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樓竣工之后,玉柱專程帶著呂武他們,去實地看了。
玉柱說:“條件有限,人多地少,只能蓋成這個樣子了。”
馬青方摸了摸腦袋,笑道:“帥爺,驃下們已經知足了。在這寸土寸金的四九城里,咱們這些窮當兵的,能夠有個屬于自己的小窩,哎,睡覺都香得多吶!”
呂武也點著頭說:“帥爺,弟兄們都知道,您已經盡力了,還有啥可說的?”
玉柱也確實盡力了,他既要解決嫡系骨干的安家問題,又不能太過張揚的惹來康熙疑心,確實是難!
眼前的五十幾棟軍官樓,沒有大小之分,大家都一樣。
飯,總要一口一口的吃嘛。
先有個安居的小窩,等將來玉黨小團體更發展了,再考慮換更大的宅子。
軍官樓都是一般大小,即使有點差距,[]也不可能大。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從來都是不患寡,只患不均。
玉柱是老官僚了,索性不做指定,任由老部下們抓鬮決定。
抓鬮,就不需要玉柱傷透腦筋的考慮朝向啊,西曬啊,這些看似不起眼,卻后患無窮的屁事。
當眾抓鬮,當眾宣布自己的樓號,童叟無欺。
運氣好的,摸到中意的小樓,自然是全家歡喜。
手氣臭,摸到西曬的小樓,那也不能怪玉柱偏心,只能怨恨自己的火不好。
不過,牛泰和拜興,就不參與此次抓鬮領樓了。
牛泰是玉柱的哈哈珠子,他的婚宅,玉柱早就備好了。
拜興呢,他以前是豐臺大營的軍官,又有祖上傳下來的豪宅,壓根就瞧不上此地的軍官樓。
每棟軍官小樓,都有編號。
今天來的五十幾個軍官,人人有份。
大家都當著玉柱的面,依次把手伸進空酒壇子里,抓到哪棟,就是哪棟,不許更改。
由于,玉柱做到了公平、公開和透明,軍官們不管抓到了啥,都先歡呼了起來,慶祝在京城里,有了屬于他們自己的狗窩。
老話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在軍營里待膩味了,回自己的小樓里,哪怕啥都不干,就在床上躺一天,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目前,軍官樓還屬于共同所有的白契狀態,不能私下里擅自買賣。
未經官府蓋印認證的房地契,用白紙書就,便稱為白契。
經官府過手,納了稅款的房地契,因加蓋了大紅官印的緣故,俗稱為紅契。
但是,從司法實務上而言,不管是白契,還是紅契,官府都認定為真實有效。
等將來,軍官們還清了欠款,小樓就屬于完全的自有產權了,既可以享受房產增值的巨大紅利,又可以自由買賣。
玉柱的身旁,坐著宇宙行票號的兩名三掌柜。兩個掌柜的身后,擺了幾只大籮筐,里邊滿滿的都是銀元寶。
嗯,凡是缺錢結婚的軍官,都可以當場憑官印簽押打借條,現場拿銀子回去花。
這個就算是金融一條龍服務了!
請注意,玉柱并沒有送銀子給部下們花,而是以超低的息錢,借給大家去使。
另外,營管帶一級的高級軍官,還可以請玉柱出面當大媒,幫著提親。
堂堂京城里的土霸王,親自出面,替部下們上門提親,這份體面也是沒得說了。
袁世凱的粗俗手段,玉柱壓根就不屑為之。
分期付款購房,借錢幫部下們結婚,將來手緊了,還可以低息再借。
這一整套組合拳打下來,豈不比吃誰的飯和穿誰的衣,利益捆綁得更緊么?
軍官們的前程,都捏在玉柱的手心里。
軍官們的俸祿,也都是玉柱不打絲毫折扣的親手發到他們的手上。
軍官們有了困難,以玉柱手眼通天的雄厚實力,幾乎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這樣的帥爺,完全沒有了后顧之憂的老部下們,豈有不誓死追隨之理?
見拿了鑰匙的軍官們,都眼巴巴的望著他,玉柱把手一擺,故意大聲說:“都別跟我這里戳著了,礙眼得很。”
“嗻。”軍官們行了禮后,一轟而散,各自跑去開門進樓,欣賞自己的狗窩去了。
牛泰望著異常興奮的軍官們,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很不理解的問玉柱:“主子,奴才就想不明白了,這才多大個事兒啊?值當如此高興?”
玉柱瞥了眼牛泰,唉,這就屬于是典型的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
牛泰的阿瑪,官職不高,但是,架不住他祖上入關早啊,搶的宅子大,奪的田地多,家底子自然就厚了。
玉柱手下新招募的這些軍官們,大多都是窮泥腿子的出身。
他們若不是沒有手藝伴身,又怎么會,參加了玉柱的新軍呢?
