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
御門聽政,還是熟悉的那股子味道。
臣工們分別奏事,康熙根據輕重緩急,或當場拍板,或發交再議。
已經做了五十三年皇帝的康熙,處理政軍事務,可謂是駕輕就熟。
玉柱雖為南書房大臣,畢竟資歷尚淺,不問他,他不會主動發言。
散朝之后,玉柱想溜了。
結果,康熙卻像是長了后眼睛一般,登上肩輿之前,淡淡的吩咐他:“只給假五日。”
回府之后,孫承運和一干舊部,已經等在隆府里。
孫承運一見了玉柱,便哈哈笑道:“兄弟,你可曬黑了呀?”
敢這么和玉柱開玩笑的人,已經極少了。
一旁的眾舊部,全都陪著笑臉,無人應和這話。
玉柱還是老習慣,逐一和大家見了禮之后,這才坐到了主座上。
玉黨小集團,人數不多,各人的位置,也不怎么要緊。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僅僅是暫時的狀況而已。
以玉柱的盛寵和軍功,遲早入閣拜相,到那個時候,才是玉黨小集團真正崛起之日。
一別多日,大家也都想和玉柱說說話,結果,內書房里像是開了養鴨場一般的熱鬧。
玉柱也很理解大家的心情。
大家倒不是想要升官發財,而是擔心在他的心里,失了應有的分量和位置。
任何一個小集團之中,話事者的心里,都會把眾人分為三六九等。
這個等級劃分,并不完全以官職或實權來定。
主要是,對玉柱作出決策的影響力問題。
開席不久,大家正在邊吃邊聊,玉柱的幾個皇孫學生們,都來了。
“學生拜見恩師大人。”
弘昀、弘晊和弘曙,在玉柱的跟前,絲毫也不敢怠慢,行禮過后,全都垂著頭,站得筆直。
在三個皇孫之中,弘昀和弘晊同歲,皆為十五歲。弘曙比他們年長三歲,已是十八歲了。
這些年,他們三個學生,其實是師祖湯炳代為教授的課程。
歷史上,弘昀本是短命鬼,早該夭折了。
只是,玉柱說服了老四,讓弘昀每天加大了活動量,而不再是關在屋子里,寸步不讓動,這就等于是幫他續了命。
弘昀這孩子,雖然身子骨依舊很虛,經常生病。但是,和此前的走幾步都要喘氣,已經迥然不同了。
老七格外的喜愛弘曙,已經奏請立弘曙為世子,康熙也已經批準了。
因老五和玉柱是鐵桿安達的緣故,弘晊張嘴恩師,閉嘴叔父,待玉柱別提多親熱了。
就算是玉柱離京赴了外任,由于孫承運和隆科多的暗中照應,老四、老五和老七,暗中走私鹽茶的買賣,越做越紅火。
朋友之間,志同道合,固然重要。若有重大的利益互補,那關系就顯得尤為緊密了。
人性決定了,朋友之間相交,各取所需,方為王道。
玉柱畢竟是師傅,見了弟子們之后,便挨個考較了學問。
結果,身體最弱的弘昀,反而功課最佳。
上天是公平的,弘昀的身體不好,他閑得發了毛,讀書也比別人刻苦的多。
皇孫們來問候玉柱的同時,順便帶來了各府的邀約。
關系不同,玉柱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只是,這么一來,他總共五天的假期,就被占用了三日。
隆科多也很有覺悟,反正是要走的,遲走不如早到。
早到一日,將軍衙門的陋規銀子和火耗銀子,就早收一大批。
這一次出門,隆科多知道有海船可以幫著走私運輸,也就很干脆的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免得太扎眼了,惹來諸多的閑話。
實際上,隆科多的貪婪名聲,早就傳遍了四九城。只是,沒人敢當面告訴他罷了。
送走了隆科多和李四兒,又去老四他們幾個的府上做了客,玉柱的假期,也就剩下了最后一日。
玉柱出門前,再三叮囑秀云:“送往沁州吳府的禮,必須要厚。唉,我的座師他老人家,只圖官職和虛名,卻沒撈幾兩銀子,家里窮得叮當響。”
秀云抿唇一笑,蹲身道:“爺,您就放心吧,吳相國乃是您的會試座師,不管他老人家在或不在,送去沁州的四季節禮皆比他府,要多出五成以上的。”
玉柱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帶著美酒和鹵菜,去了頭甲巷。
老十三就被圈在頭甲巷,玉柱的老宅里。
玉柱在京的時候,老十三除了不能出門之外,吃喝玩樂,四季衣裳,樣樣不缺。
隆科多接任步軍統領之后,因老四的拜托,老十三在頭甲巷里,也沒有吃半點苦頭。
如今,玉柱又回來了。他故意選在假期的最后一日,才來與老十三相會,就是不想太過扎眼,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再次見到老十三的時候,玉柱覺得,雖然吃得好,穿得好,但是,老十三依舊比此前憔悴了許多。
唉,老十三生于康熙二十五年,比玉柱僅僅大了四歲而已。
但是,玉柱現在看見的老十三,仿佛五旬出頭的老頭一般,頭發已經花白,腰也有些佝僂了。
“請十三爺大安。”玉柱還和以往一樣,恭敬的扎千,行了禮。
老十三緩慢的抬起頭,見果然是玉柱,便笑道:“你回來了?嗯,曬黑了呀。”
唉,老十三不笑還好,他這一笑,比哭還難看。
玉柱心里有數,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安慰老十三。
“十三爺,可有些日子沒見著您了呀。怎么著,酒量退步了吧?”
