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菱柒:、、、、、、、、、
皇帝和楊昭父子二人說話,眼看將近子時,皇帝突然來了一句:
“朕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你府中!”
楊昭就要下去安排,皇帝抬手制止了他:“朕剛來的時候,孟方就安排好了,無需你費心!”
楊昭低頭稱是。
“你府中也太清靜了些,許多院子都是空著的。”皇帝說道。
楊昭明白皇帝的言外之意,笑了笑說道:“父皇,您是了解兒臣的,兒臣心中只有……”
皇帝打斷楊昭的話:“好了!日子是你們兩人過,朕不想摻和!”他斜睨著兒子,“朕只是想告訴你,作為皇子,莫要兒女情長!”
楊昭低頭恭敬承訓。
“明日朕去一趟法華寺,過些日子就是你母后的忌日了……”皇帝放下茶盞,站起了身子。
楊昭一怔,說道:“父皇,法華寺香火旺盛,那里人魚龍混雜,兒臣多派一些人手與您隨行吧?”
皇帝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朕是微服出宮,不想驚動旁人,何況暗衛今早已經出動,法華寺那里應該已經布置妥當了。”
楊昭聽到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放了心。
皇帝出宮住在三皇子府的事,宮中除了太后無人知曉,各宮嬪妃也習慣了皇帝十天半月不來后宮,只因為皇帝勤政,經常通宵達旦忙于政事。
程瑜因為皇帝的突然造訪頗有些意外,等到兒子熟睡之后,她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她好不容易等到楊昭回到主院,聽說了皇帝要在府中住一晚,更是誠惶誠恐,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她有些不知所措。
楊昭安慰她,只當是服侍家中長輩,莫要過分緊張。
程瑜稍微安了心,又聽楊昭說,孟方早已將一切事宜安排好了,只需要準備明日的早膳就行了。
程瑜叫來身邊的女官,哪知道女官早就和孟方通過氣,明日的早膳食單早就列好了,皇帝思慮周全,讓尚在月子中的程瑜心里無比感激。
夫妻二人說了幾句話,也就安心睡去。
第二日清早,皇帝難得多睡了一會,用早膳的時候,又見到了自家的大孫子,心情甚好,還多用了半碗粳米粥。
楊昭精心挑選了馬匹,又反復檢查了馬車的車輪和坐墊,直到馬車悄無聲息地從后門出去,他才大松一口氣。
三皇子府,離法華寺有半個時辰的車程,而那輛馬車卻在京城中故意繞了一大圈,就算是有心之人,也難發現這輛馬車到底是從哪家出來的。
通往法華寺的路上,陸陸續續也有一些馬車,也有徒步行走的平民百姓。
這其中就有吏部尚書周甫家的兩輛馬車,前面一輛里面坐著周老夫人和周心貞,后面一輛坐著周家的兩個庶女。
周老夫人閉著眼睛,養精蓄銳。周心貞則是緊張地攥著手里的帕子,這些日子她的事在京城里傳得沸沸揚揚。
四皇子楊舒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周心貞寢食難安。
前些日子,祖父讓祖母帶著家中的女孩子去法華寺上香祈福,她這些日子心中忐忑,去佛寺求個心安也是好的。
周老夫人一路都沒有和她說話,這讓周心貞有些無措,而她也不知道能跟祖母說什么。
臨出門前,母親陳氏拿出了她所有的私房錢,零零總總一共五十兩銀票,讓她全都捐到功德箱里……
后面馬車里的氣氛,與前面馬車完全不同,周心悅和妹妹周心童一路說說笑笑,一會翻花繩,一會猜謎語。
尚且年幼頑皮的周心童,還時不時地掀開車簾子,看一看外面的風景。
遠遠地聽到后面馬車里傳來的說笑聲,周心貞抿抿嘴,她這個時候無比羨慕自己的兩個庶妹。
她們無憂無慮,就算是拿來聯姻,價值也不大,以后說不定嫁個小富之家,做個清閑的當家主母,過著安穩的日子……
四皇子楊舒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她也不了解,只覺得他對她和顏悅色,甚至還對著她念詩。
她只覺得她與楊舒定下了親事,他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君,從旨意下來那日起,自己就要愛他、敬他。
可是傅潤章呢?那是她遙不可及的夢!
從傅潤章十歲在京城揚名,她就經常聽說了這個名字,他飽讀詩書,才華橫溢。
后來到了傅潤章束發之年,見過他的人都說他俊美無雙,直到有一次花會,她遠遠地見到了傳說中的京城第一才子……
周心貞結交的所有京城貴女,沒有一個不仰慕傅潤章的,甚至她還聽說,長平公主也對傅潤章贊不絕口。
那樣豐神俊朗的傅潤章,怎么能娶白會會?
她不同意,傅潤章還是探花郎,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白會會就是又臭又黑的牛糞!
京城中的民眾,眼睛都瞎了嗎?
可無論如何,禍從口出,縱然她并不是覬覦傅潤章,但這一切都沒辦法解釋了。
祖父周甫讓她來法華寺上香,是讓她自求多福嗎?
她可是府中唯一的嫡女,祖父總會幫她想辦法吧?
周心貞腦中思緒萬千,而一旁的周老夫人依舊閉著眼睛。
“阿貞,若是餓了就吃點東西!”周老夫人突然開口,嚇得周心貞渾身一震。
“祖母,我還不餓!”周心貞強笑說道。
周老夫人從盤子里拿了一個白面饅頭,掰了一大半塞到了周心貞的手里,說道:“那你就陪著祖母吃點!”
說完,周老夫人將剩下的一小半饅頭,塞進了嘴里,大口地嚼了起來,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周心貞不敢再拒絕,只能揪下一小塊饅頭放進嘴里。
饅頭很暄軟,口感很好,落到周心貞口中,只覺得有些苦澀。
周老夫人又拿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抹了抹嘴邊的水漬,說道:“喝了這么多年茶,我都覺著苦,還是井水最好喝。”
周心貞不敢反駁,她知道周老夫人出身貧苦,喝不慣茶葉,只能跟著點了點頭。
“你阿娘給了你多少銀子?”周老夫人問。
周心貞抿抿嘴,沉默了許久。
“罷了!你們母女倆想多少捐多少吧!我也不管了!”
周心貞頭更低了,她不知道該不該和祖母說實話,若是以祖母的行事風格,絕對不會允許她往功德箱里捐那么多銀子……
馬車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周心貞小口小口地將手中的饅頭吃進了肚子里。
周老夫人咽下嘴里的饅頭,繼續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