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岳長虹進了專題部辦公室時,辦公室里沒什么人,路北岑正帶著耳塞認真聽著同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岳長虹的靠近。
路北岑特別好奇,那個童海是怎么說服前妻和他離婚的,就去素材里尋找對童海前妻采訪的那個視頻,才發覺領導已經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了。
路北岑連忙摘了耳機站起身,叫了聲長虹姐,岳長虹笑道:“這么快就進入狀態了?中午沒休息一下。”
“習慣了,中午一般不怎么午睡。”路北岑照實答道。
“還是要注意勞逸結合,我們這行業,是個長期攻堅戰,該睡就睡,該吃要吃,才能保證精力充沛。你跟我來一下,咱們聊幾句。”
岳長虹帶著路北岑進了制片人辦公室,中間有個半透明的隔斷,隔斷前面坐了位三十多歲的男同事,岳長虹介紹道:“小路,這是我們欄目的主編王偉。”
路北岑連忙問好,王偉站起身道:“叫我王偉就行,都是同事,你做的千陽那個片子我可學習過,確實很震撼。”
岳長虹笑道:“哎呀,看來就是我一天到晚不知道忙什么,改天一定要認真看看。”
王偉連忙搖頭,一臉無奈道:“我是被點過去拍越溪那個片子,湯總一邊批我思維僵化,一邊夸小路觀念創新,實在是令人汗顏啊!”
路北岑謙虛笑道:“我也是僥幸,正好是李主任帶了杜老師過去,幫我解決了很多鏡頭上的構想,還說動了當地領導,請了演員,又租借了高端的設備,加上杜老師親自剪輯,還用了達芬奇調色,其實說到底,我就不過是貢獻了一個稿子,但是跟著學了很多東西。”
王偉這才一臉恍然大悟:“我說那片子的顏色,怎么那么不同,看上去真是賞心悅目,非常有質感。不過你能用創意和稿子打動老杜,那是你的本事,他那樣的大神,現如今,凡心難動了……”
岳長虹笑道:“難怪老杜對小路贊賞有加,既然人已經到了我們部門,以后有的是探討的機會。王偉,你等會兒幫小路把上機卡申請一下,再帶她在樓里轉轉……”
“我們欄目呢,節目樣式有幾種,一種是日常播出的公安類和法院庭審現場,周末兩天是特別節目,用的是律師調解的形式,這種除了外采,還要進棚錄制,編導任務考核是兩個月五期,必須包含一期特別節目,但是特別節目一般是兩個編導合作完成……”
岳長虹正在詳細說著欄目里的一些情況,這時候,一個三十多歲,燙著大波浪卷發的女子走了進來,岳長虹話題一轉:“正好,梅麗來了,小路跟她領一下辦公用品,然后登記一下姓名電話等基本信息,讓她給你申請名片,還有就是,咱們部門的帶子和卡都是集中管理的,都在梅麗這里……”
“小路你剛來,可能還是要把我們欄目的節目多看一些,才能了解得更清楚,王偉你給她在咱們欄目的節目庫開個權限……”
梅麗眼里帶著一絲異樣,看著岳長虹交代得事無巨細,心里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路北岑這第一天到新崗位報到,除了早晨那意外的一出,其余各種雜事都辦得無比順當。
跟著王偉在樓里的機房、演播室等各種地方逛了一圈,大概了解了這位王主編也是個做節目的好手,不過他是從報社跳槽來的電視臺,起點上比別人要晚了些,又是走的專題部部聘進來的,完全是靠著實打實的工作成績,走到了欄目主編的位置,十分不易。
電視臺的用人制度,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變得非常復雜。就是臺聘的都有兩種,一種有編制,一種是簽合同。至于后面的,頻道聘、部門聘、欄目聘,還有一種就是純拿稿費沒有人事關系的臨時聘用。
反正如果一開始起點高,走的是臺里統一的招考,能考上臺聘的,基本上就先有了一份底薪的保障,再來按稿件計酬。可如果是走的別的聘用機制,上升通道雖然有,但是很難,很多時候,一個節目的制片人,可能都只是頻道聘用,拿的底薪都是當地最低的工資標準。
電視民工這個詞,大約就是這么來的,干的也是最苦最累,風霜雨雪在外面,酷暑嚴寒在外面,365天全年無休,還有各種數不清的現場臨時危險狀況,除了體力勞動還要腦力勞動。
而實際上這一撥在一線擔負繁重節目生產任務的人,收入真的不過就是養家糊口,在這個電視正在蓬勃發展的年代,廣告費水漲船高,大家的福利待遇還算是不錯,也正因為這樣,才能留住更多的人吧……
而且很多欄目的開設都具有隨機性,實驗性質的比比皆是,誰也不知道觀眾會不會買賬,真正能做成品牌存活下來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即便做成了品牌,時代在發展,觀眾的欣賞眼光也在發生變化,節目還不變,那就是死路一條,在這樣的情況下,求新求變,才是唯一的出路。
有新就有舊,就有淘汰,就有撤檔,一撤檔,就涉及到欄目人員重新整合,做得不好,就極有可能被淘汰出局,收視率至上的年代,就是這么殘酷……
辦完雜事,在樓里逛了一圈,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大概是專題部一般實行的都是彈性工作制,考核的是目標任務而不是考勤,偌大的辦公室里,安靜得很。
路北岑回到電腦前,手機里方南的短信就言簡意賅一個字“好”,路北岑放下手機,又埋首于她來到地面頻道的第一份工作任務中了。
找到童海前妻采訪的那個部分,路北岑發現,這個女人的性格,有點像一只糯米團子,也難怪,童海母親性格那樣強勢,如果也是個暴烈性子,只怕很難和她在同一個屋檐下,相安無事那么多年,還被她真心實意當成自家閨女護著。
可這樣一個對婆婆言聽計從的人,又是怎么繞過她,和童海離了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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