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林也轉身便走。
他知道這男人不可能因為他區區幾句話,便放下他心底的執念。
他只需要起到敲打他的目的便可。
只要他還想活,就要乖乖聽話,若他不想活了,那這天底下就沒有能救他的人。
然而,林也剛邁出一步,
身后就傳來男人沉啞至極的嗓音,“林十七郎,你當初跟在她身邊的時間,比我還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都督夫人是誰。”
林也腳步頓了頓,靜默了片刻,輕輕一笑,
“我不知曉劉將軍在說什么,
都督夫人當然就是都督夫人,
還能是誰?”
“你!”劉津江終是無法抑制地咬了咬牙,似乎大力喘了一下氣,道:“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么!”
他的感覺不會錯,如果只是一次兩次的巧合便算了,但在這么多巧合下,他又怎么可能會認錯人!
他早該想到的!他明知道那個男人如他一般,對陛下有著不一般的執念,三年多前,他們在皇陵前的對話,他還歷歷在目!
這樣一個男人,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內,便移情別戀,愛另一個女子至深!
薛尋和林也他們其實也不是向那個男人投誠,他們投誠的,是那個男人的夫人,
也就是,他們的陛下!
他早該想到的!他早該想到的!
如果他再早一些確認這件事,他就不會那般糾結,在離開那個密林那一刻,便會不顧一切地把她帶離這一切!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侍衛的輕咳聲,林也知曉,這是衛六郎的人在警告他。
劉津江因為心底的激動,沒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外頭的人定然聽到了。
只是,他沒說什么,只淡淡地一笑,甚至沒有再轉頭看身后的男人一眼,道:“劉將軍,不管你問我多少遍,我的回答還是一樣。
都督夫人就是都督夫人。
如今她,只有這個身份。
你知曉怎么做才是為她好,若你無法接受她這個身份,那便請劉將軍遠離我們夫人。”
頓了頓,
林也淡淡道:“你已經害了她一次,
應該不會希望再害她一次。”
這句話仿佛一把利劍直插劉津江心口,他表情僵直,
許多的話就這樣堵在喉嚨口,再也無法出口。
是啊,若她真的是陛下,如今讓她陷入這進退兩難的局面的,便是他!
可是,這并非是他所愿!若他早知道她的身份,他又怎會,又怎會!
而且,若不是那男人沒有保護好她,他又怎么能把她成功帶出來!
都是那男人的錯!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明明沒有保護陛下的能力!他怎么敢……怎么敢就這樣把陛下留在他的身邊!
他沒有那個資格!
林也說完后,沒再看劉津江的反應,直接便走了出去。
事已至此,再去責怪任何人也沒用了。
他只能想辦法,在這復雜的處境下保護好陛下。
直到陛下和都督團聚那一天。
接下來幾天,除了身邊一直有看管的人外,時顏過得其實很不錯,比跟著劉津江風餐露宿那幾天好多了。
恒景顯然和衛家達成了什么合作,衛六郎不但對她客氣有加,還仿佛生怕委屈了她一般,一天能遣人問她十遍有沒有什么需要的。
還以她是女子,身邊都是五大三粗的侍衛服侍不方便為由,給她配了兩個婢女。
看著韓二郎的臉色越來越鐵青,時顏說不出的暢快,也樂得跟衛六郎走得越來越近。
她可還記得那家伙上輩子在她死之前捅她那幾刀,雖然她暫時沒法捅回他報仇,但能把他氣得半死,也足夠她在這般沉悶的趕路中樂上半天了。
恒景跟衛家達成的協作,時顏猜都能猜到。
如今太皇太后和衛家的困境在于,他們一方面要對付韓圻年和韓家,一方面還要對付齊王和青耳族的聯軍。
太皇太后和衛家被韓圻年打壓了這么多年,即便他們一直有在暗中經營那些關系,也趁著韓圻年名聲大跌,拉攏了很多反對韓圻年的勢力到他們那一邊,但要在短時間內恢復至他們最巔峰的時候,也不可能。
即使是太皇太后和衛家勢力最巔峰的時候,要同時對付韓圻年和齊王,也很艱難。
要想最快最穩地解決這件事,唯有拉攏另一支強大的勢力。
時顏這時候的出現,便是給他們的契機。
恒景只怕是以和太皇太后以及衛家合作對付韓圻年和齊王為條件,請求太皇太后和衛家救下時顏。
這件事衛家顯然沒想瞞著韓家,也瞞不住。
等到恒景出兵幫助大興的軍隊對付齊王和青耳族的聯軍那一天,他們自然就會知道這件事。
何況,韓圻年又不蠢,在衛六郎突然出現攔下韓修旭帶走她那一刻,他們只怕就已經嗅到了他們間不同尋常的氣息了。
果然,在第二天傍晚,時顏收到的恒景的親筆信證實了他與太皇太后和衛家合作這一點。
可能是擔心信件會被人中途攔截,恒景沒有在信里多說什么,只表達了一下對她的掛念,以及他不日即將出兵幫助大興的軍隊這件事。
時顏看著這封簡單的信,心里既亢奮,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和恒景分開了這么多天,終于有了一些他那邊的消息,她自然是高興的。
只是,恒景這封信這么簡單,字里行間的感情,還不及信封上“吾妻親啟”四個字濃烈,時顏又有些不滿。
這不解風情的男人,被人看到便看到了,多說掏心窩的話不行嗎?
她又不介意別人吃他們的狗糧。
平日里在她面前,明明挺會撩的。
想是這么想,時顏還是把這封簡短的信上上下下看了七八遍,幾乎都能背出來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收了起來,又寫了一封回信給恒景。
上一回第一封信,她因為趕著時間,只簡單地報了個平安,還什么都來不及說。
罷了,那男人不愿意說掏心窩的話,就由她來說。
時顏先是簡單地把自己如今的情況寫了一下,寫到最后一句話時,她嘴角微揚,寫下了一句:吾思君甚篤,夢里是君,醒來亦是君。
寫完后,她又讀了一便,嘴角笑意更深。
先前,她暗搓搓想撩他,卻總是會被他反撩過來。
如今隔了這十萬八千里,他們只能靠小小的一張信紙聯系,她就看他怎么反撩回來!
想到這一點,時顏一整天,嘴角的笑意都是甜的。
就這樣,他們在第五天的時候,終于回到了望京。
衛六郎早早便遣了人與時顏說:“夫人,望京城到了。”
時顏立刻撩開簾子,探出窗子看了看。
眼前看到的場景,卻是讓她不由得微微一僵,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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