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和老十四,都想要年氏。
康熙自然明白,兩個兒子看中的,并不是年氏的美貌,而是四川巡撫年羹堯的政壇潛力。
四川,地處西南之地。除了物產富饒之外,四川巡撫唯一的優勢,就是距離雪域很近。
一旦,準噶爾人把魔爪伸向雪域,大清國肯定要開戰。
而且,出兵的路線,只有兩條,一條是從西寧進去,一條是從四川進去。
這兩條進軍的路線,康熙已經盤算許久了。
從西寧進軍雪域,地勢相對平坦許多,美中不足的是,除非搶劫青海和碩特諸部的牛羊,大軍的補給甚為困難。
從四川的雅州進軍,山高路險,崎嶇難行。好處是,背靠著天府之地,即使征發過萬的民夫,糧食補給也跟得上。
通俗的說,從四川這邊出兵雪域,不怕浪費糧食。
但是,從四川這邊出兵,也有麻煩事兒。
西出雅州府之后,沿途的打箭爐廳(康定)、啞出卡司(雅江)、里塘司、巴塘司,全是羈縻的土司地盤,山勢異常險要,蕃部情況錯綜復雜。m.y逼quge
說白了,老八和老十四,都想要兵權!
“老八,你怎么看?”老十四突然跳了出來,打了康熙一個措手不及,老皇帝自然不可能放過一直很忌憚的老八了。
老八猛的被點了名,只得硬著頭皮離席,跪到了中間。
“回汗阿瑪,臣兒以為,既然老十四真心喜歡,不如就指給了他吧。”老八眼珠子一轉,他多半是得不到年氏了,索性便宜老十四算了。
反正吧,肉始終爛在鍋里,與其便宜了別的皇子,還不如干脆成全了老十四。
再怎么說,老十四也算是八爺黨中的一員。
玉柱摸著下巴,心想,老八的反應如此之靈敏,妥妥的戰術大師也。
想想也是,老八并沒有雄厚的母族勢力,純粹的白手起家,豈能沒有幾把硬刷子?
在安親王府和老九徹底靠攏之前,老八能夠籠絡住大把的滿洲軍功勛貴,如沐春風的禮賢下士,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只可惜,老八讀書破萬卷,卻沒有看透帝位傳承的奧妙,徹頭徹尾的敗在了戰略上。
戰術上,老八即使贏一萬次,也無卵用。
陰結黨羽,覬覦大位,欲圖不軌,康熙一旦有了這個壞印象之后,老八在戰術上越成功,戰略上就輸得越徹底。
老八打了退堂鼓,年氏眼看著就要便宜老十四了,老四會怎么做呢?
玉柱真的很好奇!
就在玉柱滿是期待之時,老十六突然捂住肚子,疼得滿地打滾,嘴里嚷嚷道:“肚子好疼啊,飯菜不會有毒吧?”
宮宴御膳可能有毒?
好家伙,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于驚悚了,一下子把康熙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來人,快,快傳太醫,快傳太醫。”康熙趕緊吩咐了下去。
盡管,康熙平時待老十六很一般。
但是,老十六畢竟是老十八的親哥哥,老皇帝愛烏及屋之下,也難免心急如焚了。
經老十六這么一攪和,就算是老十四再傻,也不敢追著康熙要年氏了。
太子胤礽被廢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毫無手足之情,這個教訓異常之深刻,老十四也是心里有數的。
經過太醫手忙腳亂的診治之后,老十六的腹痛,被判定為吃多了涼食后,外邪入侵臟腑,導致的腸胃嚴重不適。
玉柱聽了這個理由后,不由暗暗暗點頭,好一個厲害的老四啊!
這一局中,玉柱不動聲色的算計了六個人。其中,德妃、老八和老十四順利的掉坑里了。
另外,年氏被兩個皇子公開爭來搶去,就算是年羹堯啥也沒做,康熙顯然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的信任他了。
再有就是,玉柱布的局,成功勾起了康熙的疑心病,年羹堯將來還有無可能出任陜甘總督,肯定是要打個大問號滴!
六個人,有五個人,中了玉柱的招。
唯獨老四,居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天才般的借用老十六的裝病,躲過了當眾暴露奪位野心的巨大危機。
朝堂上的事兒,事緩則圓,拖下去,總有辦法迂回解決掉。
不過,玉柱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至少,老十四和老四之間的手足相殘,從此會進入一個嶄新的高度。
而且,以老四的智慧,豈能猜不到,親媽德妃真正支持的,其實是老十四!
