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異端和異端
魯斯之矛號。
這艘太空野狼巡洋艦的名字。
兩艘船只減慢速度互相靠攏，蓋勒力場就像兩團空泡一樣逐漸融合到了一起。以退役的護衛艦為主體的武裝商船，在這艘現役的打擊巡洋艦面前好似一個孩童。
傅青海穿著鬼怪戰甲騎著噴氣摩托，緩緩飛向面前這艘打擊巡洋艦的格納庫。敞開了的登艦甲板寬闊高聳而又燈火通明，里面不少地勤人員來往穿梭忙忙碌碌。
眼前這副熟悉場景，稍微讓傅青海打消了心里一點疑慮，但他仍然有些懷疑——所以他要身穿鬼怪戰甲前往這艘戰艦。
傅青海當然可以把鬼怪戰甲藏在商船某個管道里面，然后穿著青之殼只身前往，畢竟鬼怪戰甲甚至無法穿過蓋勒力場。
但是他并沒有這樣做。
亞空間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以防萬一，如果真的遇上那些稀奇古怪巫術手段，唯有鬼怪戰甲可以保住他的性命。青之殼固然很強但是面對亞空間里的那些魑魅魍魎始終不如鬼怪戰甲管用。
登艦甲板，噴氣摩托緩緩熄火停下，傅青海翻身跳下了摩托，面前一隊太空野狼星際戰士早就已經嚴陣以待等候著他。
他們手里端著爆彈槍握著鏈鋸劍，將這個猙獰的黑甲戰士團團圍在中間。為首的是一個紅發紅須的星際戰士，他如狼一般的銳利目光緩緩掃過黑甲戰士身上那些鱗片還有棘刺，右邊骷髏狀的巨大獸吞肩甲，頭盔兩側伸出來的粗大彎角，目光愈發冰冷。
他旁邊的太空野狼是一個額頭上鑲嵌著三顆金釘的白發老兵，這頭老狼瞇起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神秘黑甲戰士慢悠悠地跳下噴氣摩托，絲毫沒有因為陷入包圍而有一絲緊張，鼻腔不禁重重噴出一團熱氣。他用力抽了抽鼻子，湊近身邊紅發戰士低聲說道：
“我聞到了，惡魔的臭味。”
“當然。”
紅發戰士呲起嘴角露出犬齒：
“不用聞也知道。”
“不得不說，你的膽子很大。”
紅發野狼戰士踏前一步朗聲說道：
“這位混沌星際戰士，或者惡魔王子，或者別的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東西。但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大膽，竟敢孤身一人踏上老子的船。我很好奇什么樣的家伙才會做出如此狂妄之舉？亦或者說……”
紅發戰士亮出獠牙森然一笑：
“你已經準備好去死了？”
這個黑甲戰士沒有開口說話。
他只是轉頭掃視了一圈太空野狼。
這種無聲的挑釁舉動，毫無疑問激怒了暴躁的太空野狼，他們紛紛齜牙咧嘴揚起手中的鏈鋸劍，爆彈槍的準星套住黑甲戰士，只等紅發戰士一聲令下就要扣動扳機。
就在這時，黑甲戰士忽然抬手脫下頭盔，露出一張沒有病變、沒有長角、沒有任何混沌腐化跡象的臉。紅發戰士看到這張面龐，瞬間睜大眼睛，難以置信脫口而出：….
“青山！？”
黑甲戰士輕輕點了點頭。
目光復雜地看向了紅發戰士。
“你怎么會？怎么是你？你為什么？”
紅發戰士一時之間有些語無倫次。
“是我，薩洛揚·斯卡森。”
傅青海道出了對方名字。
他凝視著紅發戰士說道：
“在這里見到你，我也非常意外。”
“青山，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薩洛揚說著就下意識地上前一步。
“止步。”
傅青海抬起手制止了他。
薩洛揚一下子就頓住了。
“怎么？”
紅發太空野狼皺眉問道。
“我得確認你們是不是真實的。”
傅青海面色嚴肅地說道。
“什么？”
薩洛揚還沒來得及詢問。
傅青海已經打開了一個白色箱子，從里掏出一個眼睛狀的古老石雕。按照雷神索爾教給他的使用方法，拿起眼睛石雕對準在場所有太空野狼包括機庫里的地勤人員，口中默默念動咒語，石雕中間那枚眼珠綻放一道白光然后快速掃了一圈整個登艦甲板。
“你這是干什么？”
薩洛揚按下了躁動的部下們。
面帶不悅之色開口問道。
“沒事，就是確認一下。”
傅青海松了口氣收起石雕。
在他踏上登艦甲板的第一時間，他就詢問盔甲里的八只妖魔邪祟，眼前這些星際戰士究竟是人是鬼？得到回答他們都是正兒八經的人，不是某種惡魔假扮成的幻象。
但是傅青海還是不放心。
他想起了自己還有術士之眼這個阿斯加德魔法神器，號稱可以勘破一切幻象，于是他又拿出術士之眼按照索爾教給他的使用方法試了一圈，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所以，你在懷疑什么？”
薩洛揚·斯卡森瞇起眼睛問道：
“你到底經歷了什么，青山？”
不是我經歷的，而是我讀過的。
傅青海在心里默默道。
雖然他沒有親身經歷過，但他曾經讀過一本戰錘40K原著小說，里面描寫阿扎克·阿里曼所率領的千子戰幫，利用幻術完全偽裝成了另外一支艦隊——一個奸奇混沌戰幫居然假扮成為一艘寂靜修女黑船混入戰場之中，交戰雙方沒有任何人察覺出異常。同時他們施展幻術還能輕而易舉騙過艾達靈族，這些天生靈能種族也看不穿奸奇神選手下們的幻象，魔法造詣可以說是非常高超。
關鍵是這一切實在太巧合了！
傅青海剛剛陷入亞空間風暴不久，正在苦惱如何離開這里回到現實宇宙，恰好就出現了一艘太空野狼戰艦，恰好這艘太空野狼戰艦里的星際戰士還是他的熟人——薩洛揚·斯卡森，這一切實在是太巧了。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命運安排。
傅青海現在手里拿著《無間網道地圖》，阿扎克·阿里曼正在滿世界地尋找這本地圖，所以自然而然，傅青海就懷疑這艘太空野狼戰艦其實就是一個騙局，千子巫師制造這個幻象意圖奪取他的網道地圖。….
