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無事。
9月5日，星期一，張碩再次來到公司。
他已經拿到這個學期的課程表，每周只在星期二、星期四有專業課，其他時候都可以不去學校。
網絡安全治理方向，本身也沒有太多的實踐課程，也不用老往實驗室跑。
就很輕松。
所以，如果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星期一、星期三以及星期五，張碩還是會按時出現在公司，正常上班的。
他也不可能說真就直接撂下萌芽不管。
萌芽可是張碩的心血跟事業，他比公司任何人都要在乎萌芽的發展狀況，哪里可能真就去當什么甩手掌柜，逍遙自在？
瘋了吧！
哪怕說是在校期間，晚上他也會通過飛訊來處理公司事務，時刻掌握公司的最新動向，及時下達各類指示。
絕不存在懈怠之說。
在辦公室坐下之后，張碩開始處理積壓的文件。
比如蔣悅提出，為了防范財務工作中的現金風險，優化財務內部的工作流程，要在三個月之內，實現萌芽集團以及下屬子公司無現金報銷。
張碩自然是鼎力支持的。
剛剛分管投資業務的副總裁呂凱，也上報了下半年重點追蹤的投資項目，包括實現對汽車網、八戒網的全資控股，完成對蒿得地圖的二輪投資，完成對手機供應商的戰略投資等等，羅列的很詳細。
也很雄心勃勃。
下午。
無疆科技王濤，意外來到萌芽大廈，拜訪張碩。
“稀客啊！”
張碩笑著請王濤在沙發坐下。
算起來，這還是萌芽投資無疆科技之后，王濤第一次到訪萌芽集團，也從側面反映，張碩確實履行了當初的承諾——絕不干預無疆科技的經營決策。
“我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王濤略有些興奮，“經過一年多的研究，無疆科技的多旋翼飛行控制系統WooKongM終于完成，將在這個月的航空博物館展覽上正式推出。”
不怪王濤興奮。
他已經做過市場調查了，WooKongM的誕生，憑借其高性價比，預計很快就能讓無疆科技邁過年收入千萬以及單個產品收入體量過千萬的兩個門檻。
無疆科技也就此進入不缺錢的狀態。
回想過去四年苦熬經歷，實在是有些感慨萬千。
“太慢了！”
張碩聽了，卻是失望搖頭。
“什，什么慢了？”王濤一下就懵了，臉上表情凝固。
“去年12月，萌芽向無疆科技投資了2.5億，這都過去大半年，無疆科技才拿出一套可靠的飛控系統，你覺得很快？”張碩繼續潑冷水。
不怪他失望。
印象中，原時空無疆科技也是這個時間點在飛控系統上取得突破的。
那這樣的話。
2.5億巨額資金的投入，意義何在？
“這個……”
王濤撓了撓頭，表情有些尷尬，更有一絲羞愧。
好像...
是沒什么了不起的？
2.5億資金可不是玩笑的，相比之下，什么年收入千萬的經營目標，實在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甚至是有些可笑。
這得干多少年才能收回投資？
“步子還是要邁大一點，要舍得在研發上提高投入。飛控系統只是一個起點，接下來還有云臺，還有整機的消費級無人機，后面的路還長著呢。”
不知不覺，張碩跟王濤的身份地位已經發生了對調。
去年12月的萌芽還只是一家名不經傳的初創公司，現在的萌芽集團卻已經是互聯網行業的巨頭之一。
而無疆科技，雖然成立時間比萌芽早的多的多，實質還是一家初創公司。
實力對比更明顯了。
“你說的對。”
王濤是徹底清醒過來，面帶羞愧，他并不覺得張碩在拿大。
因為過去一年，萌芽突飛猛進的發展成就，以及在研發領域的大手筆投入，無一不在佐證張碩剛才的觀點。
張碩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
“國內創業環境你也知道，是很惡劣的，一旦無人機的市場前景明朗化，屆時就將誕生一大批的競爭者，留給無疆科技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張碩并非在危言聳聽。
在華夏，任何藍海領域一旦展現巨大前景，就會有一群鯊魚蜂擁而至，互相廝殺，直至變成一片紅海。
不僅是初創公司，互聯網巨頭們也是內卷的厲害。
騰達、阿貍之間的業務交叉與競爭就不說了，霉團做電商，字節做教育，互聯網金融、本地生活服務領域那更是瘋狂內卷。
這些個互聯網企業，沒辦法在海外市場開疆拓土，為了獲得新的業務增長點，就只能在國內市場瘋狂內卷。
