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兒扶正之后,玉煙的婚事很快就提上了議事日程。
玉煙是板上釘釘的貝子夫人。
隆府這邊準備衣物的時候,必須要提前備好禮服、朝服、朝冠、朝褂、朝袍、朝裙等等。
另外,貝子夫人新婚之后的進宮謝恩,要穿吉服,佩掛朝珠三盤。
反正吧,要準備的東西多了去了。
不過,這些零碎的東西,以隆科多和玉柱的權勢和地位,并不算什么大事。
真正的大事,貝子府里的家具雜什等物,必須要體面氣派,并且是清一色的紫檀木。
好在,從玉煙出生那一天開始,李四兒就一點點的替她籌備嫁妝了。
積累了十幾年之后,成效異常顯著,該有的東西,全都有了。
親妹妹要結婚了,玉柱索性叫來雷金玉,領著他去了老十八的貝子府。
家具的尺寸和樣式,在玉柱的主持之下,雷金玉其實早就逐屋測量妥了。
頂頭上司親妹妹的婚房,雷金玉敢不賣力么?
老十八在大門口,迎了玉柱進門。
“大哥,該怎么布置,您說了算。”老十八倒挺光棍的,索性全聽玉柱的吩咐。
不知道怎么回事,玉柱最近越看老十八,越覺得不順眼了。
“我算哪根蔥呀?堂堂的貝子府里,我說了真能算數?”
好懸,老十八差點沒給玉柱嗆到河里去。
“大哥,瞧您說的,別的地兒就甭提了,您妹妹的府里,您絕對可以說了算。”老十八可機靈了,故意沒提貝子府,說的是玉煙的家。
“大哥,留神腳下,別崴了腳。”
“大哥,茶太燙了,慢點喝。”
“大哥……”
老十八的小媳婦模樣,倒把玉柱給逗笑了。
與此同時,玉柱也想明白了,為啥看老十八不順眼了。
朝夕相處的親妹妹,就要成為老十八的人了,玉柱的心里多少覺得有些別扭。
實際上,貝子府里的一草一木一亭一山,都是玉煙親手安排的。
剛拿到了空宅子的時候,老十八為了討玉煙的歡心,就讓雷金玉做了個縮小版的方位示意圖,供玉煙參考。
這些年下來,整座貝子府里,哪一樣物件不是玉煙喜歡的?
玉柱和往日一樣,再次繞著貝子府,轉了一整圈。
坐下歇腳時候,老十八殷勤的捧上了茶盞,涎著臉說:“大哥,請用茶。”
看著老十八的狗腿樣兒,玉柱很想笑。
老十八這小子是真機靈,怕玉柱故意找碴整人,索性躺平了。
玉柱喝了口茶,扭頭吩咐一直站在一旁的雷金玉:“開間、門釘和頂瓦等物,絕對不能逾制,明白吧?”
雷金玉哈著腰,垂著頭,小聲說:“柱爺,您就放心吧,小人敢拿腦袋擔保,肯定不可能逾制的。”
玉柱點點頭,確實信得過當差了幾十年的雷金玉。
實話說,逾制的問題,可大可小。就算是有點小問題,以老十八的盛寵,也無大礙。
但是,明明可以提前注意點,以避免麻煩,又何必落下話柄呢?
這些年,老十八雖然封了府,領的差使卻是大沽口監督造洋船。
在一般人的眼里,這就不是個正經的差事。
在康熙朝,皇子阿哥們的正經差事,就應該是管部。
只有管了部,才捏到了實權,別的差使都是浮云爾。
但是,老十八在大沽口那邊,著實大開了一番眼界。
出海的洋船,高大威猛,足有三層甲板,載貨量更是數倍于大清的所謂海船。
自從康熙允許在大沽口對西洋通商后,如今的大沽口,可熱鬧了。
老十八常年待在碼頭上,他比誰都清楚,每天到港的西洋商船,多則七、八艘,最少也有三艘。
以前,大清對洋商們,采取的是按船征稅的簡單辦法。
現在,根據玉柱定的章程,卸了船的貨物才征稅。
除了奢侈品之外,普通商品的稅率均為五分之一,稅基則按照市場上的零售價,倒推回去。
想當年,英國人赫德管理下的總稅務司,居然是整個大清最清廉的衙門。
有些東西啊,確實該反省了。
洋人,有其強盜和屠夫的一面,也有相對守信用的一面。
思想要開明,不要僵化,博采各國之長。
對于洋人的制度,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也就是了。
老十八看得很清楚,自從大沽口開埠之后,朝廷稅收可謂是源源不斷的增加。
在廣州,有十三行做官府的白手套。結果,朝廷征稅十兩,買辦奸商們卻賺走了五十兩。
長期來看,朝廷的名聲都給敗壞了,卻便宜了買辦奸商們,極不可取也。
在大沽口,在愛麗絲的協助下,衙門里的官吏直接和洋商打交道,直接征稅,這就避免了奸商從中牟取暴利的巨大空子。
一言以蔽之,大沽口的征稅體制,就是英國稅務局的翻版。
好的學來,壞的丟棄,就這么簡單!
