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與忠誠:、、、、、、、、、
面對能夠投機取巧時,絕大多數人并不會拒絕,乃至于會很愿意取竭盡。
這個就如同人的僥幸心理一般,簡單說就是趨利避害的一種。
楚國現在想跟原國南北分治了?他們只是撿起很久以前的往事,以僥幸心理在進行嘗試,想來一些睿智的楚國人很清楚屬于不可能的事情,沒有反對乃至于贊成,無非就是想拖延時間而已。
智瑤當然不可能接受南北分治的局面,一開始的拒絕,到后面表現出遲疑,同樣是在做一種策略上的嘗試,能夠誤導楚國高層則就極妙了。
原國還有余力。
楚國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兩國接下來估計會是打打談談的局面,戰場應該會是在宋國境內?
“寡人以為不可再拖,需三年之內滅掉楚國!”智瑤怎么可能察覺不到楚國在盡力爭取時間?
按照原國的計劃,會吸引楚軍不斷北上進入宋國,再尋求殲滅其大多數。
現在楚國想要爭取時間的動作太明顯,預示著楚國內部即將出現大變動。
本著敵人想要完成就應該極力去破壞的原則,智瑤認為計劃需要變更了。
當然,消滅更多楚軍的計劃不變,出現變動的是攻楚的計劃提前。
“大將軍歸國,召執政前來。”智瑤看向智徐吾,下達了命令。
國與國商談,弒君上位的楚王寧并不在,乃至于令尹昭固也沒有出現。
原國這邊是智瑤親自在場,商談的過程中很難存在迂回,幾乎就是約定什么就成為結果。
這樣不行!
倒不是身份上區別太大的問題,純粹就是會讓原國比較被動。
談判啊?哪有一開始就是一國首腦上的。
智瑤已經要求楚國令尹昭固過來。
只是呢,既然原國的一國之君在,說不定楚王寧會來?
智瑤覺得楚王寧來的機率太小,原因之一就是楚國內部不穩,楚王寧不敢輕易離開都城。
“大王,消息已傳遞,想來宋人得知必會廣為流傳。”程朔近期在操作事情是將楚國與原國在接觸的消息傳出去,著重強調楚國要把宋國賣掉。
時間已經來到了一年冬季的下旬,再有兩個多月就將迎來春天。
可惜的是睢水的河面沒有結冰,要不然原軍才不會駐扎在北岸不動彈,一定會尋找冰面較厚的河段過河。
程朔說起了另外的事情,道:“‘犬丘’果然發現楚國水軍,數量極其之多。”
那個“犬丘”距離“商丘”的睢水河段上百里之遙,并且是處于睢水的中下游。
睢水的河水流速并不快,河面也不是太寬,最寬處的河面約是四百多米,最窄的河段只有三十來米,其實真不適合打大規模的水戰。
智瑤表情比較莫名地問道:“楚國水軍從泗水進入睢水?”
睢水與泗水相連,只是交匯的河段距離“商丘”將近六百里。
如果能夠從睢水行船到泗水,也就等于六百多里的河段全程可以行船,再從泗水進入淮水就更加沒有問題。
真的睢水真的通泗水,從泗水再進入淮水,淮水有出海口,豈不是也能從海面經由淮水的出海口進入內河?
