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沒料到時顏會突然轉頭,琬靈公主臉上那如埋伏在草叢里的毒蛇般的陰沉冷冽一時沒有收回去,在和不遠處那個女人四目相對那瞬間,琬靈公主臉色僵了僵。
時顏卻似乎對見到她這樣的一面并不驚訝,只揚起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容,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便把視線收了回去。
琬靈公主的心一下子被狠狠揪起。
這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會傻得認為恒都督和都督夫人就真的完全相信她,
一點也沒有對她起疑,但她一直以來的行事都非常小心,自認沒有留下什么馬腳。
琬靈公主連忙勒令自己冷靜下來,抿了抿唇角。
那女人便是懷疑她又怎么樣。
她手上不可能有證據證明她做過什么!
只是,她接下來卻是要更加小心謹慎了。
這次群眾朝會那女人大獲全勝,不但徹底擊破了先前那個傳言,也意味著她以后會正式插手政事,
她的地位也無形中高了許多。
她無法繼續從她那邊著手,取代她在恒都督身邊的位置。
而恒都督又顯然對她、以及她作為籌碼帶過來的安嵐國財富不屑一顧。
琬靈公主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
心底有些發涼。
她突然發現,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似乎已經找不到任何機會,插入這兩人之間了。
萬靈和醉絲小心又擔憂地觀察著自家殿下的神情,在恒都督和都督夫人徹底走遠后,醉絲忍不住小聲道:“殿下……”
她想問殿下,他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他們殿下特意來到西南道,就是為了和恒都督聯姻,借助他手上的權勢,最終反哺安嵐,讓向來攀附強國生存的安嵐能真正強大起來,不再仰人鼻息。
若殿下沒法和恒都督聯姻,那他們這回來西南道,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啊!
但她的話沒有說話,就見自家殿下冷冷道:“我們走。”
那臉上的表情,又哪有半分喪氣。
萬靈和醉絲不禁對看了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同樣的意思。
她們最了解殿下不過了,
殿下這分明不是要放棄的模樣。
只是,
都到了這地步了,他們還能做什么?
似乎做什么,都已經沒用了啊!
所有人都離開后,薛尋還沒有從這大獲全勝的激動中緩過來,猛地拉起林也,就跑了出去。
外頭,時顏正在恒景的攙扶下準備上馬車,突然只聞身后薛尋的聲音傳來,“夫人!夫人!”
時顏動作頓了頓,有些好笑地看向雙眼閃閃發亮地朝她沖了過來的薛尋,似乎暗嘆了一口氣道:“薛刺史,我怎么覺得你年紀越長,性子卻越毛躁了?”
薛尋成名早,十六歲時就一舉奪得了狀元,成了萬眾矚目的存在。
當時時顏身邊的人中,除了還是個小屁孩的宗向南,年紀最小的就是他。
也因此,
他雖然滿腹才華不假,但性子也是她身邊的人中最毛躁的。
原想著過了這些年,
他總該成熟一點了,
可如今看來,成熟確實是成熟一些了,但一不注意,又會變回以前那個毛躁歡脫的半大小伙。
薛尋聽到時顏這親昵的話語,不但沒有生氣,眼睛還更亮了,眼里盈滿感動之情,道:“夫人,屬下只是太高興了,屬下就知道夫人的能力和才華不會被輕易掩蓋!”
陛下如今的身份到底是都督夫人,他平日里和陛下相處,總是要顧忌著旁人的目光,不敢與陛下太親近。
陛下也是一樣的。
因此,這還是他們相認以來,陛下第一次用這般熟稔親昵的語氣和他說話,薛尋一時感動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一旁被強行拉了過來的林也沒好氣地笑著看了薛尋一眼,轉過身朝時顏和恒景作了個揖,道:“本次群眾朝會圓滿結束,薛刺史和屬下是特意過來祝賀都督和夫人的。
如今余院長也正式來了西南道,屬下聽聞,余院長這回還帶了許多圣哲學院的學子過來。
圣哲學院的學子本都是青年才俊,而能被余院長帶過來的,定然都是數一數二的人才,他們的到來,定然會讓我們西南道變得更好。”
時顏似笑非笑地看著林也,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家伙,是急不可耐地拋下自己肩上的擔子呢!
不過,阿櫻身中奇毒,每隔半年便會發作一次,他能耐著性子在西南道待這么久,已是十分為難他了。
如今余尋歸過來了,他倒是不用非得留在西南道了。
時顏正想開口說什么,就聽薛尋滿懷感慨地道:“如今,咱們的情況是越來越好了,只是可惜,先前追隨夫人的好些人,都還不知道,夫人回來了……”
如今馬車前,就他們四個人,原本時顏他們身邊的侍衛和車夫在薛尋他們過來后,便十分識趣地退到了不遠處,因此,薛尋說話也少了許多顧忌。
他頓了頓,突然看向時顏,道:“對了,夫人,你可知道劉將軍如今的下落?”
劉將軍?
時顏微微一愣,她先前手下的人里,只有一個劉將軍,就是原先在大興西邊的邊境處鎮守的劉津江,劉將軍。
也是她當初一手把他培養起來的劉將軍。
時顏立刻道:“我不知,你這樣問,可是你知道了?”
薛尋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林也,林也淡淡一笑,眼中卻分明沒有幾分笑意,道:“屬下這些年一直在追查劉將軍的下落,這些天終于有了些眉目。
屬下原本想與夫人說,只是夫人這些天一直忙于籌備群眾朝會的事,屬下不想讓夫人分心,便想著等群眾朝會結束后,再與夫人說這件事。”
時顏不意外林也會追查劉津江的下落。
林也的心上人岑櫻從小身中奇毒,每次毒發,都會宛如沒穿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中一般,冷得全身僵直,若沒有解藥,就會毒發身亡。
林也這些年尋遍大江南北,卻都找不到解藥,只能靠各種珍稀的藥材一直吊著岑櫻的命。
上輩子,時顏一直在研究岑櫻身上的毒,終于被她找到了解毒的法子,只是解藥的制作,需要用到一種傳說中的藥草——火絨草。
那是一種據說只生長于大興西邊雪山上的一種藥草,只是,這種藥草十分珍稀,近百年來都沒有人見過,一直只留存于醫書中。
時顏把尋找火絨草的任務交給了劉津江,在她前輩子薨逝前,她接到了劉津江的密信,說他已是找到火絨草的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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