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向北挪箱子的時候,孔琪的心揪緊著,這倉庫看著很長時間沒打開過了,就算張一恒在這,還能是活人嗎?
陸向北加快速度,同時控制著十幾個鐵鉤,只用了兩分鐘就把貨廂搬空。
二驢站在倉庫中央,
用爪子拍地,孔琪和陸向北明白它的意思,敲敲地面,底下是空心的。
孔琪拿出工具,把地面的金屬板切開,露出一個地窖的入口。
“張一恒!”孔琪先叫了幾聲,
防止他突然襲擊,給他個心理準備,知道是他們來了。
但底下沒有聲音,
一點動靜也沒有,孔琪進入空間,從空間下到地窖中,里邊的氣味難聞,說明有人居住。
“這好像是個防空洞。”孔琪看著地面的積水,這地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建的,仿佛隨時會塌,地面滲水嚴重。
“去前面。”陸向北跟著她一起進地窖,通道非常窄,他們沒出空間,利用空間往通道深處走。
他們穿過通道來到一個大房間,里面有兩排雙層的鐵架子床,每張床上都躺著人,只是一動不動。
“張一恒?”孔琪先進屋,
站在空間里小聲喊。
地面全是積水,她拿出雨靴換上,也給陸向北拿了一雙。
陸向北出了空間和她分頭行動,
他們各檢查一排,
看床上的人還活著沒有。
其實從空氣中彌漫著的味道就能判斷出這些人中有死尸,而且死了不止一兩天。
他們一個個檢查過去,孔琪發現了于妍姝,陸向北找到了張一恒。
這兩個人只剩一口氣了,孔琪連忙把他們送進空間,先喂了吊命的參湯,稍微好點了再喂米湯。
其它床上的尸體已經腐爛,孔琪他們認不出誰是誰,活著的就他倆。
他們醒來是一周后的事,張一恒先醒,于妍姝比他晚一天醒。
但他們只是醒了,身體虛弱得厲害,孔琪先讓他們的腸胃適應,才敢給他們吃肉湯。
新世界的藥和食物都給力,兩人修養半個月便徹底脫離了危險。
于妍姝醒來見到孔琪,抱住她無聲痛哭,孔琪有預感,于妍姝的家人怕是出事了。
張一恒早就舉目無親,
他醒來只擔心別的幸存者,
陸向北告訴他地下通道里只有他們兩個活人。
言外之意很清楚,張一恒聽得懂,他問陸向北怎么找到他們的,陸向北指指蹲在一旁的二驢。
“你們來,是發現什么了?”張一恒知道陸向北和孔琪有很多事,有忙不完的事,他們每次造訪,都是發現有危機臨近。
“是有發現,不過不急于一時,你們怎么回事?”陸向北猜測張一恒他們是被人害了,只是不知道詳細內情。
張一恒情緒穩定,他昏過去前,以為自己死定了,現在‘死而復生’大喜大悲的情緒一概沒有,只有平靜。
他心里頭什么感覺孔琪看不出來,但以他的為人,死了那么多同伴,肯定是難過的。
張一恒靠坐在床頭,小床桌上擱著喝湯的碗,他盯著空碗沉默了幾秒,才緩緩講述起鳳省營地發生的變故。
他們修建地下安全營地,工程沒全結束,就安排幸存者搬了進去,這情況和新城地堡有些相似。
他們是因為島上氣候多變,總是刮臺風,為了減少損失,才提前安排幸存者進入地下營地生活。
也因此在變異海洋動物登陸鳳省的時候,他們幾乎沒有人員傷亡。
變故發生在變異海洋生物退去后,從跨海橋上駛來一輛大巴,車上有兩個男人、三個女人和三個小孩。
他們自稱從境外來,兩個男人和女人孩子不是一家的,他們倆是兩兄弟,在境外做大人物的保鏢,災難爆發后,他們兄弟倆成功逃出尸口,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藏身。
后來遇到女人帶著孩子向他們求助,他們見孤兒寡母怪可憐的,就收留了她們。
他們一直躲藏在境外,一個極偏僻的小山村,那地方跑幾百公里才能見到下一個村子。
所以這幾年來,他們一直很安全,解決掉村中的喪尸,他們便在村子住下,靠打獵種菜好歹是活了下來。
可近來動物們變得不正常,打獵是不能打了,而且變異的動物總是想進村,他們意識到好日子到頭了,只能出來另尋活路。