程朔有點被問住了。
智瑤倒是想起了吳王夫差開掘的運河,運河就是直通淮水。
吳王夫差挖掘運河的主要目標就是北上爭霸,沿途還修建了不少城邑。
曾經的吳國有那種設想,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
越國滅掉吳國之后,他們重新啟動了運河工程,沒有耗費太大的國力就將本來快完成的運河完工了。
當前有一支原軍正在司馬穰苴的率領下攻略大江以北的越國疆土,也是原軍第一次進入那片土地,很多事情并不了解,想要了解需要當地人透露,再由原國這邊人的去進行驗證。
智瑤將智恒喊進來,吩咐道:“你即刻動身前往淮南,請穰苴將軍配合尋找熟知淮水河況之人,并親自勘探河段能否通行。”
智恒不知道前因后果,明白只需要完成任務就行,應“諾!”下去準備,當天就動身了。
駐扎在睢水北岸的原軍當然不是只窩冬,收集睢水北岸的可用舟船之外,有大批的輔兵正在砍伐樹木,還有匠人在趕工制造舟船。
睢水河段的舟船先一步被楚國和宋國征集,壓根沒有剩下多少讓原軍征用。
收集材料與制造舟船鬧出的動靜比較大,一點都沒有避開楚宋聯軍,擺出的陣勢就是原軍必將繼續南下。
在漫長的等待時,屈懷會三天兩頭來原軍這邊出使一趟,期間甚至有宋君欒寫信給智瑤的插曲。
屈懷頻繁往原軍這邊跑,一定有帶著刺探軍情的目標,他看得越多,回報的信息更多,楚宋聯軍就會感到更加緊張。
原軍這邊打造舟船,一開始還是十來天才下水一艘船,一個月后每日下水的船只多達十來艘,舟的數量則是更多,速度方面實在是太過驚人。
之所以一開始會顯得慢,純粹就是收集材料拖慢了制造舟船的速度,等待材料累積足夠,加工的速度增快,制造的速度肯定也會變快。這個不止是原國這邊的工具種類之多的功勞,其實是流水線生產顯示出了該有的效率。
眼見著原軍的舟船每日增加,楚宋聯軍的擔憂不斷加重,深怕原軍明天就會展開渡河。
在這種擔憂之下,本來位于“犬丘”的楚國水軍開始行動起來了。
這一天,一支原軍來到了“谷丘”睢水河段對面的山頭之上。
他們每一人身上不是挎著弓就是背著弩,甚至山頭上還能看到床弩的身影。
山之下便是睢水河段,對面也是山壁。
所以說,諸夏取名字真不會亂取,一旦某個地名有“丘”或是帶山字旁,當地就一定會是山地。
智瑤也在山上,注視著睢水下游不斷靠近的楚國水軍,發現那些船只根本沒有船桅的設計,航行全靠人力劃槳。
要不怎么說楚國、吳國、越國在水軍的船只上都是互相模仿呢?內核或許會有區別,外觀則是基本一致。
智瑤有在“瑯琊”那邊見識過越國的戰船,親自登船進行各種觀察,評價方面只能說很差勁。
不過,年代畢竟是戰國初期,能造出長度約27.6米,船寬約3.68米,還是兩層結構的船只,其實就已經挺厲害了。
同時代的歐羅巴那邊,西歐、北歐、中歐還在茹毛飲血,他們能玩得動的只有長度不足三米,寬約一米左右的小舟。
希臘各城邦在造船方面倒是很有成就,他們的船只設計思路是一種十二比一的長寬比例,也就是十二米長才一米寬。一般的戰船長度約是三十七米,寬度只有三米左右,船是平底船,船艙卻有三層。
希臘人在戰船設計思路上那樣玩,主要原因是地中海的海浪不是太大,造船的思路也就跟諸夏的西漢時期差不多,水平線上的船體比較高。
倒是波斯第一帝國在船只制造技術上全面領先各文明,一度還造出長度接近百米的超級戰艦。恰是他們的造船技術領先希臘各城邦,才是波斯第一帝國屢屢主動入侵希臘。
古希臘和波斯制造的船只跟諸夏這邊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們的戰船具備了船帆和劃槳兩種動力。
“大翼三十二條,中翼七十八條,小翼兩百余。”智瑤很有耐心地一一清點。
這種規模的船只絕不是楚國在睢水某河段臨時制造,他們沒有那樣的時間,越國和宋國也不會允許。
智瑤幾乎可以肯定淮水確實可以通航,尤其能夠進入泗水,再經由泗水進入睢水。
“后世好多河段根本無法行船,乃至于運河幾年不疏通都不能用……”智瑤覺得挺稀奇的。
為什么會那樣?其實跟環境的變化有直接關系。
當前時代各處充滿了樹林,大量的河灘也沒有變成農田,自然不存在水土流失的問題。
后世會變成那樣,主要是河流中攜帶的泥土太多,一再流動與沉淀之下,河床肯定就會越變越淺。
跟降雨量也有關,上游的降雨變少,水位必然越來越低,某些河段干脆就寬度一再減少,還怎么行船呢?
“大王?”