“成婚了之后,想不想換個差事?”玉柱信口問老十八。
老十八放下手里的茶盞,抄起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說:“不瞞大哥您說,我現在啊,還就愛和那些洋玩意兒打交道了。還真別說了,這些西洋的奇巧銀技,就是討人喜歡,可以賣出高價。”
聽老十八滔滔不絕的夸贊洋貨的暢銷,玉柱微微一笑,提醒說:“你想過沒有,那些暢銷的洋貨,咱們自己其實也可以請人來干的。就說你屋里的那個大座鐘吧,荷夷的貨,賣得賊貴,一千多兩銀子一座。若是咱們有本事復制了來,只賣三百兩一座,肯定要大賺特賺了。”
玉柱來的那個時代,工業化的偉大成就,就是走洋人的路,讓洋人無路可走,讓洋鬼子們再也無法躺賺暴利了。
一言以蔽之,只要是天朝完全掌握了的工業技術門類,并可以大規模的批量生產,那個門類產品的全面白菜化,就指日可待也。
英國人肯定不是好東西。
原本,大清的茶葉和瓷器,都是創造貿易順差的絕對主力。
結果,英國人硬是想方設法的偷了技術和資源過去,搞出了他們自己的山寨版。
就算是英國人在三鍋那里種植茶樹成功了,到1840年以前,洋鬼子們依舊需要靠販賣鴉片,來填補巨大的貿易逆差。
玉柱見老十八對洋貨很感興趣,索性就讓老十八帶隊搞研究了,專門山寨那些暢銷的洋貨。
宮里的造辦處,就有兩個,一個是內務府的造辦處,一個是養心殿造辦處。
這兩個造辦處里,能工巧匠多的是。
只可惜,這些頂級的工匠們,只能服務于皇家,技術和產品無法商用化,白白浪費了大好的資源啊。
讓老十八的負責山寨洋貨,還有個妙處。
以老十八的盛寵,隔三差五的找老皇帝討要頂流工匠,要十個總要給一個吧?
日積月累的,大沽口碼頭集團就是高技術的國企之中,大規模山寨洋貨的典范了。
當然了,老十八也是個地道的明白人,他真想管部了,老皇帝也不可能允許的。
在康熙朝,老皇帝的親兒子之中,管部的阿哥,無一例外,全是滿洲旗女所生。
漢女所出的皇子,成了管部的阿哥,這是想翻天么?
再說了,老十八是玉柱的嫡親妹婿,他的勢力若是膨脹了,肯定會惹來老皇帝警惕的目光。
何苦呢?
八爺黨的教訓,還不深刻么?
玉柱手握滔天的實權,一直沒有結黨,更別提專權了。
就算是步軍統領衙門里,玉柱距離一手遮天的一言堂,也還差了很遠。
老皇帝的脾氣,玉柱了如指掌。
誰冒頭了,勢力膨脹了,老皇帝就要削誰。
從貝子府出來之后,玉柱回家去了玉煙的院子,隔著屏風,把今天做的安排,詳細的做了說明。
“哥哥,我想吃宛氏炙肉了……”
玉煙的話沒說完,就被一聲輕咳,給打斷了。
唉,沒辦法,自從賜婚了之后,宮里來的嬤嬤姑姑們,盯得死緊,讓玉煙完全動彈不得了。
“嗯,饞了呀?好說,我叫人去把宛氏炙肉請到家里來,就在院子外頭擺開爐子,可好啊?”玉柱發了話,玉煙身邊的精奇嬤嬤們明知道不妥,卻都沒敢公開反對。
如今的玉柱,已經是她們這些下人們,必須仰望的高山了。
不客氣的說,玉柱只須使個眼色,看似人模狗樣的嬤嬤們,很可能就會掉到宮里的水井里,和東海龍王去做伴了。
過了幾天,玉柱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消息,老十四在皇太后的駕前,露臉盡孝心,大獲贊譽。
結果,一向少管閑事的皇太后,破例在皇帝的面前,替老十四求了情。
老皇帝一向是純孝自詡,既然皇太后發了話,也就順水推舟的復了老十四的貝子之爵。
玉柱一聽就知道了,好厲害的德妃娘娘啊。
俗話說,少來夫妻老來伴。
如今的康熙的身邊,有且只有德妃一個老伴。
德妃確實是個狠角色。
她年輕的時候,以色事君王,晉妃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等君王年老之后,德妃又以溫柔體貼的老伴身份,常侍于康熙的身旁。
人老,肯定話多,某空就是如此,屢教不改。
如今的康熙,已經無法欺負女人了,他的身邊缺的是知心的老伴。
老十四的復爵,必然會加快八爺黨變成十四爺黨的速度。
老四(元芳),你怎么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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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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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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