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老虎?先生用語甚是奇妙,末將先回番禺讓士徽準備。”胡恪抱拳說道。
藍田點頭示意胡恪先走,然后又將注意力放到了地圖上。
胡恪離開后,高原好奇地問:“先生打算派多少人去南海?如果太少震懾力可能不夠。”
“八千人震懾力夠不夠?”藍田意味深長地問。
高原非常吃驚,“八千?也沒必要這樣多吧?陷陣軍總共才只有一萬,若是蒼梧有什么危險,臨時調度也比較麻煩,您要三思啊。”
藍田笑呵呵地說:“誰說我要調高伯平的兵馬去南海?”
高原撓頭問道:“哪您這八千人是?”
“沙將軍的八千蠻兵不行嗎?”藍田笑著問。
“可您不是讓他們收拾回辰陽嗎?”高原更加納悶。
藍田奉行精兵的政策,沙摩柯的五溪蠻在平定交州后完成使命,現在和平時期不需要這么多兵馬,所以就準備暫時讓這些蠻兵回歸故里,等到戰爭需要時再行招募,只保留了沙摩柯中郎將一千五百人的編制。
五溪蠻兵不是正規兵馬,也是戰時拿刀非戰時拿鋤頭,但這幾年在交州駐扎吃慣了軍糧,所以現在寧愿在戰場賣命,也不太愿意回鄉種地,為此藍田準備了非常豐厚的遣散費,只等從泉陵運到廣信就分發。
現在有士徽管吃管喝,藍田正好剩下一筆發展資金,他笑著回答:“這世上事哪有一成不變的?我昨天的決定未必跟得上今天的變化,你馬上去把沙將軍叫過來,先不要提去南海駐扎的事情。”
“唯。”高原抱拳。
半個時辰后,沙摩柯腦袋嗡嗡來到正堂后殿。
八千蠻兵如果全部回鄉就沒事,現在有一千五百人可以留下,有希望就有競爭,有競爭就各顯神通,百夫長、千夫長各自湊禮物找沙摩柯疏通,都想成為吃兵糧的幸運者,這幾日搞得沙摩柯左右為難。
“手心手背都是肉,沙將軍很為難吧?”藍田問。
沙摩柯輕輕點頭,“這群家伙原本都是直腸子,可遇上這事之后突然都開竅了,俺走到哪里都有人來說情,昨天晚上出恭的時候差點被堵在茅廁中...”
“哈哈哈,熱情是好事啊,說明你帶兵有方。”藍田笑道。
沙摩柯嘆了口氣:“哪有什么帶兵有方,無非是想留下當兵吃糧,都不愿意歸鄉種地打獵,先生你智謀過人,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藍田沒有回答,而是好奇地問:“兵者,兇器也。從軍難免有死傷,你這些蠻兵不畏死乎?”
沙摩柯苦笑:“凡人豈不畏死?但跟著先生幾乎不會吃虧,即便戰爭中有少許傷亡,您給出旳撫恤也很高,所以他們都愿意從軍。”
“原來是這樣...”藍田點點頭。
“先生可能不知道,包括俺的五溪蠻兵在內,很多地方守軍都夢想加入陷陣軍,可惜您不愿意擴充編制,而且即便有減員也有固定兵源補充...”
沙摩柯所說的固定兵源在臨武,上次長沙大戰陷陣軍有少量減員,就是去李揚的莊上挑選補充。
藍田解釋:“陷陣軍的武器、鎧甲昂貴,數量太多我根本養不起,再者這支部隊算私人部曲,規模太大也不合適...”
“末將明白了,不知先生今日找我來所為何事?難道是從泉陵的餉銀運到了?俺還沒定好去留人員呢...”沙摩柯低著頭詢問。
“這批財物數量不少,沒這么快準備完成,我在尋思你的蠻兵要不要再留下些。”藍田繼續吊胃口說道。
沙摩柯聽得大喜,“先生此言當真?讓我再留多少?八百還是一千?”
藍田搖搖頭沒說話,神色顯得十分平靜,沙摩柯感覺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要不五百?”沙摩柯試探性繼續問。
“既然都想當兵吃糧,那就全部留下吧。”藍田語氣平淡。
沙摩柯睜大了眼睛,他扭著頭仿佛自己耳朵騙自己,然后吞了吞口水:“先生莫非戲言也?您不是說閑置的兵力太多,會對交州的稅賦造成影響嗎?”
藍田鄭重地說:“你當我給你打趣呢?趕快回去準備吧?明日啟程去番禺駐防,去了直接找士徽的主簿胡恪,原定的遣散盤纏就取消了。”
“取消好,取消好,他們只要能留下比啥都強,俺回頭告訴營房削減口糧,不打仗的時候給先生節約點,咱們不能吃白飯...”沙摩柯一臉的歡喜。
藍田連忙擺手:“誰讓你們吃白飯了?沒事可以學高將軍多練練兵,再者去了番禺有士家供應軍需,你不準擅作主張給我節省口糧,外人的東西咱們還可以多吃些,你聽明白了嗎?”
沙摩柯心說還有這好事?連忙點頭表示堅決服從命令,然后樂呵呵地走了出去,差點與進門的高順撞了個滿懷。
高順走進來詫異地問:“沙將軍這是怎么了?好像特別開心的樣子。”
藍田笑著回答:“他的蠻兵暫時不用回鄉,所以才因興奮如此失態。”
“原來是這樣,先生昨天讓我找的房子已經尋得,現在要是無事我帶您去看看?”高順問道。
“那就看看去。”藍田立刻站起身,他讓高順這兩天尋的房子,不是徐庶給老母要的小院,而是幽靜的辦公場所。
兩人跟著騎馬上街,在廣信城中繞了幾個彎,最后在城東北的僻靜處,找到了高順口中那個宅院,斑駁的門房上有塊破舊的牌匾,上書兩個隸書大字:杏園。
整個宅院布局規則,比藍田現在的州牧府還大,庭院內有數株闊葉大樹,正好可以抵御毒辣的陽光,雖然外門看上去破舊不堪,但內部的房門、窗戶、梁柱都是新上的漆,各個房間的家具應有盡有,后面花園中有一片杏子林,與門口牌匾兩個字交向呼應。
“此處別有洞天,不像是尋常家的居所,伯平可查到此園主人為誰?”藍田好奇地問。
高順回答:“聽聞此園是吳巨的私宅,曾在此處豢養著上百姬妾美婢供其享樂,吳巨被殺后呂范作為新太守入主蒼梧,此地就變成呂范接待江東使者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