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千舟的話,于春曉沉默片刻道:“團長,我覺得,我們可以跟租界交涉一下。
畢竟五洲倉庫是軍事要地,他們的巡邏艇總從此經過,萬一被日本人利用,偷襲我們,
就不好應付了。”
“春曉,這個就不好交涉。,本來租界對我們用五洲倉庫作為情報總部就很不滿意,就巡邏艇的事,跟他們交涉很難的。
不過,你也提醒了我,
要是日本人利用巡邏艇,
對情報總部實施襲擊,確實是個隱患。
等到下午召開例會的時候,我跟老莫交代一下,讓他們留意一下巡邏艇。好在巡邏艇馬達聲很響,提前做好準備,校對好火炮,真要是日本想用巡邏艇偷襲,也能將它擊沉。”望著已經行駛到近前的巡邏艇,說道。
“千舟,我就是提醒一下,小心駛得萬年船,能規避的危險,還是提前規避的好,沒別的意思的。”于春曉突然覺得自己跟沈千舟說話語氣有些過分,忙解釋道。
“不,春曉,你說的很對,確實是我的疏忽。看的差不多了,
咱們回辦公室吧。”沈千舟道。
“好,
咱們回去。千舟,
郭處長在不在?要是在的話,我想見見他。”于春曉問道。
“上午去開軍事會議,現在應該就能回來,他在三樓辦公,我帶你去。春曉,你回來可把老金解放了。那個老郭做事太固執,我讓老金跟他溝通,十分困難。人家是正牌軍身份,根本瞧不起我們,也不搭理老金。
你回來,和他溝通就容易多了。”
“我回南京前,我爸特意給郭處長發了一個電文,讓他關照一下我。郭處長以前在我爸手下做過通訊兵,不會為難我的。”于春曉道。
“那就好,咱們走吧。”
“好。”說完,于春曉有意無意地向蘇州河方向掃了一眼。
“不好!有情況。”掃了一眼后,于春曉突然發現了什么,大喊一聲。
“春曉,什么情況?”于春曉的突然舉動,令沈千舟大吃一驚。
“那艘巡邏艇,有問題!”于春曉指著蘇州河上的巡邏艇,道。
沈千舟順著于春曉指的反向,放眼看去,只見河中央的巡邏艇的頭已經調轉到了五洲倉庫方向,就在他們說話功夫,巡邏艇正在加速向五洲倉庫反向這邊駛來。
“讓于春曉說中了,一定是日本人劫持了巡邏艇,偷襲五洲倉庫了。”
想到這里,沈千舟高喊道:“拉響警笛,將河中的巡邏艇擊沉!”
因為每天都能看到這艘巡邏艇在河中游弋,故而守衛并沒有太作留意。聽到沈千舟的話,屋頂上的守衛方才端起槍,向河中央巡邏艇射去。
不過,巡邏艇速度太快,離五洲倉庫越來越近,幾槍下來,根本沒有對巡邏艇造成什么影響。
“火炮,用火炮炸!”沈千舟眼睛冒出了怒火,厲聲道。
“團長,提前沒有準備,校對火炮來不及了。”莫大山道。
“混蛋!給我搬來一箱手榴彈,越快越好。其他人從樓上投手榴彈,爭取把手榴彈投到船上。”
“是,團長。”話音一落,一箱手榴彈便搬到了沈千舟面前。
作為龍城汪家唯一傳人,除了易容術外,沈千舟的武功更是得到真傳。投擲手榴彈更是不在話下。
在軍校的時候,手榴彈投擲,無論是遠度還是精準度,沈千舟都是第一。因為沒有提前準備,用重炮轟炸巡邏艇已經來不及了。
五洲倉庫頻水而建,因為是公共水域,河中也沒有布置水雷。
看現在這個架勢,一定是日本人的敢死隊實施了自殺式襲擊,巡邏艇內十有八九會布滿炸藥,撞到五洲倉庫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于是,沈千舟想到了用手榴彈投擲炸掉巡邏艇的辦法。爭取投到巡邏艇甲板上,引爆穿上的炸藥,或者毀壞巡邏艇上的傳導系統,使巡邏艇減速。
他清楚,這個辦法,只有在離五洲倉庫有些距離的時候,才能達到預期效果,離近了,即便炸到巡邏艇,五洲倉庫同樣會受到重創,現在也只能姑且一試了。
于是,沈千舟拿起手榴彈,向河中疾馳而來的巡邏艇擲去。
河對岸,丁春紅和孫小美換上便裝,向蘇州河中間張望了。