智瑤收回視線,知道應該將身形隱蔽起來了。
這一河段北面的幾座山上都有原軍,他們為了等候楚國水軍的到來已經駐扎了六天,不能也不該因為一些疏漏搞得前功盡棄。
至于為什么會知道有楚國水軍過來?原軍之前已經知道楚國水軍駐扎在哪,怎么可能不派細作時刻窺探,發現楚國水軍離開駐地,肯定是要北上。
那是原國就地制造的舟船快要形成規模,勢必會引來楚國水軍,楚國水軍不來還等著原國可用船只一再增加?
所以楚國水軍肯定會想著規模暫時占據優勢,及早摧毀日益增多的原國舟船。
原軍抓住了楚國那邊的心理,并且事先得到匯報,不埋伏一波怎么對得起楚國水軍的配合。
在楚國水軍進入埋伏河段時,原軍的弓弩手并沒有第一時間射箭。
楚國水軍是逆流而上,過早攻擊的話,劃船的漿手倒劃就能原地倒車,有水流的幫助極容易脫離。
原軍應該耐心等待,抓住最佳的時機再發動攻擊。
智瑤只是作為看客,除非必要,要不然沒有打算下達任何命令。
在楚國水軍絕大部分船只都進入原軍弓弩手的射程之后,上流突然飄下了一些舟以及木排,它們上面有著正在燃燒的大火。
那些舟和木排是剛剛從岸邊放出,火也是才點燃。
因為放了火油的關系,舟和木排上的火很快成勢,它們順流直下,看到的楚軍皆是大聲呼喊起來。
“放!”
口令下達,還有一連串的梆子聲。
處在山壁包夾的河段回蕩著那一聲“放”以及密集的梆子聲,驚得戰船上的楚軍抬頭觀看。
楚國水軍抬頭的同時,密集的箭矢從睢水北岸射出,前幾波還是常規箭矢,后面則是變成了火箭,期間還有床弩也在發射。
突然間遭遇埋伏,并且上游飄下燃燒大火的舟和木排,航行在最前面的楚國戰船最先中招,遭到原軍岸上遠程攻擊最多的卻是后排的楚國戰船。
在智瑤的注視下,多達十數條繩索從江底被拉上來,它們將會被捆綁在兩岸的樹干之上作為攔截繩。
其實也是條件不夠,否則使用鐵索更合適,能避免被火燒斷。
從睢水北岸射出的箭矢非常密集,簡直就是沒有船壁類型戰船的噩夢,不斷有楚國士兵中箭撲騰入水,失去太多劃槳水員的戰船干脆也就失去控制,戰船之間的互撞進一步加劇了混亂。
“已經進入戰國階段,楚國將領怎么還是那么不吃教訓呢?”智瑤說的是沒有派出斥候嚴謹偵查這一點。
這可就錯怪了楚國的水軍將領了。他們有派出斥候,只是這邊的山體從東面很難上山,上山之后的路也不好走。
另外,楚宋聯軍那邊催得很急。
凡事一旦過于急切必然造成疏漏,一些用心做能保證不出錯的事情,一急之下就會錯漏百出。
孫武有一句話講得非常對: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楚國在伍子胥和孫武的配合下被打得那么慘,還能“記吃不記打”又能怪誰呢。
河面之上的戰船不斷發生碰撞,火勢在不斷蔓延,隨即很快就被濃煙給籠罩了。
山上的原軍看不清下方河面的境況,箭矢充足之下射箭不絕,只是床弩不再發射。
床弩的箭制造難度比普通弩箭要大得多,能省肯定要省著點用。
事實證明麻繩果然不靠譜,幸虧是原軍準備的數量足夠多,要不然不是被楚軍下水的士兵割斷,就該是被燒斷,數量一多至少能夠阻攔更久。
只不過,十多條攔江麻繩也只是拖延了兩刻鐘左右,它們全被找到之后,一部分楚國戰船還是成功從火場逃離,異常狼狽地逃離修羅場。
這不是楚國水軍首次遭到伏擊,也不是第一次被火攻,曾經的吳國水軍也這么玩過。
“今年睢水的魚,一定會很肥啊!”智瑤在戰事沒有結束時,發出了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