最終卻又都落得個一地雞毛，年年虧損，年年融資。
圖啥啊？
一旦危機到來，股價一瀉千里就可想而知了。
原時空，無疆科技在消費級無人機領域一炮打響之后，許多競爭對手看到了機會，紛紛涌入這個賽道。
最火的時候，僅國內的無人機企業就超過300家。
這還不包括國外的。
雖然最終無疆科技在這一場慘烈的競爭中持續脫穎而出，繼而成為無人機行業的王者，但后續表現也是明顯乏力。
到了2018年的時候，過于專注于消費級無人機市場的無疆科技，已經是遭遇到了行業天花板，仿佛一下就到頂了。
不禁讓人發問——“前路在哪？”
張碩既然投資了無疆科技，當然不希望說，無疆科技止步于此，跟原時空沒什么兩樣，那投資意義就要大打折扣。
真就成了純粹的財務投資了。
“那，您的意見是？”
剛才還意氣風發的王濤，已經被張碩說的臉色發白了。
仿佛危機就在眼前。
“很簡單，繼續融資，加大在研發端的投入，招攬更多的頂尖人才加入，提升人才儲備，構筑技術護城河。”張碩一語道破天機。
無疆科技之后遇到的困局，跟前期在研發端的投入不足也有關系。
一旦榨干了之前的技術儲備，沒有了參照對象，好像一下就失去了方向，無法繼續引領無人機的發展潮流。
這怎么能行呢？
“除了消費級無人機，無人機的應用場景應該更豐富，更廣泛才對，包括可以執行燈光秀的小型無人機，可以用于播撒農藥的大型無人機，可以殺馬蜂的特種作業無人機，可以送快遞的無人機等等。”
其實直到原時空的2022年，無人機對消費者的教育都是遠遠不夠的。
仍舊屬于“小眾”！
張碩的野心是，讓無人機成為跟手機一樣的電子產品，應用到社會生活的各個角落中去，而不是簡單用于航拍。
本身也該如此。
“這……”
王濤對張碩描繪的前景，是又激動，又忐忑，想也沒想，下意識開口說道：“我同意繼續融資，萌芽還能繼續投資嗎？”
“當然！”張碩點頭。
見張碩答應的這么爽利，王濤本能感覺到一丟丟不對勁，可一回想張碩剛才說的話，又確實是很有道理。
一點疑慮，也就煙消云散了。
“無疆科技開啟C輪融資，萌芽出資1.5億，獲得20的股份，怎么樣？”王濤也是一個痛快人。
一旦下定決心，就立即執行。
“20？這樣的話，萌芽可是要成為無疆第一大股東了。”
現在換成張碩詫異了。
“第一大股東就第一大股東，”王濤卻是心思堅定，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正好將無疆科技融入到整個萌芽體系當中。”
張碩這才恍然。
難怪王濤這么大方，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笑著說道：“在智能控制領域，沃土研究院確實可以給予無疆科技一些支持。”
將無疆科技納入萌芽旗下，也是他所期望的。
“不過，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C輪融資，20的股份，萌芽出資2億吧。”
之前B輪融資。
萌芽出資2.5億，獲得無疆科技35的股份，估值為7億。
如果按王濤說的，C輪融資，1.5億獲得20的股份，那么無疆科技估值也就是7.5億，跟B輪融資相差無幾。
張碩提出的方案，則是將估值拉升到10億。
再怎么說。
在拿出飛控系統之后，無疆科技已經算是邁出關鍵一步。
“別，還是按我說的，1.5億。”
王濤卻很堅持，“我知道，B輪融資其實是我們占了大便宜，那個時候的無疆科技，啥也沒有，估值怎么可能過7億？”
既然要融入萌芽體系，就不能總只想著占便宜。
“也行吧！”
張碩接受了王濤的提議，雖然他也并不差這五千萬。
至少王濤的態度很讓人暖心。
此輪融資過后，萌芽集團就將持有無疆科技48的股份，接近控股了。
王濤也還是留了一個小心眼。
雖然融資過后，萌芽集團將會是無疆科技的第一大股東，但如果其他股東聯合在一起，還是擁有52的股份，可以稍稍壓過萌芽一頭。
當然了。
這其實也就是一個心理安慰。
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萌芽集團如果真要在無疆科技搞事情，那別說是王濤一個人了，就是其他股東全部加在一起，估計也很難阻止。
離開萌芽大廈時，王濤就有些恍惚。
“明明是來道喜的，怎么到最后，反倒是將公司賣了？”
就很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