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沐的做法太不合常理了。
衛彥本來就心里有秘密，看到對方關門，頓時就捏了一把冷汗。
即便如此，他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
正常人類就算是再怎么聰明，也不可能猜到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所以……
衛彥回過神來，眼眸之中甚至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興奮之色。
認為張光沐關門的動作應該意味著，對方接下來可能要跟自己談一些不方便被其他人知曉的事情了——或許,這意味著對方將自己當成了可以平等合作的商業伙伴？
人們常說，當娛樂變成工作之后，激情和樂趣就會迅速消失。
對于衛彥來說，事實正是如此。
作為一名《造極》的職業選手，衛彥曾經也熱愛著這一款游戲，充滿了激情和斗志。
可是……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付出了努力和汗水,卻并沒有收獲多少回報,甚至競技水準因為超負荷訓練而出現劇烈波動，導致在賽場上表現失利。
認命之后，衛彥就干脆就不怎么認真訓練了，交流賽中能劃水就劃水，正式比賽里也以保住自己的KDA為第一要義——反正他之前主打射手位置，遇到可能打不過的團戰，把更多精力用在保住自己的小命上，完全沒什么問題。
甚至，他還因此被人說是“足夠穩健”、“沉穩可靠”。
私底下，衛彥沉迷其他游戲,不可自拔。
他的經典操作，是在比賽前剛打完一盤射擊類游戲，結果等到正式比賽的時候，直接一通WASD，剛出門就把閃現技能給按出來了，從而導致對線血崩。。
后來因為公關做的好,這件事以“鍵盤失靈”告終，可衛彥的實力一落千丈，卻是有目共睹的。
表面上，他是因為沉迷其他游戲，水平下滑，實際上是接觸了“菠菜”（博彩）。
曾經是一名資深賭狗的他，在離開RLG迅速破產并且欠下巨額債務之后，就發了毒誓，不僅要戒賭，并且要成為屹立于賭徒之上的……
莊家！
準確的說，衛彥是想要成為和張光沐一樣的“大老板”。
對于張光沐的重視，他還是蠻激動的。
不過，他一想到自己隨時可以操縱著另外五個“自己”過來撞門，頓時就多了幾分底氣，眼底的激動之色逐漸消失，變成淡然。
看著衛彥從緊張到亢奮再到淡定的表情變化，聆聽著小白團子們不合時宜的開車段子，張光沐都感覺有些無語了。
大家戲可真多！
在諸多觀眾們的注視下，張光沐表現的平淡如常，將演技4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與衛彥四目相對，平靜的眼神便瞬間變得如同鷹隼般犀利，柔和的聲音之中，似乎也融入了一股不容置喙的奇妙力量：“你沒有弟弟。”
簡簡單單五個字，讓衛彥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僵硬地勾了勾唇角，勉強一笑，死鴨子嘴硬道：“張少說笑了。”
“您什么時候這么關心我的家務事了？我之前還在RLG戰隊的時候，都沒有這種待遇呢……”
這種對話方式叫做反客為主，嘗試把握話語的主導權，是衛彥從一本叫做《莊家修養》的書上學來的。
況且……
他那一人成軍的能力，每建立一個“角色”，都能將角色的履歷全部印入現實。
那五個“衛彥的弟弟”都是有合法身份證與戶籍資料的。
可惜的是，這些小心機和手段對張光沐而言，毫無意義。
“數據和履歷可以改，人類的記憶，卻沒那么容易改變。”
說著話，張光沐緩緩抬起左臂，在前方空中一抹，于是，諸多圖文資料在衛彥面前顯現出來。
“不僅僅是我……”
“你在老家的鄰居們，也對你的五個‘弟弟’沒有任何記憶。”
“你，沒有任何親戚朋友。”
轉移話題失敗的衛彥呼吸一窒，心臟怦怦狂跳起來。
他眼珠一轉，試圖狡辯：“我和那些鄰居關系不怎么好，小時候性格一直比較孤僻。”
“網癮少年嘛……”
“大多都是和我一樣的性子。”
“我也是成為職業選手，加入RLG戰隊之后，性格才逐漸變得開朗起來。”
“別看我這樣，以前的話，我一年都可以不跟人說一句話呢……”
衛彥拼命想把話題轉移回到RLG戰隊上。
可惜，張光沐根本不順著他的意思走。
他現在已經開始有些后悔貿貿然找過來了。
在《造極》的諸多超級聯賽隊伍的話事人中，張光沐也是風評極好的一個，以前留給外界的印象總是“雷厲風行”、“謀算深刻”，幾乎沒有做過什么蠢事兒。
衛彥之前是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子，覺醒了特殊能力，必然能夠成就一番偉大事業，在超級俱樂部的大老板之中，也就只有張光沐有資格與自己合作。
現在看來……
衛彥覺得自己還是太過眼高于頂了。
只是寥寥幾句對話，就讓人家看出了破綻，甚至還順藤摸瓜，差點破譯了自己的秘密。
道行差太遠了！
眼下只能裝瘋賣傻，蒙混過關了。
正當衛彥組織好語言、斟酌完詞匯，打算開口的時候，張光沐卻是笑著看向他：“在你的五個弟弟連勝橫掃RLG二隊的時候，我就讓基地的工作人員們比對了他們和你的身體情況，建立了醫療檔案。”
“你們六個人的基因……”
“不能說相似，只能說是完全一致。”
“同卵雙胞胎都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
衛彥聽到這里，看著眼前浮現出來的各種數據文檔，就知道自己是沒可能靠著裝傻混過去了。
什么叫做鐵證如山啊？
這就是了。
雖然他不清楚為什么自己和五個用數據面板憑空捏造出來的角色基因完全一致，但張光沐已經拿出了不容反駁的證據。
果斷，凌厲，霸道，強勢。
讓人無法招架。
如果自己也能成為這樣雷厲風行的人就好了……
“哎……”
衛彥嘆了口氣，認命地看向張光沐，像是在賭桌上欠下巨額外債后完全借不到錢的賭徒一樣。
知道耍賴無用的他，用徹底躺平的口吻說道：“行吧，您說這些，是想要讓我做什么？”
“把他們低價賣給RLG？”
“我并不在乎那些。”
“只要您愿意給我留下一條活路，象征性地給一點還債錢，就夠了。”
衛彥覺得自己是當了冤大頭。
價值一百的東西，只賣出一的價錢。
不過……
愿賭服輸。
自己之前不曉得張光沐是個這么厲害的家伙，以后就知道了。
吃一塹，長一智。
想到這里，衛彥忽然覺得雖然張光沐血賺，但自己也不算虧。
就……
還可以接受。
張光沐卻是看著他，搖了搖頭：“我對錢不感興趣。”
“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的是……”
“關于這個世界的真相。”
衛彥聽的滿臉問號。
這人……
是天才，還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