對面響起了槍炮聲,一向白天沒有多少人的蘇州河畔一下子圍上來,很多人,大家都在駐足,向看一看對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丁春紅和孫小美就混在觀望的人群中。
與其他人響起槍聲才留到河面不同,她們二人早早便在河邊關注著河面發生的一舉一動。
早上九點巡邏艇回到碼頭,提前埋伏好的特工輕松解決了碼頭的守衛,接著處理了船上的巡警后,掌握了這條巡邏艇。
孫小美和丁春紅見沒有問題了,便來到河邊,等著對岸綻放燦爛的煙火。
沒有太久,碼頭的特工把準備好的炸藥,搬上了巡邏艇。換上了巡警衣服,上了巡邏艇。
當遠處的巡邏艇傳來汽笛聲時,丁春紅和孫小美不禁緊張起來。
根據之前內線傳出來的情報,五洲倉庫在一樓配備了小型火炮,專門針對河面上的攻擊。如何提前被守軍發現,用火炮向巡邏艇攻擊,那樣巡邏艇很有可能會在蘇州河中央爆炸,這次行動就徹底失敗了。
在丁春紅看來,這次行動,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是她一戰成名的機會,必須贏。
當巡邏艇的船頭正向五洲倉庫,開始加速的時候,丁春紅懸著的心多少放松了一些。
現在巡邏艇已經加速,不用多久便會沖到五洲倉庫的近前,即便這個時候巡邏艇被擊中,船只依靠慣性撞擊五洲倉庫,同樣能對五洲倉庫造成致命的重創。
自己和孫小美精心設計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丁春紅不禁得意起來。
可令她沒有想到了的是,巡邏艇剛剛加速,河對岸便傳來了槍聲。五洲倉庫的守衛軍這么快就發現了巡邏艇要偷襲,多少有些出乎丁春紅的意料。
不過,租界的巡邏艇也是按照作戰標準設計,只要不是重炮,很難對巡邏艇造成損傷。炸藥也放置在駕駛艙內,根據之前的偵查,駕駛艙都是防爆玻璃,沒有重武器,很難對駕駛艙造成損害。
現在,巡邏艇不到半分鐘就能撞到五洲倉庫,這么短的時間,火炮根本沒有調整的時間。撞上五洲倉庫,不會再有什么意外了。
丁春紅心中不禁暗暗得意起來。
五洲倉庫,五樓。
按照沈千舟的部署,十幾枚手榴彈從空中向水面拋去。不過這些士兵臂力有限,手榴彈紛紛落在水中,都沒有投到巡邏艇上。
沈千舟當然不一樣,預判一下時間,使出全身力氣向巡邏艇拋去,緊接著,又以同樣的姿勢投出了第二枚。投到第三枚,終于投到了巡邏艇的甲板上。
手榴彈爆炸,巡邏艇劇烈搖擺起來。不過,巡邏艇巨大的慣性還是向五洲倉庫沖來。
容不下沈千舟多想,第四枚、第五枚手榴彈先后飛出,第五枚再一次投到了甲板之上。
火苗燃起,巡邏艇開始著火,速度多少減慢起來。
本來直沖向五洲倉庫的巡邏艇開始轉向,不過大方向還是奔向五洲倉庫而來。
沈千舟見狀,高喊道:“扔手榴彈,把巡邏艇炸沉。”
話音一落,手榴彈像滿天飛雨,飛向了有些轉向的巡邏艇。
又有兩枚手榴彈集中的目標,巡邏艇的火勢比之前更大了。
只不過,巡邏艇已經近在咫尺,現在做的這些都是亡羊補牢之舉,手榴彈畢竟不是火炮,無法將巡邏艇擊沉。
盡管巡邏艇開始轉向,不過還是斜擦著撞向了五洲倉路沉在水中的外圍墻。
巡邏艇駕駛艙內中的炸藥引爆,巨大響聲將五洲倉庫不少窗戶震碎,一樓的外墻也炸開了一個洞。
幸好,之前巡邏艇多少有些轉向,并沒有直接撞向五洲倉庫。
巡邏艇上裝的炸藥威力巨大,因為沒有撞入五洲倉庫,威力降低很多。沈千舟判斷,應該沒有對核心的電訊部門造成致命損害。
這么看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剛才爆炸時,為了于春曉的安全,沈千舟將她緊緊壓在身下。
硝煙散盡,沈千舟站起身來,拉起剛才壓在他身下的于春曉,“春曉,沒事吧?”
