得起,何況,他們還想從我們手上買羊毛,就不敢做的那么絕。”
沒一會兒,房門咚咚一陣敲響。
“開門,快開門!”是其他部落的族長。
宗邦把門打開,他們還沒有進屋就道:“中原人說你不賣羊毛是不是真的?”
宗邦:“他們給的價格不合適,自然不能賣。”
其中一個部落族長蹙眉道:“他出的這是數,比往年都高,為何不能賣?再不賣,人家都要拿棍子把我們趕走了。”
“就是,剛才人都來通知了,一個月單棟公寓的價格是十兩銀子,咱們還沒有掙到錢,銀子就花出去了。”
“羊毛要是一直不賣出去,一個月十兩銀子,能住到我們一根羊毛都不剩。”
宗邦道:“他說的是單棟公寓,單棟公寓有二十間房,平均下來,每戶每個月也沒有多少銀子。更何況,他們只是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只要我們堅持,他們肯定會乖乖用三倍的價格購買羊毛的。”
宗邦信誓旦旦地的分析,大家急躁的心稍稍被安慰,區域房管突然帶著幾個士兵出現。
宗邦他們異常敏感,倏地握住身上的刀具,以防不測。
區域房管出人意料地道:“剛收到實名舉報,你們在房間里擅自用炭爐烤肉,把房間弄的烏煙瘴氣,我們現在要進房間檢查,如有破壞照價賠損。”又問:“誰住的一零三?”
宗邦和宗明站了出來。
區域房管道:“走吧,一起進去。”
宗邦心想老子又不是賠不起,霸氣揮手,“你們查便是,老子給的起。”
區域房管進屋檢查,看到被熏黑砸破的墻壁,檢查出需要替換掉的物件兒三樣,對宗邦道:“柜子壞了一個,藤椅被你們燒了一個洞,少了一雙拖鞋,墻面受損,照價賠償,一共是一兩二錢。”
宗邦當多少呢,念他娘的這么一場串兒,結果才一兩二錢,打發乞丐似的掏出錢袋,遞給區域宿管二兩銀子,“不用找了。”
區域宿管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收下一兩二錢,又找出八錢放到他跟前,“根據公寓管理規定,你們在屋內使用違禁的碳爐,必須馬上清點行禮,搬出去。”
這下宗邦臉色難堪了,兇狠道:“你們這是故意針對我們,針對我們部落。”
身后好幾個士兵呢,區域公寓宿管一點兒不怵他,“我們之前就詳細告知過公寓管理條例,犯錯就要接受處罰,兩刻鐘的時間,你們還沒有整理好行李,我們會親自幫你們整理行李。”
周圍都是人,其他部落的族長還看在看他的笑話,宗邦握緊拳頭,恨恨地道:“大不了我把這房子買下來不就得了。”
區域公寓宿管一絲不茍地道:“負責接待的房子是不出租售的,趕緊的,不要再繼續浪費時間。”
宗邦咬牙切齒,感覺一輩子都沒有這么丟臉過。
宗明怕他們的行禮真的會被人丟出來,便只好先讓人去找新住所,他去收拾東西。
眼睜睜看著宗明宗邦就這么被趕出來了,其余的部落族長越發憂心忡忡,要是一直不賣羊毛,會不會也會被這樣暗中針對。
宗明派出去的兄弟,走了好幾家店,才找到一家酒樓,愿意將倉庫給他們存放羊毛。
價格也因此貴的很,一個月就要十兩銀子,除了能放羊毛,條件真趕不上朝廷安排的公寓。
宗邦沒覺得自己有一點兒錯,更甚埋怨朝廷小雞肚腸,更發誓一定得把羊毛賣出高價,讓他們都后悔得罪自己。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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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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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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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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