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
玉柱看得很清楚,潰敗的僅僅是準噶爾人的前鋒部隊而已。
準噶爾的主力大陣,依舊十分完整。
很多不懂軍事的小白,總以為,蒙古人的騎兵沖鋒,是傾巢出動。
實際上,大謬也!
不到萬不得已,蒙古人肯定不樂意用騎兵去沖擊敵人的步軍大陣。
而且,就算是蒙古人的騎兵出動了,也不可能傾巢出動,而是分波次的進攻。
一個波次的沖鋒,最多不超過兩千人。
因為,戰馬速度不同的關系,蒙古人最喜歡用的騎兵戰術,就是鋒矢陣形的進攻。
這么干的好處是,沖擊力極強!
準噶爾人往回逃了,玉柱不僅沒有下令新軍追擊,反而命令新軍的戰士們,集體向后轉。
就一個原因,玉柱打算繼續用火炮轟擊準噶爾人的大陣。
曾幾何時,玉柱手里掌握的火炮,從來沒有超過五十門。
這一次,老皇帝出了血本,一次性給了他四百多門火炮。
如果,玉柱不充分發揮炮群的齊射威力,那他才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子呢。
等新軍戰士們,回到了火器營的身后,火器營的參領噶實當即下令,“開炮。”
隆隆的火炮聲,響徹云宵,一百多顆火紅的鐵彈丸,惡狠狠的砸進了準噶人的方陣之中。
在玉柱的單筒望遠鏡里,就見,準噶爾的主力大陣之中,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呃……”一顆鐵彈丸擊碎了駱駝的腦袋,又余勢未消的砸到了騎士的前胸,那騎士只來得及慘叫半聲,就栽下了駱駝,徹底的死透了。
一顆鐵彈丸,砸到了地面上,居然拐了個詭異的弧度,又彈起老高,砸到了一塊盾牌。
盾牌當即碎成了渣渣,盾牌后的人,也被削掉了腦袋,無頭的尸體凄慘的栽進了血泊之中。
就在準噶爾人手忙腳之時,第二波次的子母炮脫膛而出,再次向準噶人的襲來。
沒等準噶爾人反應過來,第三波次的炮彈雨,又來了。
好家伙,幾百顆火紅的鐵彈丸,幾乎同時在準噶爾人的陣線內肆虐,這誰受得了?
“快跑啊……”
“韃子的炮厲害,快走啊……”
“逃了啊……”
準噶爾人的軍心動搖了之后,恐懼感就像是會傳染一般,大家紛紛掉頭就跑。
“不許跑,都給我站住。”策妄阿拉布坦急壞了,他來不及多想,抽刀在手,連續砍死了經過身邊的兩名逃兵。。
但是,敗相已成,殺幾個人,已經徹底的不管用了。
“汗父,快走,金狗的騎兵動了。”噶爾丹策零見勢不妙,趕緊抓住了策妄阿拉布坦的右手,大聲提醒他,再不跑恐怕就來不及了。
策妄阿拉布坦,靠真本事統一了整個準噶爾部,肯定是有幾把刷子的。
大勢已去,無力回天。
有了這個認識之后,策妄阿拉布坦索性扔下了他的族人,掉頭就跑。
玉柱早就看清楚了,準噶爾人的主力方陣之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他毫不遲疑的下了命令,讓那八千蒙古散騎兵,全線出擊。
說實話,這些蒙古散騎兵,只能打順風仗,卻不可能用來啃硬骨頭。
畢竟,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溜,才是蒙古人的老傳統。
八千蒙古散騎兵沖出去了之后,玉柱淡淡的說:“雪茄。”
一直手捧著白虹刀的牛泰,趕緊摸出馬鞍里的雪茄煙,遞到了玉柱的手邊。
玉柱叼著雪茄煙,就著吳江遞來的火把,點燃了煙卷,并深深的吸了口。
“呼……”玉柱愜意的吐了好幾個煙圈,嗨,有煙抽的日子,真的是很快活啊。
美中不足的是,火把的火焰太旺了,把雪茄熏黑了一大片,非常影響美感。
八旗副都統塔永心里癢得很,就湊到玉柱的馬前,陪著笑臉說:“大帥,準噶爾人已經敗了,何不全軍追擊?”
玉柱吸了口雪茄,把單筒望遠鏡遞非塔永,笑瞇瞇的說:“你看看吧,若是看出了名堂,回頭啊,本帥就讓你率軍追擊,如何?”
塔永不由精神一振,對面的可是準噶爾的大汗策妄阿拉布坦啊,敗軍之中,美人兒和金銀財寶,怎么可能少呢?