“沒事。都怨我,我要是在巡邏艇沒有啟動的時候,就發現,估計就靠不到倉庫了。”于春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
“怎么怨你呢。要不是你提前發現,就算亡羊補牢,投擲手榴彈也來不及了。
據我目測,巡邏艇沒有對五洲倉庫造成致命損傷,加緊修復,有一輛天就能恢復如常了。”沈千舟道。
“那我們下去看看,看一下電訊中心怎么樣了。”
“好,我們下去。”沈千舟應聲道。
河對岸,丁春紅和孫小美望著五洲倉庫前綻放的煙花,多少有些遺憾。
以結果看來,這次行動算是成功了。
無論怎么說,巡邏艇還是撞到了五洲倉庫,至少目測來看,對五洲倉庫造成了很大損傷。
不過,還是有些遺憾。
如果巡邏艇能夠全速徑直撞向五洲倉庫的話。將會對國民軍情報中樞造成毀滅性打擊。甚至有可能徹底摧毀國民軍情報總部。
近在咫尺的全勝,又變成了小勝,令丁春紅多少有些遺憾。
孫小美當然能讀懂丁春紅此刻的心情,輕聲道:“姐,咱們回去吧。”
“千惠子,太可惜了,就差那么一點點。”丁春紅搖頭道。
“姐,以后機會多的是。
再說,憑目測,雖然不至于徹底摧毀國民軍的情報中樞,不過,短時間內也不會完全恢復正常。
我的增援部隊再有兩天就到上海了,這個時候完成能夠部分摧毀國民政府的情報中樞,也是意義重大的。”孫小美安慰道。
“也只能這么想了。走吧,回去跟老師做一下匯報。你說的對,畢竟行動成功了,要往好的方面去想。”丁春紅點頭道。
五洲倉庫,三樓電訊中心。
五洲倉庫一共五層,一二層和五層是原保安四團四百名官兵和上海軍統站一百名行動隊成員休整和存放武器彈藥的地方。
三樓是整個情報中心的中樞,所有的通訊設備都在這里。
四樓則是,情報中樞人員休息的地方。
剛才巡邏艇爆炸的沖擊波令三樓電訊中心產生了劇烈的搖晃,通訊設施和電力設施在劇烈的搖晃中多少出現了故障,對外聯絡一下中斷下來。
沈千舟和于春曉下到三樓的時候,正見郭處長在大發雷霆。
一方面讓通訊中心官兵迅速檢修設備,用最短時間恢復正常工作,
與此同時,指著鼻子正在痛罵金紅巖,訓斥保衛不力,讓日本人得以偷襲。
見沈千舟來到近前,郭處長指著沈千舟訓斥道:“你們守衛部隊是吃干飯的么?大白天的還能讓日本人偷襲?我要電告委員長,將你們統統撤職。”
“郭處長,遭受日本人偷襲確實是我的責任。
不過,當務之急,就是盡快恢復正常通訊,保證整個情報收發正常進行。”沈千舟應聲道。
“說的倒容易,剛才的爆炸,已經將電力系統毀壞,沒有一天,根本修不好。
沒有電,僅僅靠人工手動發電,那哪里跟的上。”郭處長不屑道。
“郭處長,事已至此,只能亡羊補牢。
我們可以派出一個連的士兵,輪班手動發電,保證情報系統電力供應。”一旁的于春曉道。
“你是誰啊,長官說話,有你說話的地方么?”郭處長白了于春曉一眼道。
“我叫于春曉,是守備處副官。”于春曉不卑不亢道。
“你是于長官的千金?”聽到于春曉自報家門,郭處長立刻變得和顏悅色起來。畢竟是于長官的千金,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是誰的千金不重要,現在要用最短時間恢復情報中樞正常運轉才是最重要的。
郭處長,你看我提的建議怎么樣?”于春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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