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志堅,你是怎么認識的?”長友文夫問道。
“老師。兩年前,我還在溫泉賓館做服務員的時候,王志堅經常出入溫泉會館,和我認識的。
我打聽到這個人有背景,便借機和他接觸,并且在溫泉賓館發生了關系。他對我倒是迷戀,每次來溫泉會館都要來找我。
因為那個時候,王志堅并沒有在侍從室,我們也是萍水相逢,所以沒有人知道我們之前認識。后來,他進了侍從室秘書處,擔任秘書處副處長,便不再來溫泉會館了。
半年后,我也通過李俊進到了侍從室后勤部。就這樣,我和他在侍從室又見面了。
侍從室眼線眾多,他這個人很謹慎,白天工作時候,他和我一直保持者距離,就像不認識一樣。
不過,王志堅忍耐不住對我身體迷戀,工作之余,晚上,只要有機會,就到我在南京的住所,和我親熱。
親熱的時候,我都會有意無意問一些不重要的情報。為的是讓他留下把柄在我手上。我問的那些情報都是半公開的,王志堅也沒太多防備,每次都知無不言。
再后來,李俊被盯上,我也覺察到有人開始注意我了,便在沒有跟王志堅接觸。在后來,電臺被發現,我也被抓起來了。不過,卻沒有任何知道王志堅和我有過男女關系。
為了留下證據,每次我和王志堅發生關系的時候,都有錄音。錄音里面由我向他套取情報的對話,拿著這些錄音,我想就能逼他就范。”丁春紅一口氣說道。
聽到這里,長友文夫問道:“那這件事,為何之前沒有匯報?”
“老師,在國民政府像王志堅這種,能不能用上,我都不清楚,所以我就沒有上報。
如果李俊不出問題,有他在,就沒有必要啟動王志堅。多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份,就會多一分暴露危險。多一個眼線,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長友文夫點了點頭道:“千佳子,你不虧是我最優秀的學生,做事不僅大膽而且謹慎。
你現在身份已經徹底暴露,軍統的人很有可能在到處抓捕你,對付王志堅,就不必親你自出手,我安排南京那面的人行動,就可以了。
你現在好好調養下身體,身體調養好,以迎接偉大的圣戰。”
“老師,雖然侍從室一直沒有特意監視王志堅,不過能參加軍事委員會最高會議人員,都會特別監視,接近王志堅,不要輕易被人發現為好。”
“千佳子,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最近一段時間,南京的特工已經恢復了工作,他們會有辦法的。”
“老師,你若是早坐上機關長的位置,我就不會被發現了。”丁春紅嘆聲道。
“千佳子,現在也不晚。海軍情報部沒有山田佑一那個蠢材,將無往而不利。”長友文夫握了握拳頭道。
“老師,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你是我最好的學生,我相信你。”長友握了握丁春紅纖瘦的手道。
丁春紅心頭一熱,“老師,李俊現在被山田佑一供出,那他與千惠子秘密接頭,就一定會被懷疑。
之前侍從室調查謹慎,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指向我和李俊,逮捕我也僅僅因為我住在秘密電臺隔壁。現在不同了,我和李俊都已經定性,接著調查就沒有了估計,只要有懷疑,軍統和侍從室警衛團就一定會抓。那千惠子在南京與李俊同時出現在西點店就成了最大嫌疑。
我覺得,即便軍統那邊不馬上對千惠子動手,一旦被懷疑,繼續在那邊的價值已經不大,需要馬上撤回。”
聽了丁春紅的話,長友文夫心頭一震。
的確,李俊被抓,除了會供出丁春紅外,與孫小美在西點店利用禮帽傳遞情報,也一定會交代。雖然當天孫小美與李俊并沒有過直接接觸,不過她與李俊同時出現在了西點店,這個疑點太明顯了。
這個時候,無論是軍統還是侍從室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個,很有可能會把孫小美抓起來審問。
盡管長友文夫堅信,孫小美與丁春紅一樣,絕不會承認自己是特工。
只是,一名優秀的特工要死得其所,白白死去就太可惜了。
在嚴刑之后,即便不死,受到的摧殘也會讓一朵諜戰之花凋零,長友文夫深知這一點。
