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菱柒:、、、、、、、、、
這一日,涼飲鋪子前的樹蔭下,三個女孩子正在喝冰冰涼涼的桂花赤豆湯。
一輛馬車進了金魚胡同。
張全等人正在休息,看到馬車過來都有些奇怪。
馬車里下來一個丫鬟,對著張全等人喊道:“你們這里誰主事?”
在眾人的目光下,張全走上前問道:“請問您有什么事嗎?”
丫鬟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全,問道:“你是這里主事的?”
張全看向遠處的白會會,白會會微微頷首,張全才朝著丫鬟點了點頭。
丫鬟哼了一聲,回過頭將馬車里的人扶下了馬車。
只見那人穿著紅梅色的長裙,戴著帷帽,看樣子是哪家的小姐。
王嬸子等人都面面相覷,大夏天的,這位小姐莫不是有啥大病吧?
“我們家姑娘要給你們善堂捐銀子!”丫鬟趾高氣揚,等著張全這群人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多謝這位姑娘,我們這里不需要您捐銀子!”
丫鬟驚呆了,沒想到張全居然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就連她身旁那位姑娘的帷帽也晃了一晃。
“姑娘!他們不要銀子!”丫鬟有些高興,湊到那位姑娘耳邊說道。
“我聽見了!”戴著帷帽的姑娘語氣很沖,她將自己頭上的帷帽一摘,拿出身上的帕子給自己擦滿臉的汗。
半月前,周心貞在三皇子府的洗三禮上出了丑,回家之后她就把那個給她三個銅板的丫鬟發賣了。
丫鬟居然還敢喊冤,說什么已經好幾個月沒發月錢了,那三個銅板是她身上的所有積蓄。
簡直荒唐,若不是當時形勢所逼,她頭上、手上戴的都是她最愛的首飾,打死她也舍不得拿出來添盆。
再說了,祖母安慰她說,添盆就是走個形式,寓意好就行了。
倒是她阿娘憂心忡忡,幫她打聽到了這里正在建善堂,讓她拿出一筆銀錢,捐給善堂,也能扭轉一下自己摳門的名聲。
站在遠處的三個女孩子認出來,那位姑娘就是周心貞。
周心貞將帕子丟給了一旁的丫鬟,開始打量這群人,一個個都穿著窄袖短衫,布料也是普通的青色棉布。
“居然說出不缺銀子的話來。難不成你們辦善堂是為了牟取暴利?”周心貞質疑道。
“當然不是為了牟利,我們這是做善事!”張全反駁道。
“我捐銀子也是想做善事,你們為何不接受呢?”周心貞問道。
這讓張全怎么回答?
難道告訴這位非要捐銀子的大小姐,他們背靠潁國公府,又有白府尹、靖寧侯府的三位姑娘全力支持,后續還有將分店開到江南的六芳齋銀錢供應?
見張全在發呆,周心貞以為他已經開始動搖,便開口說道:“我捐五兩銀子!”
張全瞪大了眼睛,后面的人紛紛也捂住了嘴……
看這位小姐,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還有坐的大馬車,沒想到她這么大的架勢來到這里,一出手就只有五兩銀子!
說實話,五兩銀子對于平民百姓來說,也不算少了,可是在張全等人眼里,不過是他們一個月的工錢。
“不過,我捐銀子是有條件的……”周心貞讓丫鬟取出五兩的銀錠子,拿在手上在張全面前晃了晃。
見張全并沒有立刻接下,她又將銀子遞給丫鬟,讓她高高捧在掌心,好叫眾人都看見。
捐五兩銀子還有條件,張全驚得說不出話來,后面的人都捂著嘴笑出了聲。
周心貞見后面的人都在竊喜,面上很是滿意,之前她和祖母去寺廟上香,捐香油錢的時候,祖母也只讓她捐一兩銀子。
祖母跟她說,只要心誠就行了,捐多少銀子菩薩是不在意的,況且那么多人都只是捐幾個銅板。
她現在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這群人定是高興地找不到北了。
“什么條件?”張全問道。
周心貞指著胡同口說道:“在那立一塊碑石,將我的名字刻在第一個!”
張全手捂著腦門,簡直沒眼看了,心里無比確定,這位小姐是嫌他們干活太累,來講笑話給他們聽的。
張全身后的人都笑彎了腰,王嬸子更是眼淚都笑出來了。
丫鬟看到有人抹淚,心里也替自家姑娘高興,看吧!都感動地流眼淚了!
張全用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道:“這位小姐是想求個好名聲?”
丫鬟高揚著下巴說道:“那當然!難道大熱天的,我們家姑娘來跟你們說笑的嗎?”
“哎呦哎呦……我不行了……”王嬸子笑得扶著一旁的磚石,蹲下了身子。
張全心想,你們可不就是來說笑的嗎?這簡直就是往金飯碗里扔銅板,磕磣自己呢!
葉和嘉原來以為周心貞上次只是意外,可能是因為一時忘記了,身上沒帶添盆的金銀,現在看來這個姑娘是真的摳門!
三個女孩子站在遠處,葉柔嘉說道:“周心貞的祖母是童養媳,小的時候吃過苦,所以將銀錢看得極重,想來周心貞也是受她祖母的影響。”
“原來是這樣啊!”葉和嘉點點頭。
白會會瞥了一眼周心貞說道:“她祖母跟別家夫人打葉子牌,只要是輸錢就賴賬不給,有兩次還鬧到了我阿爹那里。如今京城里,已經沒有哪家夫人愿意跟她打葉子牌了!”
胡同這邊,張全對周心貞說道:“不知您是哪家的小姐?”
周心貞并沒有開口,旁邊的丫鬟說道:“我家姑娘姓周,老太爺是吏部尚書,你可知道?”
張全躬身行禮:“原來是周尚書家的千金!”
王嬸子等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周甫家的孫女,他家的太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摳門,這也算是一脈相承了!
胡同里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周心貞覺得自己現在不方便暴露于人前,只好又將帷帽戴了起來。
張全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眾人全都聽見了,有后來的人還向許四等人打聽事情原委。
“這位是周尚書家的小姐,她慷慨解囊,想要給我們善堂捐銀子。”許四解釋道。
“捐多少?”有人問。
王嬸子張開一只手,朝向她詢問的老婦人示意。
“五百兩?”
“不是!”
“五十兩?”
“也不對!”
周心貞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怎么這些民眾都覺得自己會捐幾十上百兩?他們都家財萬貫嗎?
難道銀子是大方刮來的?她捐五兩銀子很少嗎?
“啥?我沒聽錯吧?堂堂尚書家的千金,才捐五兩銀子?”
“我不信!你肯定是逗我呢!”
“誰逗你了?丫鬟手里明擺的,就是五兩的銀錠子!”
丫鬟覺得越來越多的人看向她,只覺得這些目光就像一束束火焰炙烤著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