也不怪他疑神疑鬼。
因為千子巫師確實具備這種能力。
阿教授手下的那些千子巫師。
“好了，我確認你是薩洛揚·斯卡森了，那個曾無數次敗給我的蠢蛋。”
傅青海擺擺手說道。
“可是我還沒有確認你的身份。”
薩洛揚盯著他說道：
“你身上的這套動力盔甲怎么回事？我在它的身上聞到了惡魔的氣息。”
“你說得對。沒錯，這套戰甲里確實封印著惡魔，而且不止一只惡魔，但是……這么說吧，如果沒有這套戰甲，我就不能活著站在你的面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傅青海攤開手說道。
“可是……”
薩洛揚緊鎖著的眉頭依然沒有松開。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
傅青海打斷了他的話。
鬼怪戰甲正面甲片忽然層層向外打開，傅青海施施然從里面走出來，他只穿著一條黑色貼身內褲，整個健碩身軀都暴露在這群太空野狼的視線里，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混沌腐化跡象，連個紋身都看不見。
鬼怪戰甲再次閉合。
“如你所見，我沒有被這具戰甲控制，相反，是我在控制它，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因此怎樣怎樣……至少目前不會。”
傅青海平靜地說道。
話音未落，他腳邊的白色箱子里面忽然涌現出了一股灰色顆粒所組成的金屬液體，就像一條銀蛇一樣順著傅青海的腳踝和小腿一路纏繞攀緣而上，很快覆蓋他的全身上下，之后灰色顆粒迅速堆積構建出了具體形態，一套嶄新的黑金動力盔甲重新出現。
狼崽子們都看呆了。
“如何？”
傅青海轉身看向薩洛揚。
“青山，你，你……”
薩洛揚驚得說不出話來。
魯斯之矛號，艦長室。
太空野狼和白色疤痕面對面坐下。
忠誠派里最有名的兩個蠻子軍團。
“我說完了，青山。”
薩洛揚嘆息著對傅青海說道：
“事情，就是這么一回事情。”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傅青海輕輕地點了點頭。
根據薩洛揚·斯卡森所說，這艘隸屬于太空野狼戰團的打擊巡洋艦之所以出現在了亞空間風暴里，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221.M31，黎曼·魯斯失蹤。
在一次戰團內部的盛大慶祝宴會上，黎曼·魯斯忽然站起身來對狼群說：“直到最后我將歸來，為了最終之戰，為了狼之時刻。”然后他就離開了狼牙堡，在狼衛們的陪同下進入恐懼之眼，只留下“斷手”比約恩作為原體離開之后領導第六戰團的頭狼。
唯一不同的是，薩洛揚·斯卡森作為狼王親衛之一，還率領著太空野狼的秘密部隊雷狼騎兵，就在狼王決定出發前往恐懼之眼的前一個晚上，他居然被狼王給撤職了。魯斯要求薩洛揚·斯卡森即刻退出狼衛，轉而擔任太空野狼戰團的第十大連的連長。….