身陷囹圄的老十三,何以解憂?唉,唯有杜康啊!
吳江擺酒菜上桌子的時候,十三福晉兆佳氏出來了。
玉柱定神一看,好家伙,兆佳氏和老十三大不相同,整個人收拾的異常齊整,顯得容光煥發。
明白人之間,壓根不需要多言。
男人,被圈禁了。如果兆佳氏整日以淚洗面,愁眉苦臉的,這不是故意給男人添堵么?
三個人重新聚首后,還是老規矩,各據一邊,端起大碗飲酒。
玉柱心里明白,老十三被關得越久,將來越會感激救他出去的老四。
“十三爺,西邊的準噶爾汗國,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等我立了軍功,就向皇上陳情,保你出去。”
玉柱和老十三相交多年,他向來是不打誑語的個性,說一句,算一句,絕無虛言。
老十三聞言后,笑了笑,卻搖著頭說:“兄弟,多謝你的一番美意。唉,我已經不想那么多了。”
一旁的兆佳氏,知道丈夫做夢都想出去,重獲自由。
但是,這么多年的煎熬之下,屢屢從希望到失望,老十三已經死了心,絕了望。
“玉柱兄弟,來,我敬你一碗酒。不為旁的,就為了你這份心。”兆佳氏很聰明的沒有直接勸老十三放寬心,卻用實際行動提醒男人,不能辜負了玉柱的一番美意。
老十三也許是被關懵了,腦子轉得比較慢,隔了一會,他才醒悟過來,跟著舉起酒碗,豪爽的說:“那哥哥我,就不和你言謝了。”
嗯,老十三的不言謝,那是真的記到了骨頭里。玉柱信得過他。
玉柱想營救老十三出去,主要是,歷史上的老十三,被關了幾年后,就被悄悄的放了出來。
說實話,玉柱即使不出手相救,老十三也會被康熙釋放出去的。
再說了,老十三圈禁于頭甲巷之中,卻莫名其妙的死了。康熙細究之下,絕對會懷疑到玉柱的頭上。
康熙再心狠手毒,那也是針對的外人。他的幾個兒子,包括老大、老二和老十三在內,都是寧可關到死,也沒舍得殺。
只是,老四繼位之后,把老十三在熙朝的活動記錄,做了大面積的刪除。
最終,在康熙朝的最后幾年間,竟然完全沒有了老十三的蹤影。
不過,身在局中的玉柱,倒是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康熙朝的最后幾年,京城的兵權,一分為二。
城里的步軍,始終歸隆科多統領。城外的豐臺大營,一直都是兆佳·塞爾弼,擔任都統。
兆佳·塞爾弼,兆佳氏的堂兄也。
再過幾年,玉柱若想趁亂成其大事,兆佳·塞爾弼就是必須鋤掉的頭號威脅。
除非,玉柱愿意和歷史上的一樣,力捧老四登基。
為時尚早,只要康熙一天不閉眼,玉柱就是最忠誠的帝黨。
把老十三再次灌倒了之后,兆佳氏一本正經的盈盈下拜,異常誠懇的說:“玉柱弟弟,在我的眼里,你比關柱,還要親近得多。”
關柱,兆佳氏的親弟弟。
只是,這小子腦子有病,他不支持老四,反而主動站到了老八的一邊。
這且罷了。
玉柱出京之前,關柱居然公開說,老十三是老四的死黨,必有異圖。
好家伙,親戚之間,再深的血脈感情,也經不起如此可怕的磋磨吶。
玉柱自然看得懂,這其實是關柱交給老八他們的投名狀。
不然的話,老八他們,誰信得過老十三的嫡親小舅子呀?
歷史上,老四上臺之后,絲毫也沒含糊,反手就收拾了關柱。
銷假之后,玉柱剛坐進南書房,就被康熙叫了過去。
玉柱到的時候,老十二也在。他馬上有了不祥的預感,莫非是又要和老十二湊到一起,出門辦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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