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喜神:
蘇淺淺親自給謝傅選了一套身材差不多的衣裳,原本打算讓婢女給他送進去,想想還是算了,畢竟是在自己的房間。
府內人多口雜,傳出去還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子。
推門進屋去,看見謝傅人還浸在浴斛內,不由暗暗松了口氣,真怕謝傅會光個溜湫站著等她,她感覺自己的小腦袋變得越來越復雜,以前哪用得著想這么多事。
蘇淺淺的表情,謝傅全看在眼里,嚇著吧,讓你非要逞強,待我來再嚇一嚇,讓她以后不敢再跟我提起寬衣更衣的事。
笑著打了聲招呼:“淺淺姐,你總算來了。”
蘇淺淺給了他一個白眼:“衣服給你放這里了。”
謝傅見她放好衣服就要走,將她喊住:“哎哎哎,給我更衣啊。”
蘇淺淺目瞪口呆:“你讓我給你更衣!”
謝傅一臉好奇:“剛才你給我寬衣,現在給我更衣,這不是很正常嗎?”
蘇淺淺漲紅著臉,無以辯駁,干脆說道:“你把我當做什么了!”
謝傅淡道:“當然是把你當好姐姐啊,有容姐和結衣姐也給我更過衣,淺淺姐你事事要比要爭,我也想通了,不能把你給落下。”
“我……我……我不跟她們爭了。”
“不要客氣了。”謝傅說著就站了起來。
蘇淺淺啊的一聲,捂著眼睛奪門而逃。
謝傅哈哈大笑起來,這個笨姐姐,你若還不開竅,我今天也算點醒點醒你。
午后,蘇羨人來到院子,看見蘇淺淺正在晾曬衣服,奇怪問道:“姑姑,你正在給誰晾衣服?”
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姑姑從來不用做這些事,作為蘇家最寵愛的女兒,那里用著的做這些下人的活。
蘇淺淺脫口應道:“還能有誰。”
突然恍悟過來,打了聲招呼:“羨人,你來了。”
蘇羨人點頭,湊近低聲問道:“姑姑,是他的嗎?”
這一問,蘇淺淺顯得有點不好意思:“除了我那個好吃懶做的弟弟,誰還有這么大的面子。”
蘇羨人笑道:“姑姑,你會不會洗衣服?”
“這不是洗完了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看都看會了。
“有沒有洗干凈?”
“干不干凈都只能這樣了。”
蘇羨人指著一條大紅褲袍,咦的一聲:“這是什么?”
蘇淺淺好笑道:“男人的裈袴。”
蘇羨人疑惑:“男人的裈袴是這樣的嗎?”但見這褲又寬又送,裈襠部位還用針線繡了一個福字,看上去很是幼稚可笑。
蘇淺淺指著福字說道:“你看這一針一線繡的多好,定是我仙庭弟妹給親手做著。”
蘇羨人笑道:“這寬寬蕩蕩,又大紅大艷的,如果不是這褲腿,我還以為是姑姑你的抹衣呢。”
蘇淺淺聞言心中暗忖,難怪仙庭把這裈袴做成這么寬長,如果短一點豈不是硌到了。
“姑姑,你在想什么?”
蘇淺淺回神:“好了,別胡說八道。”
“姑姑,他人了?”
蘇淺淺笑嘻嘻的看著蘇羨人,把蘇羨人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姑姑,我是來找到練功的。”
蘇淺淺低聲問道:“是不是心里已經把他當師傅了。”
蘇羨人很是緊張的噓了一聲:“姑姑,小聲點,別讓他聽見,要是讓他知道我這么快就妥協,肯定會看不起我。”
“他不是這種人。”
“我不管,反正我沒打算這么快原諒他,姑姑,他人呢?”
昨日一天一夜,蘇羨人領略到武道之奇妙,對武道的追求已經如饑似渴。
“在我房間呢。”
蘇羨人哦的一聲,就朝房間走去。
蘇淺淺噯的一聲:“他才睡沒兩個時辰,讓他再睡一會吧。”
“那我就在門口等他吧。”
蘇淺淺就站在門口等待,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謝傅還是沒有醒來。
耐心已經被磨沒了,很想上前敲門,又怕打擾他休息。
屋門突然被打開,謝傅伸著懶腰走了出來:“好舒服啊,這床一躺下就不想起來。”
突然看見站在門口的蘇羨人,咦的一聲。
蘇羨人感覺怪尷尬的,嘴角微微一咧,想微笑,笑容又些僵,想說話,又不知道開口說什么。
這種感覺就像在街上,遇到反目成仇的朋友,心里想與對方和好,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始搭話。
幸好這時蘇淺淺出聲解圍:“羨人來找你練功,知道你在屋內睡覺,沒敢打擾你,都在門口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謝傅哎呀一聲:“比我還要勤快。”
顯然謝傅這句話是在夸獎她,蘇羨人聽了心里一悅。
謝傅說道:“以后你想找我練功,不管什么時候,可以直接來找我,不必擔心打擾到我。”
蘇羨人心中呀的一聲,以前她以練功為由去找史西來師傅,可是史西來師傅總以為在修煉為由,將她拒之門外。
蘇淺淺代問一句:“三更半夜也可以嗎?”
