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得太早,路北岑收拾完廚房,聽見父親正和蔣中澤討論路北皓的未來方向問題,便悄無聲息回了房間,洗了個澡,然后開了點音樂,找了本書,半靠在起居室兼書房里的貴妃榻上,有點昏昏欲睡。
好像打了個盹的功夫,路北皓就敲了敲門進來了。
“你不倒時差嗎?快去睡覺。”路北岑從淺睡里醒過來,看見路北皓進來就趕人。
路北皓隨意靠到貴妃榻的另一側:“我不困,姐,咱倆兩年沒見了,說會兒話唄。”
“說啥,兩年沒見不也經常視頻嘛,我們是活在古代嗎?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是金發美女還是東方美人?不會是黑妹妹吧?”路北岑故意打趣道。
“姐,不得不說,兩年沒見,你這想象力看漲,本少爺這種明知道出去了遲早要回來的,怎么會被這種事綁住褲腰帶?”
“呵,腦子清醒得很嘛,小朋友,回頭姐姐獎糖吃。”
“姐,照你這思路,你一定要住外面,不會是給我找了姐夫,嫌談戀愛不方便吧?”
“你就沒個正形,不和你說了,你睡覺去。”
“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沒有,你姐眼神兒不好,暫時還沒弄太清楚,除了你和爸之外的男人,究竟是個什么物種。”
路北皓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盯著路北岑道:“不會吧,真有姐夫了?”
“姐什么夫啊,都說了沒有。”
“可你剛剛那話,明顯就是話里有話,不會被人欺負了吧?你快跟我說是怎么回事,敢欺負我姐,我……”
“你什么你,你個小屁孩,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成。你那個澤哥是要住家里嗎?”
路北皓點了點頭:“澤哥應該會盡快置業然后搬出去吧,他好像不是很喜歡住酒店。”
“你沒搞錯吧?他一個生意人不喜歡住酒店?那還怎么滿世界做生意?”路北岑笑道。
“那不是沒辦法的時候嘛,再說澤哥也不是純粹的生意人,大部分精力還是在搞研究,他這次回來,是受了W大的邀請,要在W大開課,可能還要和W大合作,建個實驗室。姐,你不會是覺得有什么不方便吧?”路北皓解釋道。
路北岑點了點頭:“無所謂,關鍵是我覺得他,哎,算了,不說了,反正我也不在家住。”
“姐,我知道你意思,有些事呢,隔著門看,總是會有各種猜測,還不如打開門,大家都敞亮點,也省得我頭痛。”路北皓說得很隱晦,路北岑卻聽懂了,蔣家既然對他們家有各種猜測,無論路北皓說什么,都不如讓蔣中澤眼見為實。
路北岑點了點頭:“嗯,你既然心里都明白,我就不多說了,不過你對媽那么親熱,他看見了會不會覺得不高興,畢竟,他姑姑才是你親媽。”
“興許也會有吧,但是我總不能因為他們不高興或者高興,就對誰親或是不親吧,我媽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人要往前看這樣的道理,我都明白,他們難道不明白?再說了,如果真有天堂,我媽在天堂看見你和媽對我那么好,也會開心啊。”
路北皓說得很認真,認真到路北岑忍不住都覺得眼圈有些酸澀,想起十一年前,路北皓第一次看見路北岑,就奔過去拉著她的手:“姐姐,這是我的姐姐嗎?我有姐姐了,真好!”
路北岑滿身局促和滿心的不安,在那一刻,仿佛都被化去了不少,這十年里,路北岑每每想起路北皓,就忍不住會想,他的親生母親應該是個很好的人吧,把他教育得這么陽光,即使幼時失母,即使和父親一起換了環境回到國內,即使有了新媽媽,再后來有了姐姐,都依然那么樂觀真誠,真是讓人不忍心推開他的手。
路北皓伸了只手出來,打斷了路北岑的走神:“姐,你又發呆?你別想繞開話題,你開始明顯話里有話,快說是怎么回事?我現在長大了,不是以前的小屁孩了,有些事你不方便和爸爸說的,我也可以護著你了。”
路北岑有些無奈道:“爸媽已經知道了,爸還在電話里把人家教訓了一頓,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說。”
“什么意思?你找了男朋友爸媽不同意,然后給拆散了?可這不符合邏輯啊,咱爸好像不是那樣的人,那男的什么情況?”
路北岑頓覺一個頭兩個大,只能簡單說了一下和李見濤之間的事情,才問道:“你說我是不是眼神兒有問題,哎,都說有的人就是戀愛腦,我覺得我那時候簡直就是智商為零,有些事,就擺在我眼面前,我都視而不見。”
“姐,你也不用這樣妄自菲薄吧,按你說的,這男人肯定是很有魅力的,你說他那樣的人身邊,難道還能缺了條件好的姑娘?再說你們電視臺,又是美女和才女扎堆的地方,他肯定也是真喜歡你,不過他們那個年紀,考慮的估計比我們更復雜,所以,你既然已經放下了,就不要東想西想了,更不要對自己產生質疑。”
路北皓關注的點,顯然已經不在李見濤身上,而是放到了路北岑因此變得有些消極的情緒上,他這通話,讓路北岑真有些刮目相看,這孩子還真是長大了!
“姐,你就這毛病不好,總是活得不自信,總在自我否定,人是需要在自我認知中成長,而不是在自我否定中成長。你好得很,在該戀愛的年紀動心,在發現問題的時候,非常理智地適可而止。”
“你看你從小到大都是學霸,漂亮而不自知,會生活卻不物質,真的很好很好,有人喜歡你,愛上你,那是很正常的,你總不能因為一次失敗,就全盤否定自己吧?”
路北岑突然笑了出來,她想起從前有一回,應該是讀大二的時候,江云錦第一次發現她沒有動過家里給的生活費里的一分錢時,路北皓臨出國之前去京都市看她,對她說的那句話:“姐,你一個父母雙全的人,非要把自己活得跟孤兒一樣,那像我這樣沒了親媽的孩子,是不是應該去流浪?”
路北岑笑了起來:“你不是去讀的經濟嗎?怎么好像跟念的哲學一樣,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撒謊了?”
路北皓一臉的無語:“姐,就你這點事兒,還用得上哲學?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不是用童年治愈一生,就是用一生治愈童年,姐,你現在所有不自信的源頭,就在那里,你自己都看得到,卻不愿意放下,那些都過去了,那個人都沒了,一個人努力學習努力工作的價值,不是向別人證明自己有用,而是要成為更好的自己。”
路北岑心里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欣悅,她的弟弟,好像真的長大了,分析起她這個姐姐來,頭頭是道,笑容漫出梨渦:“阿皓,我覺得你就應該去念心理學或者哲學,嘖嘖,說的我,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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