張一恒收留了他們,暫時安置在地面的營地,想觀察些日子再做決定。
他對陌生人還是有警惕性的,不過他也想救人。
所以將人安置在地面營地,派了些人盯著。
這隊人表現得很正常,負責盯梢的人沒察覺出任何異常。
從他們身上找不到疑點,那幾個小孩也沒問題,和那三個女人十分親近。
他們與以前加入鳳省營地的幸存者,似乎沒什么不同。
連盯梢的人也漸漸放松警惕,對大人看得緊,對小孩看的就不那么嚴了。
三個小孩常到樓外玩耍,有時候會跑到兩個街區遠的地方,去公園里玩蹺蹺板、蕩秋千。
那三個小孩都是七、八歲的年紀,不至于出門找不到回家的路。
大人覺得鳳省營地很安全,也放心他們到附近的公園玩。
他們從不問其他人去哪了,好像找到一個安全的落腳點就滿足了。
在觀察他們的時候,也沒發現他們中有異能者,都是普通人。
于是張一恒放下心,先把女人和孩子送進地下營地,男的留在地面,給他們安排些雜事做。
在地下營地又觀察了她們一段時間,確認一切正常,張一恒首先同意那三個孩子入學讀書。
三個女人可以領營地發的救濟,直到她們找著工作。
張一恒沒給她們安排工作,一些接觸不到核心的邊緣工作,不用由他親自安排。
除了偶爾有變異魚想登岸,總的來說,當時的鳳省營地過得是風平浪靜。
但突然有一天,鳳省遭遇了大規模襲擊,海洋生物如漲潮般往岸上涌,異能者全員出戰,才勉強將它們攔住。
張一恒意識到以前的登陸都是小打小鬧,海里的生物也不止變異了一部分。
繼續留在鳳省,幸存者可能會面臨滅頂之災。
所以他決定搬走,這不是個容易的事情,他的決定遭到了半數人的反對。
有人已經在鳳省生活習慣了,不想離開這。
他派親信和工作人員做動員,向幸存者講明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不走,失去生命的可能性更大。
好不容易說通了幸存者,他們中又有人提出,不確定搬到哪安全,他們不會離開。
而且他們不相信別人,只有張一恒親自確認過的地方,他們才肯去。
于是張一恒挑出一隊人,準備帶他們去找新的扎營地。
這隊人里就包括于妍姝和她哥,于妍姝覺醒了治療系異能,她比別人覺醒得晚,但治療能力很強。
張一恒知道喪尸退走的事,他一直派人盯著沿海的喪尸,正因為這樣,他才沒有懷疑那隊人的話,他們確實是在喪尸退走后出現的。
出發那天,隊伍開車駛離鳳省,走跨海大橋回內陸。
可車子駛過橋,卻被一片迷霧攔住,車隊駛入霧中,他們不敢走了,再開車容易出事故。
他們本想下車步行,但張一恒覺得不妥,結果沒想到在車上也不安全,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陷入昏迷。
張一恒失去意識的時候,隱約意識到‘壞了’,只是沒機會細想什么壞了。
他們在地下房間里醒來,所有人的異能都使不出來。
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和工具,倉庫底下是一段廢棄的防空洞,封得死死的,還有隔音層,他們開始還敲擊床腿弄出聲音,試圖呼救。
后來發現沒用,他們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地面根本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沒有食物,他們只能靠喝地下水維生,每個人的耐受力不同,被困這么久,最終只有張一恒和于妍姝活了下來。
孔琪剛把他們挪進空間的時候,生怕他們磕著碰著,他們餓得都沒人形了,仿佛一碰就會斷氣。
關他們進去的人,為什么只是關住他們,如果想他們死,直接殺掉不就好了?
活活餓死有多痛苦,難道是想折磨他們?
孔琪想到現在的鳳省營地,那里全是陌生面孔,既然是陌生人,不太可能是仇人吧?