謝傅笑道:“隨時可以來打擾我。”
兩人來到昨日的闊地上,蘇羨人握緊鐵鞭,神色凜然看向謝傅,不過卻少了昨日的殺氣:“我還想試一試。”
謝傅淡笑:“好。”這股不服輸的脾氣倒是跟他有點相似。
鞭子如同狂風暴雨,雖然難觸及謝傅分毫,但是謝傅還是能夠看出她對自己的身法做過一番研究,只是蓮行如意身法豈是那么容易堪破。
最后還是真氣耗盡,結局無功。
“我調息恢復真氣之后再來。”
蘇羨人說著未等謝傅吩咐,就盤腿運行昆侖無上心法的基礎功夫,只是沒有謝傅釋放真氣,供其吸納,蘇羨人的恢復卻非常緩慢。
眼看天色不早了,蘇羨人輕輕說道:“你不打算似昨日一般釋放真氣供我吸納嗎?”
謝傅當下真氣騰騰而出,蘇羨人立即似久旱逢甘霖一般納之為己用,心中暗忖,以后還不怕揮霍真氣的,這般練其功來就日漸千里。
一會,蘇羨人就恢復真氣,握緊鐵鞭站了起來:“再來。”
謝傅卻道:“就不再來了,你與我修為之差,僅靠努力是彌補不了的。”
蘇羨人心中也清楚,卻有種想讓他刮目相看的沖動。
謝傅問:“我剛才所施展的身法,你想學嗎?”
蘇羨人眼睛一亮:“你肯教我?”
謝傅一笑:“你是我的徒弟,我有什么不肯教你,就怕你學不會。”
“你沒教,怎知我學不會。”
“好,我現在就教你。”
當下就將蓮行如意第一層步步生蓮的口訣傳授給蘇羨人,并言傳身教。
蘇羨人武道底子不差,兼之她回去之后有對謝傅的身法一番鉆研,學起來竟是十分順利。
一師一徒不知疲倦,連天色暗下來的恍然不察,蘇羨人這般練習著竟將真氣也給耗盡,不禁有些懊惱:“這門身法也太耗費真氣了。”
謝傅欣悅笑道:“那是因為你學的好。”
蘇羨人心中一蕩,他是在夸獎我嗎,她從小被人捧著夸著長大,卻從來感受到這種甘美的感覺,大概別人的贊美都是阿諛奉承,他的贊美是發自內心,問道:“你還收過徒弟嗎?”
“我還有一個徒弟。”
蘇羨人立生攀比之心:“那我比她如何?”
話剛才出口立即感覺自己問的愚蠢,能成為他的徒弟一定是非常非常優秀的人,自己能成為他的徒弟卻是姑姑求來的,只怕在他心中自己不堪入目吧。
謝傅笑道:“她的武道天賦比起你差上個十萬八千里,我教她昆侖無上心法的基礎功法時,她練習一夜一日,真氣連合谷穴都不能突破,根本就不是練武的料子,而你只是一遍就行遍十二個經脈,運行一個周天,真是天縱奇才。”
蘇羨人聞言,心中竟是幸災樂禍的暗暗竊喜。
謝傅繼續說道:“不過我的徒弟卻是草原上的女中丈夫,英雄兒女,不畏生死,堅韌不拔,品格為人也是一等一的好。”
從謝傅的表情中,蘇羨人能感受到謝傅以他這個徒弟為傲,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他是在變相說自己品格不好嗎?
仔細回想,這些年她確實胡作非為,欺凌弱小,可史來西師傅很喜歡她這番表現,父親也似乎默認,這一切無形中鼓勵著她,姑姑說著沒錯,她被史來西師傅教壞了,從來沒有人告訴她這么做是不好的。
輕輕看向謝傅,我做出欺辱姑姑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怕在他心中已經烙下極為惡劣的形象,蘇羨人很想說些什么解釋一番,可又無從解釋,因為她確實干過。
現在唯一能說的就是——我知錯了。可這句話就像一塊大石頭堵嗓子眼,硬的根本吐不出來。
干脆盤腿坐下調息恢復真氣,無需她開口,謝傅真氣騰騰而出。
剛剛恢復真氣,蘇羨人就站了起來:“再來!”只感覺唯有在武道的優秀表現才能贏得他的欣賞,彌補在他心中的壞印象。
用上剛剛學習的步步生蓮,這一次蘇羨人終于追上謝傅的腳步,雖然還是無法觸及他的衣袖,但這種如影隨形觸手可及的滋味太奇妙了。
謝傅心中暗暗驚嘆,這妮子真的是練武奇才。
就在這時,蘇羨人一個真氣不繼,人就落下,不由懊惱的將手中鐵鞭扔在雪地,原地跺腳,發泄的大叫一聲。
謝傅呵呵一笑:“已經很不錯了。”
蘇羨人驕傲說道:“如若我修為再高點,未必捉不住你。”
“我相信!”
