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莫非戲言?吳王據江東已歷三世,曹操、曹丕數次南下,皆以失敗告終,玄鸮先生即便能調動交州、荊南兵馬,但滅之談何容易?”丁奉一臉不信。
藍轅表情輕松:“我父親輕易不出手,出手就絕對不會敗,他已經準備得非常充分了,況且現在時機正好。”
“時機正好?您是指交州沒后顧之憂?江東現在與魏國達成和解,吳王也沒有后顧之憂,況且荊北和關中戰事未平,你們應該持續支持關將軍才是,玄鸮先生就不怕出現變故么?雖然我們這路兵馬敗了,但柴桑的駐軍很充足,您這陷陣軍未必打得進去...”丁奉沒有繼續說下去。
“關中和荊北的戰事有人決斷,我們只需要管好自己分內的事,承淵(丁奉)若能棄暗投明,我帶你打進江東怎么樣?也好讓輕視你的人后悔。”藍轅說罷給丁奉抱拳行禮,勸降的誠意給得很足。
“我...”丁奉仍舊猶豫。
藍轅見狀繼續講道理:“大丈夫在世,當忠君愛國,我們祖上誰不是漢民?漢中王仁義著于四海,扶漢室大廈之將傾,如今攻入關中故地,直面篡漢曹賊在荊北,仿佛黑夜中的明燈,重新照亮了皇皇炎漢,孫權祖上亦食漢祿,當了大魏吳王就是背叛祖宗,然而他也未必臣服曹丕,所以現在割據江東算什么?你認為天下還有孫家的份嗎?”
“嗯...可江東畢竟是孫氏平定的,如果沒有孫家坐鎮江東這些年,只怕以本地士族的卑劣秉性,早就屈膝把土地送給曹操了,漢中王也不一定有今天成就...”丁奉繼續狡辯。
“可江東不是孫家的江東,江東是大漢朝廷的江東,是孫策從揚州刺史劉繇手中強搶的,劉繇可是漢室宗親,孫家的作法與董卓何異?孫家在征服江東過程中,染了多少無辜者的血?所以才有孫策打獵遇刺,才有江東士族抵制淮泗人,孫家從一開始就背叛了大漢...”
藍轅說出這段話丁奉閉口不言,于是他輕輕拍打對方肩膀,繼續勸說:“孫策的時代群雄割據,袁紹、公孫瓚、曹操、張魯、馬騰等勢力太多,那時沒人會說孫家的問題,現在天下可就只剩孫曹劉三家而已,孫權他既不忠漢又不歸魏,丁將軍不妨仔細想一想,你效忠此人還有光明么?還有未來么?”
藍轅講了不少大道理,見丁奉凝神沉思便不再多言,留時間給對方慢慢消化。
丁奉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突然單膝在藍轅面前跪下,抱拳鏗鏘說道:“丁奉枉活二十有八,剛才聽了將軍之言,方才如夢初醒,某愿隨將軍鞍前馬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藍轅雙手把丁奉扶起,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丁將軍快快請起,漢中王遲早光復河山,早點加入不是壞事,另外我們倆人很投緣,將軍今年二十八,我今年十八,哈哈。”
“藍將軍年少英雄武藝絕倫,兼統領著虎狼勁旅,奉不及也...”丁奉滿懷愧色。
藍轅執丁奉手,不容拒絕地說:“能得丁將軍相助,破江東指日可待,現在隨我進城,安排郎中給你療傷,順便晚上喝頓壓驚酒。”
“啊這...末將剛剛降...”丁奉見藍轅如此熱情,他看看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沒什么降不降的,現在都是自己人,爽利一些...”藍轅不由分說,拉著丁奉就向前走。
丁奉此時的感覺有些奇怪,他跟過陳武、潘璋、陸遜、呂岱,從未有人對自己這般熱情,藍轅握著陷陣軍這強悍的軍隊,難道就沒有一點架子么?無論江東哪一部的軍隊,論資排輩的情況特別嚴重,難道這就是癥結所在?
兩人回城的時候,夜幕已經完全落下。
湞陽城沒因接納近萬俘虜,而形成秩序的混亂場面,丁奉首次進入‘敵國’治下的城市,眼前的景象令他嘖嘖稱奇。
藍轅此前是醫療營軍司馬,醫療營也是他一手創辦,所以在藍轅升任陷陣軍統帥后,醫療營也成了他的王牌嫡系,該營將士不能沖在一線,所以苦練醫術服務全軍,已經練就了較為高明的手段。
丁奉的傷為氣血淤阻,被年輕醫療兵以手法舒緩,再以草藥敷上包扎固定,很快讓他減輕了痛苦,當知道藍轅有一個營的郎中,他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慶功宴、壓驚酒一起擺下,藍轅舉杯趁機向各營將領,非常隆重地介紹丁奉,眾人都報以肯定的眼神。
丁奉見諸將大多很年輕,暗贊劉備帳下真是人才濟濟,反觀江東現在已青黃不接。
藍轅接手陷陣軍新立規矩,可以適量飲酒但不能爛醉,所以即便是這樣的慶功宴,將士們都保持克制態度在敬酒。
酒過三巡,帳中將士還非常清醒,藍轅扭頭小聲對丁奉問:“宴會前,元峰(高嶺)帶你去領了些俘虜,其中有沒有承淵(丁奉)有信得過的人?”
“有末將幾個親衛,他們都是值得信賴之人。”丁奉點頭回答。
“甚好。”藍轅說完又對高嶺吩咐:“今日我們破了戴良這一路,你明天選兩個穩重的人,與承淵的親衛去廬陵、豫章報捷。”
“好,我一會就去挑人。”高嶺微微頷首。
丁奉詫異地問:“報捷?將軍是何意?”
“之前就給你說了,此次我父親要謀江東,戴良連克曲江、湞陽、洭浦關,這消息要是被呂范知道了,你說他會不會掉以輕心呢?”藍轅微微一笑。
“然后將軍你...”丁奉欲言又止。
“自然趁其不備攻占廬陵,然后向豫章、柴桑一線逼近。”藍轅說完滿不在乎喝下一口酒。
丁奉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勸阻曰:“將軍不可,此次我們奉命偷襲廣州,廬陵其實出了兩路兵馬,除了戴將軍和末將這一路,呂岱與賀齊率一萬兵繞道龍川去了,您應該回師廣州布防才是。”
“哈哈,廣州有我父親鎮守,區區呂岱、賀齊何足道哉?或許他們都到不了廣州城下。”高嶺捂嘴帶著不屑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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