就在玉柱一邊享受雪茄,一邊飲茶的時候,塔永仔細的觀察之后,還真的看出了名堂。
“回大帥,準噶爾人應該不至于就這么幾萬人吧?”塔永很是奇怪的說,“以卑職的了解,準噶爾號稱帶甲五十萬呢,眼前的這點人,充其量也就是四、五萬人而已。”
玉柱露出欣賞的笑容,夸贊道:“你說的沒錯,我軍至少有三萬八千人,而且帶著好幾百門火炮來的,準噶爾人至少要出動一倍以上的兵力,才有七成勝算。然而,準噶爾人只來了這么點人,本帥料定,其中必定有詐。”
塔永也是老邊軍了,打過的仗,很是不少了。
他眼珠子一轉,馬上意識到了什么,隨即小聲說:“大帥,追殺上去的蒙古人,若是中了埋伏,豈不是要敗?”
玉柱微微一笑,吐了個煙圈,吩咐塔永:“你親自出馬,率領五千八旗精銳騎兵,悄悄的綴在蒙古散騎兵們的后邊。等他們敗了后,正被準噶爾人追殺之時,你再帶兵偷襲回去,明白吧?”
“大帥高明,卑職遠遠不及也。”塔永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干脆利落的扎千下去,表達了臣服之意。
五千多名八旗精銳騎兵,每人都是三匹馬。
按照玉柱的吩咐,這五千名八旗騎兵,每人只帶一匹馬去追擊,剩下的馬,玉柱另有妙用。
等塔永帶著八旗騎兵走了后,玉柱叫來牛泰,把代表安遠大將軍的印信和兵符,以及白虹刀都給了他。
玉柱叮囑說:“你帶著親兵營的新軍,指揮留守的一萬八千名八旗步甲。必須注意的是,卸掉大車里的糧食,都堆到營地的中間去。然后將大車在營地內的圍成幾圈,把火炮都架上去,布成鐵桶似的炮車陣。敵人若是來襲,只許防守,不許出擊,明白吧?”
“嗻!”牛泰也知道,若是丟了這些糧食,全軍都要餓肚子了。
茲事確實體大,絕對不容馬虎大意。
“我走了后,若是有人不聽你的吩咐,直接拿白虹刀,砍了他的腦袋。”玉柱的吩咐,甚合牛泰的心意,他喜得直搓手,答應得十分干脆,“嗻!”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玉柱把西安駐防八旗的副都統們、總管和副總管們都一起打包帶走了,免得他們干擾牛泰的守營任務。
“全體都有,上馬。”玉柱縱馬來到新軍的隊伍前,也懶得做動員了,徑直下達了命令。
由于訓練了N多年的緣故,在玉柱的有心安排下,新軍的戰士們,個個會騎馬。
只是,馬上的挽弓射箭,就從未練習過了。
玉柱的要求其實也不高,能夠騎馬奔馳,不掉下馬來,就算是合格了。
如果有人俯瞰整個戰場,就會驚奇的發現,準噶爾人敗在前面,他們的身后是揮刀追擊的八千蒙古散騎兵。再其后,則是塔永率領的五千名八旗騎兵。
最后面的一大股煙塵里,則是,玉柱率領的近五千名騎馬的新軍戰士。
之所以這么安排,說好聽點,是玉柱用兵唯謹慎。
說不好聽的,嘿嘿,玉柱就是個怕死鬼,擔心中了準噶人的埋伏。
方才,在單筒望遠鏡里,玉柱其實看得很清楚,準噶爾人雖然敗了,可是,扔在地上的旗鼓和號角,并不多。
尤其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大汗旗,居然被人摘了下來,帶著走了。
這個時代的作戰,軍旗的作用,至關重要。
很多軍事盲,張嘴就噴,他們根本就不懂一件事,為何中軍大帥旗被砍倒了,會導致軍心大亂。
嘿嘿,道理其實很簡單,主帥指揮大軍,帥旗的指向方位,以及傾斜的角度,都代表了不同的軍事內涵。
帥旗若是倒了,整個大軍就會指揮失靈。
玉柱何等精明?
策妄阿拉伯布坦若是倉惶而逃,軍心動搖之下,誰還有工夫去管,根本就不容易摘下的大汗旗呢?
在前邊敗退的策妄阿拉布坦,他做夢都沒有料到,如此年輕的玉柱,竟然心有九竅,實在狡詐的沒話說了。
啟程追擊之后,玉柱并沒有急著趕路,而是不疾不徐的綴在塔永的身后。
玉柱身后的新軍戰士們,肩上背的皮囊里,裝了十天分量的炒米。
他們的馬鞍子里,則塞滿了水囊。
新軍戰士們,有糧有水,有槍有彈,玉柱壓根就不擔心持續性作戰。
準噶爾盆地里,雖然綠洲不小,雪山融化的水源異常豐富,內陸河流眾多。
但是,玉柱依舊給每個新軍戰士,配備了六只水囊。這么多水,省著點喝,支撐半個月的時間,肯定沒有問題。
天色漸晚,途中休息的時候,玉柱屁股下面的草地上,忽然傳來了劇烈的顫動聲。
客觀的說,大地在顫抖。
不用問,要么是敵軍突然來襲,要么是前邊的清軍中了埋伏,敗了回來。
玉柱的心態,簡直是穩若老狗,絲毫也不見慌亂之色。
他一邊下令新軍戰士們列隊備戰,一邊等著派出去的哨探,回來稟報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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