何況現在,段天偉已經不被上峰信任,利用價值已經不大,保安四團更是鐵板一塊,想從那里得到有價值的情報,也不是那么容易,與其讓孫小美隨時有被捕的危險,莫不如撤回來為好。
想到這里,長友文夫道:“千佳子,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命令千惠子撤回。不知道時間還來不來的及。”
“是,老師,馬上下命令吧。”丁春紅道。
段天偉點了點頭。
南京,侍從室。
接近傍晚,侍從室警衛團收到劉大壯帶來的山田佑一供詞,卻準無誤后,開始對關押在看守所的李俊正式提審。
證據未到之前,李俊只是關押,而并未審問。
在鐵的證據面前,李俊的心理防線徹底輩摧毀,很快便交代了他是如何將侍從室得到的情報,通過食堂飯票傳遞給丁春紅的。
除了交代了丁春紅是策反他的日特外,李俊又交代了在巴黎西點店,利用禮帽與日特重新取得了聯系,并且通過這個辦法又陸陸續續為日特傳遞情報。
有了這個口供,李俊日特身份便不容置疑了。
于保民想到之前女兒于春曉在南京跟蹤孫小美得到的線索,李俊供出在巴黎西點利用禮帽與日特傳遞消息的時間,與孫小美出現在巴黎西點的時間相吻合。
現在可以斷定,孫小美就是與李俊聯系的日特。
證據確鑿,終于可以收網了。
于是,命人立即向保安四團下達命令,逮捕孫小美。
傍晚,保安四團沈千舟辦公室。
于春曉將于保民命人發來的電文,遞給了沈千舟,“團長,李俊供認不諱,上峰命令馬上抓捕孫小美。”
沈千舟看了看電文,說道:“春曉,馬上動手,一定不能讓孫小美跑了。”
“是,團長。”于春曉道。
其實,對于是否抓捕孫曉美,沈千舟還是有保留意見的。
從某種意義上講,現在的證據并無法準確指向孫小美就是日特,即便抓起來嚴刑拷問,如果孫小美像丁春紅那般,也很難從她口中問出什么。
莫不如將她留在保安四團,通過她把自己想讓日本人知道的情報傳遞過去。
不過,于長官命令抓捕孫小美,也有他的道理。
畢竟是人都會有忍耐的極限,再堅定的間諜也有頂不住的時候,一旦審問孫小美取得突破,那么將會供出更多潛伏在上海和長江一線的日諜。
這個收獲,將更加巨大。
當然,有了審問丁春紅的前車之鑒,沈千舟清楚,審問孫小美不會順利。得想辦法,摧毀她心理防線的辦法才行。
正當沈千舟思量如何審問孫小美的時候,于春曉從辦公室外急匆匆走了進來,沉聲道:“團長,孫小美不見了。”
“不見了!我們不是一直安排人盯著她么?”沈千舟心下一驚道。
“確實這樣,孫小美一直由劉排長親自盯著,從沒有放松過。
不過,今天中午安排劉排長去南京送山田佑一的口供錄音,劉排長便把監視孫小美的任務,安排給偵查排其他的人。
偵查排的同志明顯經驗不足,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孫小美去團部外面集市買水果。穿過幾個街巷,便把人跟丟了。”于春曉道。
聽了于春曉一番敘述,沈千舟清楚,孫小美一定是提前得到了情報,離開保安四團,撤回公共租界了。
由此看來,昨夜逃出審訊室的丁春紅,已經回到了上海,并且回到了海軍情報部。
不然的話,長友文夫是不可能這么快便讓孫小美撤回,畢竟孫小美剛剛打入到保安四團。
想到這里,沈千舟內心暗暗自責。如果得到山田佑一口供之后,立即逮捕孫小美,就不會讓她逃跑,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盡管這一次將李俊這個眼線,從侍從室挖出,算是徹底摧毀了日軍在黨國高層的間諜。不過丁春紅的越獄,孫小美的逃跑,都是不應該有的失誤。
這樣的結果算是喜憂參半,強差人意罷了。
日本人不僅兇殘,而且狡猾。想戰勝他們,哪怕是在秘密戰線上戰勝他們,都是很難很難的事。不過很多事還要向前看,不能因為一時的得失而氣惱。于是,對于春曉道:“立刻發報,告知上峰孫小美已經失蹤,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潛回了海軍情報部。”
“是,團長。”說完,于春曉離開了沈千舟辦公室。
于春曉離開辦公室,沈千舟馬上撥通了江海的電話。孫小美是軍統的人,她的失蹤,一定要第一時間讓江海知道。電話接通,沈千舟道:
“江組長,李俊已經招供,承認他就是丁春紅策反的眼線。”
“好,太好了!”對面傳來江海興奮的聲音。
“不過,還有個不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么消息?”
