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魚兒出:、、、、、、、、、
時顏的心神被他拉了回來,不禁看向他,有些好笑道:“我身邊有你,有薛尋他們,有什么好擔心的?”
如今的情況,比她先前在深宮里,已是好太多了。
恒景只坐在那里看著她,
鳳眸幽深,嘴角微抿,臉上的神情雖然淡,時顏卻無端地看出了他心底無法宣之于口的擔憂和暗沉。
許是他想多了。
如今這天下,能叫得上名字的勢力,都似乎和阿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無論是齊王那邊,還是韓圻年那邊,還是太皇太后和衛家那邊。
她看似已是脫離了過去的身份,
只是如今聚在她身旁的薛尋他們,沖著的便是她過去的身份。
她的舉手投足、一言一行之間,也滿滿是以前的她的影子。
只要是熟悉以前的她的人,輕而易舉便能看出端倪。
他心里突然升騰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只覺得這天下的局勢仿佛一個漩渦,他們看似與那個漩渦離得很遠,卻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會被卷進去。
他不禁握緊了手里那只柔軟纖細的手,啞聲道:“阿顏……”
他剛想說,這一回,不管如何,他都會護她周全。
可是馬車就在這時猝不及防地停下,外頭傳來周仰的聲音,“都督,夫人,回到府里了。”
恒景只能先把想說的話放下,輕輕“嗯”了一聲,
扶著時顏下了馬車。
群眾朝會是早上舉行的,
結束的時候剛好快到午時,時顏下了馬車后,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看向恒景問:“你一會兒要回軍營嗎?”
恒景壓了壓方才心里升起的負面情緒,牽著她的手慢慢往他們的院子走,輕聲道:“我軍營有些事情要處理,下午是要去一趟的,不過也不急,先陪你用完午膳再過去也行。”
時顏忍不住輕咳一聲,突然抱住他的手臂嘿嘿一笑道:“那個,我午膳約了五妹過來一起用,沒法陪你了。”
她方才原本想跟他說這件事的,恒景和蘇希雨不熟,時顏不確定他會不會愿意跟她一起和蘇希雨用膳,原本想讓他沒什么事的話,就直接回軍營用膳的。
但因為劉津江的事情,以及外頭風云變幻的局勢,竟一時忘了。
恒景腳步微頓,
轉頭看了身旁笑盈盈的女子一眼,
有些意外地道:“怎么突然約你五妹用膳?”
雖然她不是真的蘇妙音,但恒景知曉,
她挺喜歡蘇五娘的。
只是來了西南道后,她五妹不愿意自己成為她的累贅,主動跑到了外頭去住,平時沒什么事,也不會來找他們。
阿顏欣賞這蘇五娘的自立自強,為了不打擊這蘇五娘的自尊心,她平時也不怎么插手蘇五娘的生活,只暗地里讓任刺史的薛尋多多關照她這個五妹。
她會主動約蘇五娘過來一起用午膳,倒是稀罕。
“我五妹先前不是拜托我,把她阿娘偷偷帶來西南道和她團聚么?”時顏道:“她阿娘前天就到西南道了,于情于理,我都該和她們母女見一面,否則她阿娘無緣無故被我帶了過來,心里還不知道多慌。
只是我先前忙著群眾朝會的事情沒時間,晚上,我們又備了宴席要給余院長一行洗塵,我便約了她們中午用午膳了。”
恒景不禁捏了捏她的指尖,低笑一聲,半真半假地道:“你對你這個五妹倒是上心,為了她,說拋下你夫君就拋下。”
這一點確實是她理虧,時顏笑瞇瞇道:“我這不是忘了和你說么,反正咱們以后多的是時間一起用膳,這回就委屈你了。”
她本想說,讓他在府里隨便解決一下,下一息卻聽恒景甚是理所當然地道:“行,走罷,不過是多兩個人,多兩雙筷子。”
時顏微愣,“你要和我們一起用膳?”
恒景應該知曉,蘇希雨和她阿娘除了跟她這個身體沾親帶故,其實對她來說就是一對陌生人。
她不過是欣賞蘇希雨,打從心底里喜歡這個堅強獨立的女子,才愿意和她姐妹相稱。
恒景完全不必也一起過去。
“走罷,”恒景朝她微微一笑,道:“既然是你看重的人,我與她們吃一頓飯也是應該的。”
就仿佛,只要是她的事情,他就理所當然要上心一般。
時顏不禁嘴角微揚,心里微暖微熱,主動牽起他的手,笑瞇瞇道:“那就辛苦恒大都督了。”
他們倆親情緣都淡薄,只是老天爺終究是公平的,他雖然沒有給他們一個美滿溫馨的家庭,卻讓他們在年少時,便得以結下了寶貴的緣。
蘇希雨的阿娘姓辛,原來是望京城郊一個普通農戶家的娘子,留侯年輕時有一回和一群狐朋狗友到郊外游玩,崴了腳,就近去了她阿娘家中歇息,就這樣看上了她阿娘,強行把人家納進了府中。
只是,別說留侯夫人的厲害手腕,府里光是留侯的侍妾就有十幾個,蘇希雨的阿娘被納進去沒多久就失寵了。
后來,她懷了身孕,也幸好她懷的是女子,這才得以順利把蘇希雨生了下來。
而因為蘇希雨的阿娘原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戶女,在留侯面前總是畏畏縮縮的,不懂得為自己爭取,因此,她們母女倆在留侯府的生活向來不怎么好。
時顏考慮到蘇希雨阿娘的性子,特意把用午膳的地點定在庭院里一處池子旁的亭子里,顯得不那么拘謹。
只是,時顏和恒景一起出現的時候,蘇希雨的阿娘還是滿臉惶恐慌張,扯著身旁的女兒就要給他們行跪拜大禮。
時顏連忙扶起她們,好笑道:“辛姨娘,說起來,你也算是我長輩,便不必如此多禮了。”
時顏這樣說,是抬舉她們了。
不管蘇妙音先前在留侯府是什么待遇,在身份上,她都是留侯府的嫡長女。
而辛姨娘不過是留侯的一個侍妾,便是以往在留侯府中,辛姨娘見了蘇妙音也是要行禮的。
辛姨娘立刻惶恐地搖頭,道:“這……這怎么可以呢,都督夫人身份尊貴,按照常理,奴的身份是不能夠面見恒都督和都督夫人的,奴……奴又怎么敢自稱都督夫人的長輩。”
蘇希雨也道:“夫人,我們這個禮,你和都督就受了罷,若不是夫人和都督,兒也不會有如今的生活,也無法……和阿娘在西南道團聚。
夫人和都督對我們的大恩大德,我們便是傾盡一輩子也是還不清的,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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