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此時的疼痛感,勝之前十倍。
劇痛上周瑜大叫一聲,然后又口噴烏血昏迷。
魯肅等人聽到叫聲,急匆匆沖地進船艙,發現周瑜已經翻滾到木板上。
“大都督...”魯肅驚慌失措。
“大都督...”凌統、周善等人也急切地呼喊。
船艙里因為地方狹小,主船上的將領在原地著急的打轉。
周瑜臉色暗淡,氣色差到了極點,這個時候在船江上航行,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大都督發病從未如此劇烈,現在該怎么辦?”凌統焦急的問。
“周侍衛,你那止痛藥丸還有嗎?”魯肅看見周善,突然想起那神奇的藥丸。
周善搖搖頭,“沒了...那藥丸本就不多...”
“公績,去傳令船隊晝夜兼程,咱們盡快趕到柴桑去找郎中。”魯肅當機立斷。
“唯。”凌統應了聲,就走出了船艙。
凌統離開之后,周善仔細端詳周瑜,好一會才說:“子敬先生,你看大都督臉色如此暗淡,會不會是中毒了?”
魯肅聽得一驚,“你是說...那止疼藥丸...”
周善連忙擺手,“止疼丸不至于,畢竟是我先試了藥,昨天晚上在江夏,大都督可用了不少酒肉...”
“周侍衛猜測傅士仁下毒?軍中將士也用了酒肉,但是都沒有什么異常,雖大都督多吃了些...”魯肅仔細回憶。
“大都督這幾日可都好好的,怎么路過江夏不久就突然發病?那傅士仁可是劉玄德的心腹...”周善疑惑道。
魯肅想了想,連忙擺手說:“大都督雖有取荊州之意,但畢竟沒有真正實施,劉使君他現在人也在荊南,不可能提前安排這下作之事,現在孫劉兩家聯合抗曹,我們沒有真憑實據,就不要妄自揣度,等去了柴桑再說...”
“好...”周善點頭也走出船艙。
周瑜氣息微弱躺在船艙,魯肅守在旁邊寸步不離左右。
幾個時辰后,江東戰船緩緩駛入黑夜,因為夜里視野很差,所以航行的速度很慢。
“咳咳...”周瑜在黑暗中咳了兩聲。
正在打盹的魯肅瞬間清醒,“大都督...大都督你醒了?等等我去掌燈。”
片刻過后,魯肅將船艙中幾盞松油燈全數點亮。
熠熠火光伴著船兒搖蕩,映在周瑜臉上紅撲撲的。
“大都督,你感覺怎么樣?”魯肅見周瑜精神好了不少。
周瑜微微搖頭,“子敬,去取筆墨來,我要給主公寫信...”
“大都督,你先好好休養,等情況好點了,我陪你一起去見主公...”
“去拿吧,遲些就來不及了...”周瑜小聲說。
見對方如此堅持,魯肅馬上命人取來紙筆,但周瑜的樣子哪能下地寫信?
“我來念,煩請子敬替我執筆...”周瑜頷首說。
魯肅雖然不解,但還是鋪開信紙提筆以待。
周瑜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徐徐說道:“修短命矣,誠不足惜;但恨微志未展,不復奉教命耳...魯肅忠烈,臨事不茍,可以代瑜。儻所言可采,瑜死不朽矣!”
“大都督,您不過是箭傷舊疾,我們現在日夜兼程,兩日就可到柴桑,待見了城中的郎中,定能藥到病除...”魯肅涕淚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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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恐懼的感覺,周瑜已經感覺不到,無邊的孤寂取代了恐懼,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能夠交待完后事也算萬幸。
魯肅以為周瑜在懷疑周善的藥丸,遂解釋說道:“周侍衛親自試藥,那止疼丸應該沒問題,不過他懷疑傅士仁的酒肉有詐,但我們全都沒有中毒癥狀,加上孫劉又在聯盟抗曹...”
周瑜聽得一怔,腦中那些糾結豁然開朗,他指著船艙的窗戶說:“子敬,我想看看外面...”
“誒...”魯肅隨即將周瑜扶到窗邊。
小窗被推開后,外面世界漆黑寂靜,只聽見滔滔江水聲。
“子敬。”
“大都督請講。”
“四野被黑暗籠罩,子敬要守好船上這盞孤燈,燈滅了就找不到回去的路...”周瑜莫名其妙地說著。
“哦,好...”魯肅聽不明白,但仍然在附和。
“我的妻兒就....”周瑜話未說完,抓住窗臺的手突然收了回來,然后整個人重重落在木板上。
“大都督...”魯肅連忙扶起周瑜。
但是這一次,周瑜的脈搏已經不再跳動。
就在剛才那一瞬,江東的大都督跟著長江離去。
痛苦的失聲吶喊,驚醒了臨船的夢中人。
整個江東船隊,漸漸都燃起了燈火,附近的天空被照亮,哭泣聲蓋過了江中的波浪。
建安十五年三月,周瑜在歸江東途中,于長江上病逝。
江東水軍因為悲傷低落,根本沒有士氣去合肥支援孫權。
魯肅帶水軍返回柴桑,并派周善往巢湖去報信。
孫權在新野戰斗打響后,也親率船隊由建業出發向合肥挺進。
程昱的三千疑兵已經抵達,他打的是曹操的主軍帥旗,所以孫權得情報后停駐巢湖,先派小船往合肥刺探消息。
程昱知道孫權多疑,他在施水兩岸蘆葦叢后,讓幾隊人馬來回奔騰作疑兵。
曹操的用兵能力出眾,孫權不敢正面迎戰,斥候打探到施水的疑兵后,他立刻就裹足不前,又派人去新野確認曹操主力位置,不敢冒然登陸。
十數日后,孫權還沒等到新野的消息,周善駕快船先來巢湖報喪。
孫權從周善那里知道曹軍主力的確在新野,但他立刻命令戰船撤出巢湖。
長史張纮不解的問:“主公,天賜良機不可失,我們可速取合肥,遲則生變。”
孫權搖頭說:“沒有公瑾的主力牽制,新野守軍哪能攔住曹操?說不定曹軍主力已向合肥過來,現在大都督病逝在途,我們的援軍怕是沒有了...”
“可這是大都督爭取到的局機會,曹操過來支援也要時間...”張纮繼續爭取。
“三軍痛失主帥,現在軍心動亂不穩,主公去柴桑穩定大局最重要,這合肥只能留待下次來取。”呂范進言。
張纮還想說什么,孫權伸手阻止說:“子衡此話持重,子綱勿要再言。”
江東戰船陸續撤出巢湖,等孫權到達柴桑之時,周瑜的妻兒以及江東的故交都來奔喪。
靈堂設在柴桑周瑜的舊署,全城的將士均著白甲素衣,悲痛者、哀傷者、哭泣者四處可見。
孫權還來不及感嘆周瑜如此得軍心,城中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周瑜中毒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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