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
照道理說,博啟毆打球琳的事兒,人證物證俱全,應該第一時間稟明老皇帝。碼
但是,底下人想擂姬院的肥,玉柱便故意睜一眼閉一眼,給他們留下創收的空間。
再說了,莊王那邊很識相,玉柱也需要見了面后,再決定怎么寫奏折。
早上,玉柱剛在宗人府的簽押房內坐定,就見右司郎中圖爾巴眉飛色舞的跑來說:“稟柱爺,經過昨晚的審訊,有些人確與此案毫無瓜葛。”
玉柱一聽就懂,圖爾巴他們一定上了手段,暗中榨取了不少銀子。
這年頭的姬院里,盡管異常黑暗,也有行規的約束。
客觀的說,媽媽拿走了姬院應得的豐厚利潤之后,美姬們也大多藏有了一定數目的私房錢。
玉柱雖然不愛瞟姬,但是,他先后幾次擔任過九門提督,姬院里的門道,還是知之甚深的。碼
一般情況下,姬院的媽媽也是講規矩的。有些一直無人贖身的姬女,一旦年老色衰,再也榨不出太多的油水了,都會允許她們自贖自身。
在官場上,借著欽案的由頭,榨取錢財,乃是司空見慣之事也。
“嗯,你開個單子出來,與此案無關的人員,可以交保放了。”玉柱見圖爾巴樂得嘴巴微張,心里略微有些不悅,便故意加了碼,“釋放的人,統由你做總保。”
這個時代,衙門里有權隨便抓人,放人卻需要交保。
說白了,就是告訴放出去的人,出去以后都老實點,不許亂說亂動。
別以為放出去了,就治不了你們了,爺們隨時隨地還可以沒收了保銀,再把你們重新抓回來。
所謂總保,也就是說,所有經圖爾巴之手釋放的人,不管有無保人出面,圖爾巴都必須簽字擔保。碼
圖爾巴瞬間蔫了,玉柱的手段太過狠辣了,正好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說白了,圖爾巴肯定是拿了豐厚的好處之后,才肯出面建議玉柱放人。
玉柱也順勢賞了圖爾巴面子,只是留下了秋后算帳的尾巴而已。
在大清的官場上,簽字畫押,就意味著證據確鑿,不容抵賴。
圖爾巴也是吃黑的老手,見玉柱突然翻了臉,他眼珠一轉,當即明白了,恨不得當場抽他自己幾耳光。
“柱爺,您別生氣啊,都怪卑職忘性太大了。”圖爾巴十分熟練的從袖口摸出了一張大額的銀票,擱到桌面上,輕輕的推到玉柱的跟前,“這是保人送來的保銀。”
玉柱啞然一笑,他確實不貪財,但是,辦了事之后,該有的規矩,絕對不能少。碼
一言以蔽之,圖爾巴撈了好處,玉柱可以不要。但是,圖爾巴不能不送。
圖爾巴不送,就是故意拿玉柱當傻吊了!
既然圖爾巴翻然悔悟了,玉柱也沒看銀票,徑直吩咐道:“既是保銀,且由你保管著吧。”
原本,圖爾巴擔心玉柱嫌少,正打算吐出更多的油水。
不成想,玉柱就這么輕輕的放過了他,圖爾巴不由長出了口氣,那顆懸著的心,重新落回到了肚內。
玉柱端起茶盞,愜意的飲了幾口溫熱的茶湯,見圖爾巴只是傻笑,卻沒了下文,便揮了揮手,命其退下。
誰料,圖爾巴剛退到門口,忽然聽見玉柱的發問,“老圖啊,既然你沒什么要說的了,那么,本爵閣就要親自提審,被梳籠過的那些個美姬了。”碼
玉柱此言一出,圖爾巴的腦子里立時炸開了,“轟隆!”驚雷滾滾,令人格外的膽寒。
尼瑪,圖爾巴做夢都沒有料到,玉柱竟然在這里等著他了。
昨天,玉柱離開宗人府之前,曾經命吳江親自帶人,把那些個沒有被梳籠過的花魁和準花魁們,單獨看押了起來。
這些美人兒,就待在吳江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借圖爾巴十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去碰她們的身子。
更何況,即使圖爾巴想破了花魁們的身,也沒有那個機會啊。
但是,沒有被玉柱保護起來,且早就被破過身子的美姬們,人數非常之多。
圖爾巴也是色心沖昏了腦袋,以為不過是賣身為業的美姬罷了,就從中挑了一個頗有些姿色的美嬌娘,美滋滋的享受了一番。碼
原本,圖爾巴以為做得天衣無縫,誰曾想,玉柱竟然要親自提審美姬們。
圖爾巴也不是傻蛋,他當即就醒悟了,玉柱故意留下的香甜漏洞,其實是要命的殺人勾啊!
“柱爺,卑職叫美色糊住了心竅,沒管住那話兒,昏了頭的鑄下了大錯。求柱爺您老人家,開恩,饒了卑職這一遭吧。卑職發誓,從今往后,就是您老人家座下最忠誠的奴才了。”圖爾巴心里一慌,竟然跪倒在了玉柱的腳前。
實際上,玉柱也不是神仙,他不可能提前預知,圖爾巴是個色膽包天的家伙。
但是,這并不妨礙玉柱使詐蒙人。
說白了,玉柱故意留下的破綻,就是想在收網之時,看看落網之人的分量。
如果是分量輕的胥吏,那沒啥可說的,順勢拔出蘿卜帶出泥,連后臺一起端了,新官之威順勢也就立了起來。碼
反過來說,類似圖爾巴這種地位不低,還頗有些實權的色胚子嘛,嘿嘿,捏著把柄的控制使用,也就是理所當然了呀。
在官場之上,想把所有官員,全都換成自己的心腹,那顯然是癡心妄想。
若是,捏著把柄在手,不動聲色的加以利用,才是正道理。
在大清朝,只要是派系的首腦,無一例外,都幫心腹擺平過或大或小的禍事。
其中的邏輯很簡單,只有凌駕于大清律之上的額外施恩,才有可能讓底下人感恩戴德。
圖爾巴的心理素質不好,經不起玉柱的耍詐,不打就自招了。
本質上講,圖爾巴管不住下半身的問題,可大可小,端看玉柱怎么拿捏了。碼
玉柱淡淡的一笑,吩咐道:“取紙筆來。”
圖爾巴有些懵懂的望著玉柱,不知道他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等吳盛捧來了文房四寶之后,玉柱很快揭開了謎底,冷冷的說:“圖爾巴,你是宗人府里的老人兒了,府里的各種人脈關系,你必然是一清二楚的吧?嗯,只要你寫清楚了,并且準確無誤,從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
“這個……”圖爾巴心下大駭,正自猶豫不決之時,卻聽玉柱又說,“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只要是死心踏地的追隨于我的人,到目前為止,都飛黃騰達了。”
玉柱撂下準話之后,斷然起身,徑直邁步離開了簽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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