傅青海的視角看來，這個舉動說明基因原體可能比較看重薩洛揚·斯卡森，看重他身上的某種特質，不想這個年輕戰士跟著自己進入恐懼之眼送死，想給戰團留下一點火種，于是臨時撤換他的職務逐出狼衛。
但是在薩洛揚看來，這就是一種徹頭徹尾的侮辱——基因原體前往恐懼之眼卻不帶上自己？這是幾個意思？嫌我太菜了唄？老子難道是怕死的人？薩洛揚·斯卡森極度地不理解狼王這個決定，為此憤懣郁結。
狼王失蹤以后，每隔一段時間，太空野狼就會組織一次團建活動，其名為“大狩獵”，他們在銀河系的各個角落尋找他們失蹤原體的線索。薩洛揚·斯卡森以及他的連隊，正是循著某個線索進入了亞空間。
狼王拋下自己前往恐懼之眼這件事情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薩洛揚·斯卡森在大狩獵期間就像是魔怔了一樣，任何關于魯斯的只言片語和蛛絲馬跡都不愿意放過，為此甚至不顧手下反對執意探索非物質界。
最后，事情就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薩洛揚·斯卡森為他的偏執付出了代價，打擊巡洋艦被困在了亞空間風暴之中，看不見星炬的光芒，不知道該前往哪里，只能漫無目的游蕩，等待能源補給徹底耗盡的那一天，就被靈魂之海里的洶涌惡意徹底吞噬。
“你感到后悔嗎？”
傅青海看向薩洛揚：
“因為你的一個錯誤決定，因為一個縹緲無虛甚至有可能是謊言和騙局的所謂‘線索’，你就葬送掉了整整一個連隊，還有一艘戰艦里的所有船員，你覺得值得嗎？”
“我們從不覺得后悔。”
薩洛揚盯著傅青海一字一句說道：
“哪怕到了現在，已經被困在了這個該死的地方，我們依然未曾感到一絲一毫后悔。尋找基因原體是所有太空野狼的使命，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絲線索，就算為此付出生命依然是值得的。你不明白，青山。”
“好吧。”
傅青海聳聳肩不再打算爭辯。
感覺薩洛揚確實有點魔怔了。
“實話和你說吧，青山。”
拋開這個嚴肅話題不談，薩洛揚·斯卡森也放松了下來，他向后靠上了椅背，雙手十指交叉一起，又恢復了兩人初次見面時的那副混不吝死樣子，扯著嘴角說道：
“如果我們現在不是在亞空間，不是在這個被詛咒的鬼地方，而是身處帝國境內，那我無論怎樣也要把你五花大綁扭送到狼牙堡，讓戰團的符文牧師好好研究一下，你他娘的到底用了什么異形科技和混沌巫術，才讓你的動力盔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薩洛揚·斯卡森的意思很直白。
他不接受傅青海的解釋，也不接受傅青海在動力盔甲里封印惡魔這種行為，只是眼下形勢所迫，兩人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很有可能前一秒鐘還在談笑風生下一秒鐘就被靈能風暴拍得粉身碎骨，所以，在亞空間風暴這個首要問題面前，薩洛揚決定暫且先不追究傅青海的種種異端行徑。….
要知道太空野狼曾經是最反對部署智庫的軍團，沒有之一。當然，他們自己的符文牧師，就是一種智庫單位，只是嘴硬又雙標的黎曼·魯斯始終不肯承認罷了。
“嗤……”
傅青海聽完后只是不屑地笑了聲。
絲毫沒把薩洛揚的威脅放在心上。
“另外……”
薩洛揚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現在的我，也沒資格審判你的異端行徑，因為我們現在都一樣了，唉……”
薩洛揚說著揉了揉眼睛。
“什么意思？”
傅青海敏銳地抬頭問道。
“我來給你介紹一個人吧。”
薩洛揚懶洋洋地拍了拍手：
“把那個女孩帶上來。”
很快，兩個太空野狼星際戰士領著……應該說是押著一個盲眼女孩走進艙室，女孩垂頭喪氣站在兩個星際戰士中間就像只小雞仔，不敢抬頭去看薩洛揚·斯卡森。
“咳咳，鄭重為你介紹，青山。”
薩洛揚清了清嗓子說道：
“露絲·阿爾丁，一個未注冊的非法靈能者，一個蹩腳先知，自稱可以帶我找到偉大之狼，然后就帶領著我們迷失在了亞空間里。現在貴為魯斯之矛號巡洋艦的底艙監獄的天字一號套房住客，并且即將和我一起，一起被這該死的亞空間風暴吞沒……”
薩洛揚笑著看向瞎眼女孩：
“是吧，女士？”
“我、我……”
盲眼女孩抬起頭來囁嚅說道。
傅青海皺起眉頭盯住她的臉。
這個女孩……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薩洛揚正準備繼續出言嘲諷。
“盲視？”
傅青海忽然冷不丁地開口道。
“嗯？”
盲女聽到那兩個字驚了一下。
“果然是你。”
傅青海沉聲道。
他認出了這個變種人輪回者。
“你認識她？”
薩洛揚驚訝地看向了傅青海。
“當然。”
傅青海笑了笑回答道。
接著他的語氣陡然轉冷：
“怎么，上次進入戰錘40K宇宙，還沒讓你吃夠教訓？還敢來這裝神弄鬼？”
盲女雖然看不見說話之人的樣子，但是隱隱約約也猜到了是誰認出自己。
“我沒有裝神弄鬼。”
女孩哭喪著臉說道：
“我是真的看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