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德聽完從兄之言輕輕搖頭,“少將軍入蜀之后,張魯對我等雖然冷落,但防范得十分嚴密,現在想逃離談和容易?”
龐柔嘆了一口氣,“漢中四面皆是大山,想要逃脫的確困難,咱們能不能趁張魯出其不意,從小道繞出去?畢竟不是每個險關都有重兵的。”
“兄長異想天開,漢中西面的陽平關險要無比,南邊的米倉道因為張飛駐守閬中的原因,張魯又抽調兵馬去駐防,像少將軍那般去益州是沒機會的。
西北邊的主路陳倉道也要過陽平關,咱們根本沒機會返回西涼故土,至于褒斜道的棧道年久失修,儻駱道與子午嶺小道更是險要,說不定餓死途中...”龐德聽了直搖頭。
“也不知道少將軍在益州如何,會不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龐柔一臉郁悶。
龐德皺眉冷冷一笑:“少將軍污名在外,恐劉玄德也不敢重用,自己尚且不能保全,怎么能顧得上我們這些外姓人?我們追隨馬家這么些年,已經算是盡忠職守了,兄長你就別想太多...”
龐柔聽后苦笑:“唉,好似無根浮萍,可惜了這些西涼男兒,過年連口酒都沒有,我要不要拉下臉面去找他們勻些?總歸曾經還是盟友。”
龐德連忙擺手:“少將軍在時都不一定有用,何況是現在這個情況?人家現在都避之不及,兄長何必屈身受辱?”
龐柔口中的盟友就是程銀、侯選,當初關西十部渭水敗于曹操,有人選擇回歸故地有人選擇逃往攀附,程銀、侯選在馬超之前攜部逃到漢中。
雖然曾經是討伐曹操的盟友,但現在寄人籬下日子都不好過,特別是馬超出逃讓大家都艱難,程銀、侯選的部曲們待遇只是略好于龐德。
兄弟兩人唉聲煩惱之時,帳外侍衛稟報有西涼故人來訪。
龐德、龐柔以為是程銀、侯選的人,結果請進來發現那人外形消瘦精干,身穿灰色無花旳素袍,看上去就是一副商人的打扮,無論身材長相都不像西涼人士。
“汝乃何人?我看得甚是眼生。”龐柔一臉的狐疑。
宋諶抱拳一拜正準備回答,結果龐德把手按在案幾上的佩劍上,皺起眉冷冷發問:“汝既非故人,恐怕連西涼人都不是,來此有何意圖?”
“將軍不必相疑,我雖非西涼人氏,但受你們故人相托而來。”宋諶見帳內也沒外人,便不慌不忙小聲說道。
“是何故人?”龐柔著急地問。
宋諶見案幾上有個碗,他徑直端起來輕輕一聞,然后搖頭嘆息:“想不到龐將軍竟如此艱難...”
鏘的一聲,寒光四射。
龐德拔出佩劍語氣冰冷:“若是有人遣你來奚落我兄弟,不妨試試剛磨的寶劍鋒利與否?”
“故人是誰我寫給你們看。”宋諶用手指沾了些清水,在案幾上先寫出了馬超兩個字,待二龐看完就一把抹去。
“真是可笑,令明不殺,我也留不得你。”龐柔也抽出了寶劍。
“我有他的親筆書信為憑。”
宋諶不緊不慢說完,龐德和龐柔的氣勢瞬間若了下來。
龐柔一臉不相信的問:“漢中與西川聯系斷絕,你是如何突破陽平關的?該不是告訴我是翻越巴山而來?”
“有信就拿來我看。”龐德伸出右手說道。
宋諶點點頭然后解下腰帶開始脫外袍,龐柔看得一臉懵逼連忙阻止:“你這是在干什么?我們兄弟二人沒有那些嗜好...”
宋諶微微一笑沒有理會,他先是把衣袍展放在桌案上,隨后用小刀把里面夾層的線頭挑開,一封褶皺的書信就出現在手中。
“你們先看看吧。”宋諶把信遞了過去。
龐德依舊對這來歷不明的人保持警戒,最后是龐柔接下了宋諶的書信,打開之后果然是舊主馬超的筆跡。
“令明快快收劍,少將軍沒有忘記咱們,你快來看看。”龐柔語氣中帶著歡喜。
龐德讀完信顯得更加疑惑,馬超要他們完全相信眼前人,說這人會帶他們逃入蜀中。
“公何人也?”龐德問。
馬超的字跡不假,但龐德對宋諶的能力保持懷疑。
“宋諶。”宋諶言簡意賅。
“可有表字?”龐德追問。
“鄙人出身寒微,并沒有表字。”宋諶回答精煉,但并沒有表現出自卑。
龐德和龐柔對視后陷入沉思,眼前這個出身寒微名不見經傳的人,真有本領把這百十來號人帶走?此刻他們雖然已經走入窮途,但也沒有到達非死不可的境地,所以即便有馬超的書信作保,兩人也要問清楚再下決定。
“少將軍的書信不假,但漢中四面皆是山,出漢中全有險關要隘,不知有何計策帶如此多的人出去?”龐柔仔細詢問。
宋諶指了指信紙提醒:“先生吩咐閱后即焚。”
龐德猶豫后覺得有道理,于是揚手在燭臺下焚燒起來,宋諶趁空檔說道:“先生已經定下入川計策,屆時你們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你口中的先生是何人?張魯對我們兄弟看管嚴密,一旦有失這百余健兒恐遭不測。”龐柔提醒道。
宋諶清了清嗓子,有些自豪地說道:“我家先生就是靖南將軍、交州牧,號玄鸮的藍田、藍子玉。”
漢中西涼消息閉塞,加上藍田此前刻意低調,龐柔、龐德聽到這里顯得陌生。
“恕我孤陋寡聞,交州刺史不是賴恭嗎?什么時候多出個交州牧?再說那位玄鸮先生,我兄弟二人真不熟悉...”龐德一臉茫然。
宋諶冷冷回答:“賴將軍攜交州歸附左將軍,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我家先生歷來行事低調,他的才智與另外兩名軍師齊名,臥龍、鳳雛總該聽說過吧?”
諸葛亮和龐統聞名荊襄,要說曹操、孫權的部下知道的不少,但是對于這些西涼軍閥來說,依舊是不太知名的存在。
“龐某就是西涼武夫,對于那些名士字號真的不太熟悉,你能不能講點有用的東西?”龐德搖搖頭。
宋諶看著二龐不住撓頭,心說講點什么你們才服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