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潰退
阿巴頓單手捂著胸前的恐怖豁口，在周圍親衛的攙扶之下踉踉蹌蹌地站起來。黑劍依然還停留在他的體內，但他此時不能拔出。阿巴頓抬頭看了傅青海一眼，他從那個邁步奔過來的黑甲戰士身上看到了凝若實質般的殺氣。阿巴頓聽到了卡揚對他所說的話，盡管那句話是從親衛嘴巴里說出來的。
“我不能死，我的大業尚未完成。”
阿巴頓低聲對自己說道：
“我決不能死在這里！”
阿巴頓咬了咬牙沉聲道：
“啟動傳送，卡揚！”
復仇之魂遭到了寄生軍團來自背后的集火攻擊，但這畢竟還是一艘榮光女王級戰列艦，船體結構依然完好，傳送甲板還在正常運作。阿巴頓的命令被卡揚聽到后，傳送甲板里的傳送裝置立即啟動，白光一閃，阿巴頓，連同周圍的終結者護衛隊，連同西吉斯蒙德的尸體，一齊消失在了艦橋里面。
“吱——嚓！”
傅青海撲了一個空。
利爪尖端狠狠地插進了空蕩蕩的甲板。周圍的空氣里，只留下了傳送過后所特有的辛辣而苦澀的以太氣息，還有閃爍著消失的微塵，阿巴頓一干人則已經消失了。
密密麻麻的大小戰艦充斥著深空，還在奮力絞殺彼此，所謂“近距離的太空海戰”就是目視范圍內的太空海戰。雖然黑色圣堂的至高元帥已經死了，但是黑色圣堂的星際戰士沒有放棄抵抗一哄而散，他們還在堅持戰斗——包括腳下這艘超級巨艦里的剩余船員，永恒遠征號依然還馳騁在戰場之上。
機魂艾娜美妮西斯沉聲答道。
毫無疑問，任何一個混沌軍閥都沒辦法拒絕復仇之魂這艘偉大戰艦的誘惑。
卡揚扭頭看向屏幕，忽然發現寄生軍團正在一艘戰艦接著一艘戰艦、一個戰幫跟著一個戰幫地接連不斷分散。寄生軍團里的眾多戰幫頭目已經回到現實宇宙，對自身事務的也遠遠超出了達拉維克與艾澤凱爾之間的那些恩怨。敏銳地體驗到自由的滋味后，他們現在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卡揚帶著他的靈族天災小妞和惡魔猞猁納瓜走了，這時船體又傳來了一陣輕微搖晃震顫，只不過這一次來自于另一邊。
那艘夸張而矚目的巨型戰艦。
蟲群般的分頭逃亡使得黑色軍團四分五裂虛弱不堪，每一艘船都將會在帝國的領土上陷于被孤立的境地。卡揚深知這點，但他別無選擇，逃亡總要好過全軍覆沒。
“受損部位已經標注出來。”
卡揚冒著極大的壓力和決斷。
“左舷也遭到了魚雷襲擊！”
這種脫離不是沒有代價。
一個黑甲戰士從中鉆出。
剛剛踏上復仇之魂號的甲板。
一艘黑色圣堂戰艦恰好處于亞空間渦流的范圍之內，于是它便一邊拖著火焰一邊旋轉翻滾，緊跟在巡洋艦的后面被拖進亞空間的裂縫，導航陣列和蓋勒力場都未能及時啟動。這兩艘戰艦上加起來一共有好幾萬名船員，然而非現實的力量如洪水般快速席卷船艙，將所有的船員生吞活剝，無論敵我。
傅青海看到了復仇之魂。
然而，復仇之魂并非是一艘尋常的戰艦，甚至不是一艘尋常的榮光女王級戰列艦，這艘戰艦不能以常理來形容，光是簡單地復述它的行動便已違反了理性與物理的常識。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否則難以想象。
早在荷魯斯之亂時期的各種報告的描述中，復仇之魂就已經是一艘能以超出可能的敏捷進行機動、使用來源未知的非自然武器傾瀉火力的旗艦。恐懼之眼對復仇之魂的改變并不限于艦脊上的城垛堡壘和核心中的褻瀆裝飾——那些盤踞于恐懼之眼中的存在將瘋狂與致命注入了這艘戰艦的鋼骨之中。
