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師第三章:不似佛家子弟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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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不似佛家子弟


更新時間:2022年01月03日  作者:煌煌華夏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煌煌華夏 | 大明太師 


“道明師弟。”

“見過師兄。”

從金剛寶殿出來,陳云甫就做了姚廣孝的向導,兩人見面一番問禮后,陳云甫就緘了口,硬著頭皮站在后者的面前,忍受著來自那雙三角眼的審視。

“師弟似乎對某頗多興趣啊。”

“師兄氣宇恢弘,師弟初觀驚為天人,故多瞻視幾眼,失禮。”

拍馬屁的話陳云甫是張口就來,與姚廣孝這種不得了的人物對話,初始不知深淺,開口還是說些好聽話來的心里踏實。

熟不曾想,姚廣孝聽了這話未見多喜,反言道。

“師弟此話,可不似佛家子弟所言。”

好歹也是道字輩,張嘴就是馬屁連篇,成何體統。

佛內之人便是互相夸捧,也不能如陳云甫這般說的如此肉麻直白啊。

所以一聽陳云甫這話,姚廣孝就微微皺眉,已是心中不喜了。

這道明還就是個少不更事的孩子,你要說兩人見面,口出狂言輕妄,姚廣孝都不會往心里去,只當是少年姿態,但這么肉麻的馬屁話從一個孩子嘴里說出來?

難免也太功利,讓人生厭了些許。

察言觀色的技能陳云甫可謂是入木三分,慢說僧人,就是尋常官僚也難比,雖然姚廣孝臉上不帶太多,但眼波流轉間透露出來的態度已經可以得窺內心,故而頓時一凜。

這是惡了姚廣孝啊。

得補救。

咋補救呢。

現在當面認錯口稱受教顯然是下下計,就算過了面上這關,人姚廣孝心里也鐵定給自己打了個不好的印象烙印,后面可就不帶自己玩了。

所以。

陳云甫面上微微一笑,雙手合十沖姚廣孝微微一躬。

“師兄可也不似佛教子弟啊。”

這話說的姚廣孝先是一怔,驀然大笑出聲。

其實陳云甫這話說的模棱兩可,他也不知道姚廣孝是個干啥的,但想想,一個和尚放著佛祖不禮、僧書不讀,跑去攛掇朱棣造反,正經僧人誰干這事啊。

卻不曾想這話恰巧就說到了此刻姚廣孝的心坎里。

因為就在前不久,剛入南直隸的姚廣孝在丹徒山觀景,即興賦了一首詩。

“譙櫓年來戰血干,煙花猶自半凋殘。五州山近朝云亂,萬歲樓空夜月寒。江水無潮通鐵甕,野田有路到金壇。蕭梁帝業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

同行的師叔輩宗泐法師就大怒,斥責道:“這豈是一個佛教子弟應該說的話!”

怒罷,兩人不歡而散。

未曾想今時今日,姚廣孝竟又在這天界寺偶遇一小僧,再聽此言。

“你說某不似佛教子弟,某又似何?”

姚廣孝越過陳云甫這位向導,反客為主的逛起天界寺來,后者反成小廝,亦步亦趨的跟隨其后,邊走邊言。

“師兄學究天人、精通三教,乾坤卦術了然于心,五行陰陽盡握于手,可謂遠超武侯,如只誦經禮佛,何須學此。”

人家姚廣孝精通什么,陳云甫當然是一點都不知道,這些話不過是之前慶池來請他的時候,出自宗遠之口,到了陳云甫這里添油加醋,錦上添花而已。

同樣是在拍馬屁,此時此刻姚廣孝就聽的心中喜悅許多,頗為受用。

因為他和陳云甫是一路人。

大家都不是佛教子弟嘛。

“你可懂某學之緣何?”

“小僧不懂。”

就算知道陳云甫也不敢說,故而裝傻。

“汝可懂天象?”

“才疏學淺,不敢涉獵天地之術。”

姚廣孝頓步,側目視向皇宮方位:“那就隨某好生學些時間吧。”

陳云甫先是謝禮,道了句多謝師兄,而后隨其目光之處驚鴻一瞥,頓時驚出冷汗。

那里,是皇宮吧?

怎么著,這姚廣孝察覺天象,難不成就能看出馬皇后快薨天了?

有沒有那么神奇。

對鬼神學說這種封建迷信,陳云甫心里那是一點都不信的,可現在看姚廣孝這狀態,難不成真有兩把刷子在手。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陳云甫盡著一名向導的職責,對寺內各處殿宇進行了詳細介紹,不過對這些佛家圣地姚廣孝都不甚上心,反而是在一處館舍外停下腳步。

這里掛著一副匾。

上書‘元史館’三個大字。

新朝編修舊朝史這是改朝換代的慣例,大明建國自然要修元史,而翰林院編修元史的地方,就在這天界寺。

而這元史館第一任編修,就是大名鼎鼎的開國六國公之一的李善長。

只不過迄今十五年過去,元史早就編修好,元史館也就自然沒落下來,平素里只有寥寥幾名史官在此看護,此刻都坐在館外涼亭處品茶交談,好不愜意。

看到陳云甫兩人,亦是側目。

其中有一人認出了陳云甫,還笑言打了聲招呼。

“道明小法師來了,快來一敘。”

“小僧見過幾位學官。”

看出姚廣孝似有逗留之意,陳云甫便上前打了招呼,順帶著也就把姚廣孝引了過來做一番介紹:“這位是道衍師兄,剛從外游歷而來。”

姚廣孝合十見禮,此刻已是謙虛的很。

“貧僧道衍,見過諸位。”

“道衍法師一看就是大家啊。”

之前和陳云甫打招呼,名叫卓翱的史官夸耀了一句,感覺姚廣孝氣度斐然,由衷贊嘆。

“不知道衍法師對史學可有研究。”

史官嘛,能聊的當然是史學,他們可對佛祖不感興趣。

姚廣孝仍是淺笑。

“粗通皮毛,不敢妄談。”

一聽這話,卓翱連帶著幾人都來了興致。

當著史官的面敢說粗通,那就是相當精通了。

不然一般人早就露怯不敢接話了。

“快坐快坐,與我等探討一二。”

姚廣孝做了下來,陳云甫倒是沒坐,老實的站在姚廣孝身后,倒像是成了后者帶著的小徒弟。

其實這姚廣孝今年都快五十的人了,陳云甫這歲數就算做他徒弟也算是占了便宜。

只是輩分相同罷了,陳云甫可不會真個拿輩分來與姚廣孝平輩相交。

“這天界寺曾為前朝文宗潛邸,后改為龍翔集慶寺,可以說,既為宏法之地,也為潛龍在淵之所,見證了不少歷史更迭啊。”

卓翱開了話頭,先是點評了一番天界寺的前世今生,又話言道。

“我等奉命編修元史,也是賴得此處多有前朝故事書籍,方便了許多啊。”

以元史開話頭,這是打算考校一番姚廣孝的元史文化底蘊了。

倒也是講究,沒聊太遠。

看來也是擔心姚廣孝畢竟只是一個僧人,聊近一點的還能懂些,聊遠了,卓翱怕姚廣孝露怯尷尬。

姚廣孝可是人精,心里一點即明,遂將此話接了過去。

“沒錯,這龍翔集慶寺的第一任主持,還是個天竺人,準確來說,是圖格魯克國使團的副使。”

卓翱挑了眉頭。

他原是想聊的元史,卻沒想姚廣孝順著他話茬倒是小露一手。

這姚廣孝,竟然連外國史都了解。

而且能知道這段典故,那一定是把元史咂摸透了才能知曉。

小看這個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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