大清入關快七十年了,土地的兼并,也跟著日甚一日。
但是,社會上一直有個說法,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
這里的兵,說的就是綠營兵!
綠營兵的名義總員額是六十幾萬,但是,由于軍官們積極的吃空餉,只怕是不到四十萬了。
隨著承平日久,綠營兵雖然還有一定的戰斗力,卻也逐步滑向了北宋廂軍的打雜為主的深淵。
比如說,某綠營參將,要修宅子了。他不可能花錢去工匠,而是直接安排手下的綠營兵,幫著出苦力干活。
這種出苦力,不僅沒有工錢,而且,還要自帶干糧。
草民們的經驗,都來自于樸素的生活。
就這么一傳十,十傳百,在民間,就有了不樂意當兵,歧視綠營兵的說法。
“牛泰啊,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你還是告訴我,喜歡哪家的閨秀,我去幫你保媒。”玉柱心里有數,階級不同,觀點肯定不同,沒辦法多做解釋。
牛泰憨憨的一笑,說:“主子,您還不了解奴才么?奴才哪有什么主見?全憑您做主了!”
玉柱略微一想,也是,牛泰這小子,至今都沒有開竅,只怕還是個處男吧?
“嗯,你阿瑪來信了么?他怎么說的?”玉柱不想太獨斷專行了,畢竟是牛泰的終身大事。
牛泰扭捏著說:“主子,奴才的阿瑪說了,一切全憑主子您的吩咐。”
玉柱有些泄氣,算了,牛泰的一大家子,也都唯他的馬首是瞻,不可能節外生枝的。
馬青方有了自己的小窩,就惦記著想娶媳婦,抱著暖被窩了。
這個時代的大媒上門提親,男女雙方事先都商量妥了,其實也就是走個形式罷了。
到了提親的這一天,玉柱故意擺開了伯爵的儀仗,帶著聘禮,和大隊伍,浩浩蕩蕩的去了俏寡婦的小飯館。
俏寡婦,牛氏,也是漢軍旗人,因男人得急病死了,她又無子,家產被族里人侵奪一空。
沒有了鐵桿莊稼,也沒有了田宅,等于是失去了生計。
走投無路的牛氏,只能拋頭露面的在外城,開了間小飯館,勉強度日。
據馬青方所言,因牛氏的姿色尚可,看上她的旗下大爺們,也有好幾個。
只是,牛氏寧可苦熬著,也不樂意給人做妾,倒是挺有骨氣的。
玉柱一行人,吹吹打打的來到了小飯館的外頭。
牛氏請來的旗下驍騎校,察覺到架式不對,趕緊從飯館里出來。
好家伙,那驍騎校眼力倒不錯,很識貨,一看儀仗,就知道,竟然來了個伯爵。
等玉柱從官轎里下來,腳剛落地,那驍騎校趕忙扎千行了禮。
“正藍旗漢軍,第四參領第八佐領下驍騎校,卑職昆岱,請玉帥大安!”
玉柱頂戴上的紅寶石,還坐著四人官轎來的,昆岱當即就對上了號,必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玉柱來了。
這也怪馬青方事先沒有把話說清楚。
當時,商量的時候,馬青方只是告訴了牛氏,營里的上司會來提親,卻沒說是玉柱親自要來。
玉柱還沒進飯館呢,管區的參將就氣喘吁吁的跑了來,單膝跪地,規矩的行禮。
“巡捕中營參將,標下哈靈忠,請玉帥大安。”
得嘞,玉柱還沒來得及發話,四周看熱鬧的人,已經被哈靈忠帶來的人,用刀槍驅趕去了街道兩旁,免得他們礙了玉帥的事兒。
既然已經清了場,玉柱也不好當眾埋怨哈靈忠,索性叫了他一起,陪著進了小飯館。
有玉柱坐鎮,整個提親的過程,自是順暢無比。
由于是牛氏是二婚,不適合用花轎抬進馬家的門,昆岱便婉轉的說:“不瞞玉帥您說,我這侄女兒倒不惦記著拜堂儀式啥的,就是想在婚后,繼續把眼前的這間小飯館,接著開下去。”
玉柱一聽就懂,牛氏被前男人家的族人們掃地出門過一次,這是被整怕了,擔心將來再次一無所有吧?
二婚和頭婚,其實有著本質性的不同。
怎么說呢,二婚的半道夫妻,相對更看重利益一些。
不過,好在牛氏并未生育過。若是,牛氏的身邊帶著兒子,哪怕馬青方再喜歡她,玉柱也不太可能點頭答應。
沒辦法,給人當后爹,養別人家的兒子,玉柱這個大媒,也擔心將來會落下馬青方的埋怨啊!
在現代,女子婚后接著上班,本是尋常之事,玉柱自然是可以理解的,便當即點頭允了。
順利的提過親之后,玉柱剛回步軍統領衙門里,屁股還沒坐穩當,暢春園那邊就來了傳旨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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