看向艦橋視野開闊的舷窗外。
“出鞘長劍號，已經脫離。”機魂艾娜美妮西斯接連報出了脫離戰艦的舷號，語氣里充滿了勝利感，“紳領號已脫離，澤塔號已脫離，譴責者號與西格瑪號已脫離。”
機魂艾娜美妮西斯開口說道：
“入侵部隊坐標已經標注完成。”
但是這艘曾經屬于死亡守衛軍團的戰列艦非常堅韌頑強，在被撞歪出去讓出了航道的同時，居然順著慣性扭轉一個角度，對準復仇之魂發射出了數枚魚雷。如此近的距離，魚雷幾乎避無可避，它們就像細針一樣插在復仇之魂身上，但卻沒有發生爆炸。
“這艘大船里有古怪，青山！”
撤退，不顧一切向外撤退。
“艾澤凱爾在哪？”
黑色軍團重新以強大而統一的姿態反擊帝國的機會已然破滅，達拉維克的老六行為使得他們不得不放棄了所有的野心。
卡揚當即獰笑著下令道：
“不要攻擊任何背棄達拉維克的戰艦，艾娜美妮西斯，你來指揮艦隊，我去處理跳幫部隊。寄軍之主，我和他的恩怨今天必須了結，我會讓他們感覺到賓至如歸！”
機魂艾娜美妮西斯尖叫說道。
卡揚親眼目睹了一艘巡洋艦進入亞空間裂縫的全部過程：狂舞的閃電構成的觸須從現實的傷口之中伸展開來，緊緊攥住戰艦，將其吸進了非物質界的血盆大口中。
“哈哈，好啊！”
寄生軍團的霸主號戰列艦在左邊死死咬住復仇之魂，破破爛爛的永恒遠征號竟然也從右邊強行擠開眾多戰艦的掩護包抄過來，一大一小兩艘戰艦行成兩面包夾之勢，復仇之魂頓時左右受敵，遭受雙重攻擊。
一路快步奔向魚雷甲板。
黑色軍團一艘啟示錄級戰列艦出帶著一群巡洋艦和護衛艦，在黑色圣堂的封鎖線上鑿出了一個突破口，許多船只穿過這個破口獲得自由，類似情形還在不斷上演。
“那不正合我意？”
戰甲里的弗萊迪立即開口道。
帕祖祖也在耳邊提醒道：
“這是一艘附魔戰艦，青山。”
慣性定律并不允許一艘如此大的戰艦在如此高的速度下進行這樣的靈敏機動，但是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里，整個戰術動作便已完成。霸主號戰列艦被撞得歪出去，就像被一頭抹香鯨撞翻的小須鯨，護盾光膜瞬間破碎消散，船體側邊凹陷進去了一大塊。
還有許多戰艦則是被黑色圣堂艦隊的集中火力攔截，炸飛的鐵塊和分裂的艦體帶著黑暗圣堂戰艦所施與的死亡痛楚，拖著火焰滾進裂縫之中，只差一步便能逃出生天。不止一艘戰艦遭受了同樣的悲慘噩運。
傅青海直接轉身向下走去。
復仇之魂與永恒遠征擦肩而過，距離近得就連雙方的虛空盾都在尖利的嘯聲中互相擠壓摩擦。復仇之魂里的船員沒有死傷太多，仍在嘈雜的喊聲報出各種狀況與數據：
瓦拉克咯咯咯地笑著道：
“快開始吧，等不及了。”
兩大一小三艘戰艦并排行駛，復仇之魂永遠都是速度最快最突前的那艘戰艦，永恒遠征進行一次轉向，估計要花費一分鐘甚至更長的時間來完成。復仇之魂號則一秒鐘都沒落下，全力全速抬頭扭轉艦艏朝向，用艦身狠狠地撞向了旁邊的霸主號戰列艦。
旁邊莫莉安娜突然開口說道：
“達拉維克，他的艦隊，正在解體！”
向黑色軍團全體艦隊下達了命令：
寄生軍團拋棄了達拉維克！
組成寄生軍團艦隊的各艘戰艦朝著四面八方分散開來，完全無視了寄軍之主要求包圍復仇之魂的命令，開始瘋狂攻擊掠奪黑色軍團的后勤艦隊，他們看到那些裝載著彈藥能源、物資補給和凡人奴隸的運輸船和登陸艦，簡直就快要挪不動路了。心里的小算盤一旦響起來了，壓根不管什么寄軍之主。