很好,母子相疑,兄弟相殘,這個局面的逐漸成形,讓玉柱有了不少的縫隙可鉆。
就在玉柱多少有些得意之時,康熙忽然點了他的名。
“玉柱,你說說看,年氏應該指給誰呀?”康熙當眾這么一問,玉柱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尼瑪,康麻子太壞了,這是要把玉柱徹底的逼進純臣的死胡同里,再也無法掉頭了。
道理其實是明擺著的,不管玉柱支持把年氏指給誰,都會同時得罪了老八、老十四和老四。
并且,玉柱若是建議把年氏指給任何一位皇子,老皇帝若是不猜疑,那才叫做活見鬼了。
暗中勾結皇子阿哥,這還了得?
玉柱掌握的兵權,轉眼間,就會丟得一干二凈。
“回皇上,奴才乃是外臣,不敢預問內廷之事。”玉柱不顧灑滿一地的菜湯飯粒,徑直跪下了,伏地不起,再也不肯抬頭。
“哼,叫你說,你就說,休要裝癡充楞。”康熙顯然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必須把玉柱徹底推進純臣堆里去。
玉柱其實早就想好了對策。只是,有些話必須等到火候足夠了,才能說。
火候不到,就不是說了白說那么簡單了,更會惹火燒身。
“回皇上,以奴才的蠢見,不如索性撂了牌子,許其回府自嫁。”玉柱被康麻子逼急了,索性出了個很壞的損招。
嗯,撂了牌子之后,年氏嫁人的事兒,就必須由年遐齡說了算。
在禮教森嚴的當下,兒女的婚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私定終身之理?
年遐齡是個真正的明白人,把歷史讀透了。他一貫不主張,年家的人,摻合進皇位之爭。
得罪了老八和老十四,甚至是德妃,玉柱壓根就沒在乎過。
問題是,玉柱不想太早和老四公開攤牌。
老四在明處,玉柱在暗處,輾轉騰挪的余地,空間異常巨大。
撂了年氏的牌子后,年遐齡不答應女兒進老四的王府為妾,那就和玉柱沒有半文錢的關系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乃是官場上丟車保帥的金科玉律也!
年遐齡頭疼得要死,關玉柱鳥事啊?
人在朝堂,必須精通各種坑人的明暗規則。
比如說,年氏被撂了牌子之后,老四就只能納她為妾,而不可能是登上玉牒的側福晉了。
堂堂前任湖廣巡撫的女兒,現任四川巡撫的親妹妹,居然給雍親王做妾,這不是自取其辱么?
就算是,年遐齡迫于老四是鑲白三旗旗主的威勢,捏著鼻子認了。
(注:鑲白三旗,指鑲白旗下的滿洲、蒙古和漢軍這三旗,老四掌管三旗事,就是旗主。)
嘿嘿,年羹堯乃是進士出身的封疆大吏,他又不傻,妾的親哥哥根本就不是老四的正經親戚。
偏偏,玉柱出的這個損招,老四還沒辦法埋怨他。
因為,堂堂掌握京城兵權的步軍統領,居然建議老皇帝,讓老四有機會籠絡年羹堯。
嗨,玉柱這就不是提建議了,而是主動送人頭的傻冒行徑。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康熙又哪里知道,年遐齡和年羹堯這對父子之間的立場,尖銳對立呢?
別說康熙了,就算是老四,到目前為止,也不知道,年遐齡對他是近而遠之的態度。
歷史上,即使在年氏成了老四的側福晉之后,年遐齡依舊帶領整個年家,選擇了中立,而沒有徹底的倒向老四這邊。
玉柱的提議很巧妙,看似把老八和老十四,都得罪了。
康熙也許是心里舒坦了,就放過了玉柱,淡淡的說:“護駕回乾清宮。”
“嗻。”玉柱起身后,朝服上,卻是沾滿了油污、飯粒、菜汁等穢物,已經沒法見人了。
康熙瞅見玉柱下巴上沾了一粒飯粒,猶不自知的傻樣,禁不住的笑了,罵道:“算了,你看看你這副臟樣兒?還不滾下去重新梳洗,換身朝服?”
“嗻。”玉柱故意把朝服弄臟了,就是用來脫身的。
只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朝服臟了的損招還沒用上,康熙就逼著他攤牌了。
今天的這事兒,老十六明明是涼了肚子,卻說飯菜有毒。
康熙又不傻,恐怕已經替他記到了小黑本上。
只不過,老十六是四爺黨的事情,一直隱藏得極深,康熙暫時不知道罷了。
歸根到底,還是老四太狡猾了,而且,老十六也舍得替老四出頭攬事。
玉柱泡進沐桶里,洗剝干凈的時候,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兒:老四登基后,就賞了個天大的便宜給老十六,讓老十六承襲了和碩莊親王的爵位。
這明顯帶有酬功的性質!
見微知著,反推回去,康熙的晚年,老十六肯定是鐵桿的四爺黨骨干成員!
只是,等玉柱梳洗完畢,去見康熙的時候,康熙忽然說:“朕琢磨著,不如把年氏,賞了你吧?”
“啊……”玉柱驚得魂飛魄散,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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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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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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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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