她邊想邊給于妍姝擦臉,于妍姝哭得鼻涕眼淚糊一臉,她用溫水泡過毛巾,拿來給她擦臉。
于妍姝原本一臉的膠原蛋白,眼下瘦得脫相,不比骷髏強多少。
孔琪看著心疼,又想起她哥在她面前活活被餓死,忍不住一陣心酸,差點跟著一起掉淚。
但她忍住了,她要是哭,于妍姝又得跟著哭,本來身體就沒養好,再這么哭下去更傷身體了。
陸向北和她的想法差不多,他也沒敢告訴張一恒現在鳳省營地全是生面孔。
會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想想也能猜到幾分,原來的幸存者怕是兇多吉少了。
張一恒也剛醒,身體還虛著,陸向北只問了幾句,便結束話題,讓他躺下休息。
等出了客房,孔琪拉住陸向北,走到樓下小院里,小聲說:“那幾個男女,是先混進去的內應,是不是?”
陸向北點頭:“應該是,但他們不簡單,讓異能者昏迷的霧,他們突然失去的異能,這事怕是跟黑城堡有關。”
孔琪心驚:“黑城堡不是只能造出怪物嗎?咱們在里邊轉了個遍,沒發現有正常人哪。”
至少外形看上去還是正常人,孔琪想了想補充道。
陸向北提醒她:“是誰放出那些標本,咱們沒看到誰放出的標本,黑城堡自己的程序嗎?還是另有其人?”
孔琪覺得抓住了什么,又覺得一頭霧水,她深吸一口氣,喃喃自問:“如果黑城堡里有人,他們會是什么人?來這個世界的目的是什么?”
這些問題令她不安,而且對方要是怪物的形象反倒好分辨,萬一他們擁有了‘人類’的外形……
她想想就覺得后背冒涼風,問陸向北有什么打算,既然知道了鳳省營地的遭遇,他們倆要不要殺回去,探出個究竟?
那些陌生人對他們倆還有心思敷衍欺騙,也許是還有顧忌,最好的情況是原來的鳳省幸存者沒死,他們帶張一恒和于妍姝回去,將真相告訴幸存者。
管理層換了人,現在的一把手,用‘失蹤’解釋張一恒的消失,這恰恰說明,他們還不敢直接告訴幸存者,他們把張一恒弄死了。
張一恒和于妍姝養病期間,孔琪跟陸向北回了趟半尸人舊營地,那里已經是鳳省新營地。
這次他們倆沒有明著去,在夜里偷偷進的城,張一恒這兩個月都在鳳省倉庫底下困著,幸存者遷來這邊后發生了什么事,他和于妍姝也不知道。
孔琪利用空間,在城區四處溜達,守衛盯不到每一個角落,他們主要守城墻和城門,確保沒有外敵進來。
城內各處裝了隱蔽的感應器,陸向北心細如發,發現了這些感應器,孔琪凡走到有感應器的地方就進空間走。
他們在城中轉了一夜,天亮前躲回新世界,該干嘛干嘛。
晚上再出來轉悠,掌握城內所有信息,知道守衛住哪,幸存者住哪,巡邏隊多久換一班崗,他們的武器、食品又存放在什么位置。
他們倆一連偵查了十四天,掌握了城內所有守衛換班的規律。
也探清了原鳳省的幸存者,都集中住在一片區域,在這幾個小區的外圍,拉起了金屬網防護墻。
名義上是保護幸存者,不受變異動物的襲擊,實際上是防止他們跑出來。
夜里有‘宵禁’,不允許任何人普通幸存者出門,只有負責安全工作的人可以出來。
而這些人,全被換成了陌生人,他們哪來的孔琪不知道,張一恒也不知道,估計是后續出現的,那幾個男女孩子是內應,這些陌生的武裝人員是他們的外援。
同樣的戰術新城營地也遇到過,好在沒有造成大問題。
但鳳省幸存者遇到的情況比較嚴重,他們中的異能者變成了普通人。
情況和張一恒、于妍姝一樣,所以很好控制。
接管了安保工作的陌生人,卻各個是異能者,雙方實力懸殊,普通人只能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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