熱熔彈頭燒開最外層的精金裝甲以后已經后繼余力不足，魚雷正好卡在兩條漆黑無人通道中間，扭曲彎折但是尚未完全破裂的立柱和廊橋包裹這枚魚雷。漆黑的走廊里響起了刺耳的刮擦聲，金屬被金屬硬生生撕裂了，一雙利爪扯開了擋路的立柱廊橋。
整支艦隊向著各個方向四分五裂，在生存的壓力之下什么“復仇”什么“懲罰”都被拋諸腦后。這或許并不是他們最為自豪的時刻，但絕對是目前看來最有戰術頭腦的時刻。黑色軍團別無選擇，只能無序潰散。
“跳幫小隊七分鐘前已經全部回收完成，阿巴頓大人……目前正在醫療甲板接受治療，無光之刃衛隊應該也在那里。”
寄生軍團也拿出了相應對策。
傅青海從地上翻爬起身。
“我聞到了，惡魔的氣味。”
目鏡里面噴薄出了濃郁紅光。
機魂艾娜美妮西斯說道：
小船好跑，大船難逃！
達拉維克的旗艦是來自死亡守衛軍團的戰列艦霸主號，這艘戰艦一馬當先沖在最前，完全無視黑色軍團拖后的登陸艦和運輸船，死死地咬住了受損嚴重的復仇之魂號，不斷地彈射出戰斗機轟炸機纏住敵艦。
“卡揚，你看！”
卡揚扭頭大聲問道。
面對黑色軍團的四散逃亡策略。
正在戰艦集群之中橫沖直撞。
在這最關鍵的時刻。
跳幫魚雷狠狠插進戰艦外殼。
“船體受損部位分析……”
護盾出力數據的報告回蕩在艦橋之中；一組戰斗機護航小隊從格納庫里起飛，戰斗機駕駛員們的通話塞滿整個通訊頻道，火炮甲板的武器主管們，聲嘶力竭地向他們的通話器下達各種命令。永恒遠征號被護盾照亮的艦脊堡壘充斥了顯像儀的整個畫面。
傅青海環顧周圍冷聲說道。
就算黑色軍團其他戰艦可以逃跑，只要復仇之魂隕落，只要復仇之魂上的黑色軍團核心骨干全數陣亡，黑色軍團就是一盤散沙根本不成氣候。達拉維克這個納垢混沌巫師雖然外表癡肥丑陋，但是并不愚蠢。
“轟——”
一艘艘戰艦從攻擊線上脫離，翻滾轉向機動。它們的亞空間引擎已經激活，完全沒有顧慮彼此間的最小安全距離，直接在現實宇宙中撕開一個旋渦縱身躍進非物質界，這個位置距離恐懼之眼如此之近，亞空間狀況十分不穩定。這些戰艦雖然擺脫了眼前的死地，卻也一頭扎進更兇惡的險境之中。
“永恒遠征也過來了！”
戰力嚴重損失的黑色圣堂艦隊也開始撤退。他們的撤退秩序井然，高速駛向附近星系的曼德維爾點，進而安全地進入亞空間。卡揚看著他們就此撤退忽然感到有些心痛——黑色圣堂將會穿越整個帝國，沿途散布叛徒已返回的警告，黑色軍團曾經所擁有的突襲優勢，就這樣殘忍地從手中被奪走。
就像是一群膽怯的蟑螂一樣，黑色軍團在大敵寄生軍團剛剛放出一點聲光時便已四散逃竄。他們放棄了黑色圣堂剩余的幾艘戰艦，讓他們去面對一支全新的艦隊。
如果說黑色軍團是在寄生軍團和黑色圣堂的夾攻之下“有序撤退”，那么就完全沒有描述出混亂程度。黑色軍團現在正在做的行為，嚴格來說不叫撤退，而是逃亡。
“想跑？老子同意了嗎？”
與此同時他們也擺脫了達拉維克的戰艦集群，彷如流沙穿過手指間的縫隙。寄生軍團想與黑色軍團正面交鋒，但是黑暗軍團卻沒有如他們所愿，艦隊化整為零往數百個方向作鳥獸散。僅僅數十分鐘之內，一支行動整齊、步調一致的艦隊便已不復存在。
全部都是跳幫魚雷！
“這艘船里存在惡魔，很多很多。”
他手中的指爪合攏后又張開。
發出冷硬干脆的金屬碰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