“孫小美失蹤了。”
“孫小美失蹤了?什么時候?”江海問道。
“剛剛收到上峰李俊招供,說出在巴黎西點店與日特通過禮帽傳遞情報,而當時孫小美就在巴黎西點店。由此斷定,孫小美有日特重大嫌疑,上峰要求立即逮捕。
等我們抓捕孫小美的時候,她在一個小時前,就失蹤了。”沈千舟一五一十地說道。
“沈團長,要是這么說,日本人一定是知道李俊被抓了,否則孫小美潛伏這么深的特工,不會輕易召回的。這么推斷,丁春紅應該回到上海,與長友文夫見面了。”
“是,她回到上海見到長友文夫之后,長友文夫想到孫小美在南京與李俊秘密傳遞過情報。李俊現在已經招供,為了安全起見,便讓孫小美撤離了。”
“奶奶的,現在丁春紅和孫小美都撤回海軍情報部,再想抓到她們就太難了。”江海喪氣道。
“是!不過,定性孫小美是日特,挖出了上海軍統站這根釘子,也算是有重大收獲。至少上海戰事開戰之前,不會后院起火了。”
“還是可惜了,沒有抓到活口。我擔心在上海軍統戰還有狗日的眼線,畢竟孫小美來上海軍統站三年,不可能這么老實,一個下線不發展的。”
“所以,這個消息我第一時間便告知你,段天偉身邊有孫小美這樣日特潛伏,上峰很快就要調查,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沈組長,這個我懂。”說完,江海掛斷了電話。
深夜,公共租界,萬州會館。
煙霧繚繞,孫小美和丁春紅一起浸泡在櫻花池中,享受著溫泉沐浴的洗禮。
對于孫小美和丁春紅這一對表姐妹來說,這樣的悠閑的時光真的太少太少。
丁春紅九歲,孫小美七歲的時候,便雙雙被常有文夫看中,從本土帶她們來上海。在上海中國人家落戶,有了中國人的身份。
從那時起,兩個人便接受長友文夫魔鬼般的訓練。
竊聽、下毒、易容,包括色誘,兩個人都像工具一般,被長友文夫不停地打磨。
為了更能討得男人喜歡,還經常兩個人一起服侍一個男人,以忘掉她們的羞恥感。
學成之后,丁春紅去了南京,孫小美留在了上海。成為長友文夫最為器重的特工。以為天各一方,已經五六年沒有相聚了。這一次相聚,兩個人的身份都已經暴露,沒有必要再繼續隱瞞,從地下來到地上,不再像以前有那么多顧忌,大大方方出入長友會所了。
孫小美用柔軟的毛巾擦拭著丁春紅后背,哽咽道:“姐姐,你終于活著回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丁春紅轉過身來,擦了擦孫小美臉上的眼淚,道:“千惠子,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姐,在里面沒少受罪吧。”孫小美撫摸著丁春紅脖頸上的勒痕道。
“還好。
在南京這些年,我時刻都著最壞的打算。盡管那一次疏忽,電臺意外被發現,不過,我卻沒被他們抓到任何證據。
侍從室僅僅以我住在電臺隔壁理由作為嫌疑人將我逮捕。無憑無據抓我,怕落上屈打成招的口實,所以上的酷刑都是電刑、水刑、老虎凳這些看不出外傷的。
雖然這些刑具同樣是刺骨鉆心的疼,不過,姐姐這張臉,還有這讓男人忘不了的身子還是完好。
過段時間,身體恢復了,還能讓男人繼續為之臣服。”丁春紅抱著孫小美的細腰,緊了緊手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