“再來!”
“如你所愿!”
兩人就這般一直練功,不休不吃,真氣耗盡之后就調息恢復,渴了就取泉水雪水止渴,這般竟持續三天兩夜。
當初端木慈對他嚴厲,也不曾這般過,倒不是謝傅苛刻,不讓蘇羨人休息,只是蘇羨人這當徒弟還想繼續,他這個當師傅總不能說不行。
另外他愛才心切,恨不得在自己離開之前,將一身本事傳授給蘇羨人。
蘇羨人終究是個人,終于累倒了,身心處于雙重疲憊,想要運功調息恢復真氣,卻打起瞌睡來。
謝傅見了一笑,笑聲讓蘇羨人驟然提起精神來,謝傅笑道:“好了,到此為止,回去休息吧。”
蘇羨人卻道:“我不想回去,讓我小憩片刻再繼續。”
她已經沉浸在武道的海洋里,除了追求武道,對其它都不感興趣,包括睡覺。
謝傅點頭:“那好吧,你先休息一下。”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劍城,也希望在有限的時間將極可能的將一身本事傳授給蘇羨人,師傅領進門,以后就靠蘇羨人自己了。
說是小憩,蘇羨人卻給睡著了,端坐著的身軀一歪,人就倒在雪地上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在夢里她終于勝過謝傅了,正當欣喜若狂的時候,謝傅競對她拔劍相向,一劍刺中她的心窩,蘇羨人好痛。
她責問謝傅為什么這么做,謝傅說她不配,蘇羨人好傷心,然后就驚醒過來。
當發現只是一場夢,蘇羨人高興極了啊。
謝傅聲音飄來:“是不是做噩夢了?”
蘇羨人聞聲望去,雪地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生出一堆篝火,在火光映照下,那張英俊的臉卻像個野人一樣粗魯的啃咬著烤肉,脫口說道:“誰說我做噩夢了。”
謝傅這才扭頭望去,只見她滿頭汗水加上剛才那聲驚呼,分明就是做了噩夢,卻也沒有點破,笑著問道:“想吃點嗎?”
他笑容溫熙與在夢中的兇惡形象判然不同,蘇羨人為此感到暗暗高興,也不說話,人就站了起來,突然發覺什么東西從身上滑落,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謝傅的外袍,心中一蕩,他真的把我當徒弟嗎?
將袍衣撿了起來,袍衣上散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溫暖氣息。
蘇羨人走近將袍衣歸還謝傅,謝傅伸手接過,同時遞了一塊烤肉過去。
蘇羨人三天二夜沒吃飯,早就饑腸轆轆,接過就咬了一口,當場就滿足到差點原地升天。
對于一個從來沒有餓過肚子的人,在狠餓一頓之后,有一頓美食可吃,這種滿足感只怕是平生第一次。
見蘇羨人一個富家小姐已經不顧形象,狼吞虎咽起來,謝傅笑道:“好吃吧。”
蘇羨人嘴里吃著東西,應道:“真是人間美味,我長這么大還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這是什么肉?”
謝傅淡道:“山雞。”
“山雞?”
蘇羨人錯愕,想不到山雞肉也能這么的美味可口,嘴上控制不住啃咬起來。
直到眼前堆滿骨頭,滿嘴油跡,蘇羨人再也吃不下,才拍拍肚子停了下來,只是緩了一緩之后,就站起朗聲:“來繼續練功。”
謝傅笑了笑:“吃飽了嗎?”
“吃飽了。”
“睡夠了嗎?”
“也睡夠了!”
又是練功一夜,蘇羨人還是觸碰不到謝傅,突然間又感覺他就在眼前,卻離自己好遙遠。
或許是還沒有休息夠,又或許是練的太兇,天還沒亮,蘇羨人再一次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來。
這么一個勤奮好學又天資異稟的徒弟,謝傅豈能不疼愛。
見她沉沉睡去叫不醒了,就抱著她返回。
三天三夜沒回來,蘇淺淺說不擔心是假的,見謝傅回來,終于松了口氣,又見蘇羨人被謝傅橫抱在手中,立即緊張起來:“羨人怎么了?”
謝傅笑道:“睡著了。”
“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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