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尸人喜歡往地下藏,孔琪便猜測地下可能有工人修筑的建筑。
二驢帶著他們找了半天,在兩座石頭山中間,發現一個地洞口。
當然洞口并不在山體上,里邊是實打實的土洞。
二驢在洞邊嗅了嗅,然后轉頭看著孔琪,用爪子拍拍地,
好像在說‘就是這’。
“這附近沒動物。”陸向北在來時便注意著這一點。
“那十有八九就是這了。”孔琪蹲到洞邊,打開手電照下去。
土洞下方是個斜坡,坡面上有人抓撓攀爬留下的劃痕。
“我說、咱們進去嗎?”孟伯怡經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如今心境發生了天翻地覆地變化,她穿著一身戶外探險裝,腰間別把槍,皺眉的時候眼神有點兇,說話也不再柔聲細氣,
有那么點匪氣。
“進,我打頭,你們在后邊,遇到突發情況,我好及時做出反應。”其實簡單來說就是遇到危險,她把人挪空間里藏起來。
她解下登山繩系在腰間,把繩子在其他三人胳膊上各纏一圈,四個人像螞蚱似的連在一根繩上。
有這個連接,孔琪便可以瞬間將繩子和人帶進空間。
他們在膝蓋處套個護膝,那病人的膝蓋都磨破了,他們來之前就做好了在密道里爬行的準備。
孔琪打頭,率先爬進土洞,里邊比她想象的寬敞一點,但想站起來走肯定不行。
她腰間還綁著手電,順著手電光,
能看到土洞前方沒有岔路,是條筆直的地道。
“這是從內向外挖的。”陸向北分辨出地道兩側的挖掘痕跡,
看下鏟子的方向,就是由內向外挖的。
“會不會是那個病人挖的?”孔琪看那人的狀態,如果是別人挖的,他不一定能找到。
“在精神失常的情況下,能挖這么長一條地道嗎?”孟伯怡表示懷疑。
除了剛進來的那一小段陡坡,剩下的路坡度較小,孔琪快速向前爬,后面的孟伯怡有點吃不消,拽了拽繩子示意她停下歇會兒。
她中了喪尸病毒之后體能變強,差點忘了她和孟伯怡有體力差距。
他們在地道里歇過三回才爬到頭,靠近出口有股令人作嘔的臭味,孔琪熟悉這味道,那是腐尸的氣味。
孔琪覺得接下來他們必須藏進空間再冒頭,外面情況不明,直接出去被堵了怎么辦?
她有過前幾次用空間救人的經驗,把新世界的入口做了偽裝,空間里的人看不出頭頂還有個入口。
“咱們進空間走。”她小聲交待一句,便帶著繩子和繩子連接的人進了空間。
空間里只有一些雜物和隕石,孟伯怡和她身邊的小哥都沒表現出驚訝。
他們繼續跟著孔琪走,地道外邊是個大坑,
坑底全是沒有腦子的尸體。
看尸體的腐爛程度,
應該是有很長時間沒往里扔新鮮的尸體了。
這是半尸人扔‘廚余’的地方,
在萬人坑里挖地道,也確實能解決倒土的問題。
從地道里挖出的土撒在坑里,不容易被發現。
可在這樣的地方挖地道,心理質素必然非常好。
坑底爬滿了蟲子,孔琪也不認識那是什么蟲,不像是蛆。
如果沒有空間當‘橋’,他們從地道里出來,得先跳到坑底,再爬上去,坑壁與地面垂直,但上面有一塊塊凸出、半凸出的石頭,可供攀爬踏腳用。
好在他們有空間,不需要進尸坑再爬上去。
地道口在大坑中段的高度,他們走到對面坑壁中間的位置,孔琪找準踏腳的地方,然后現身爬出大坑。
她上來了,就等于其他人也上來了。
而且她只能到對面來,因為深坑是個半圓型,地道口在直徑那端,可地道上方是巖石山體,山體與深坑的造型有些像籃板和籃筐。
他們不能撞‘板’,便從‘筐’的這邊登陸。
上到坑頂,孔琪沒急著把陸向北他們挪出來,因為不確定附近是不是有半尸人。
空間里的三個人可有人味兒,要想不暴露,他們最好先在里邊待會。
這地下的空間像個地下溶洞,又像是個地下的‘大氣泡’。
孔琪站著聽了聽,周圍一片死寂,沒有半點聲音。
半尸人生活在城中的時候,和普通人一樣,有說話聲、吵鬧聲,而這里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向前走,因為她面前只有一條路,一條天然‘地鐵隧道’。
她走進隧道,里邊又黑又潮濕,還有白霧似的水氣。
陸向北在空間里提醒她小心,他想出去跟她一塊走,孔琪沒讓他出來。
真有什么東西,她怕來不及反應,這地下隧道給她的感覺,比喪尸圍城還可怕。
“你是不是怕黑啊、我的琪?”陸伯怡從前見孔琪,她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到了這地下隧道中,孔琪前進的速度堪比蝸牛。
但爬地道的時候,孔琪跟土耗子似的,當時環境又黑又憋悶,也沒見她害怕,或者表現出幽閉恐懼癥的癥狀。
“我也不知道,這里好像有什么,讓我特別不舒服。”孔琪并不怕黑,災前每次加班到深夜,她都是獨自回家,她不愿意加班到那么晚,同事都以為她怕黑、不敢走夜路。
其實她是怕被劫,她怕的是人、不是黑暗。
穿過幽深的隧道,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型城市。
它不是古城,但也不是現在的城市,這些房子看著好像是上世紀5、60年代的風格。
小城規模不大,其實就像座小鎮,隧道里的那種水氣,包裹著這座小城。
“像海市蜃樓。”孟伯怡小聲說。
“我進去看看,沒有半尸人你們再出來。”
“別去,回去多帶點人來。”陸向北也感覺到這地方透著詭異,他不想讓孔琪進那水氣彌漫的城。
那里一點亮光都沒有,半尸人就算睡覺時,據點也不會一片漆黑。
“不,別叫人來,我感覺特別心慌,必須進去看看。”孔琪無法形容她此刻的感覺,又恐懼又興奮,這種情緒不受她控制,壓也壓不下去。
好像有什么危險在前方等著她,而她很想去會會這個危險。
她這話自相矛盾,孟伯怡聽得一頭霧水。
但孔琪已經走向小城,小城沒有圍墻和大門,它只有一條主路。
主路的入口自然就是進城的‘門’,孔琪踏上已經裂成‘網’的石板路。
他們進來的地道是活人挖的,肯定不是進城的正路。
孟伯怡在空間里都跟著緊張起來,她能看到外面的環境,感覺就像在看全息電影。
二驢在空間里轉悠,似乎想要出去,但它沒有叫。
街邊的建筑已經破敗不堪,有些房子塌了一半,就算有沒塌的,估計也沒人敢住進去。
孔琪向城中走,走到城中心的位置,果然看到了十幾頂帳篷。
其中有三頂四人帳篷,余下全是八人帳篷。
也就是說,起碼有一百多半尸人在這駐扎過。
此時帳篷空著,半尸人不見蹤影,擺在帳篷口的折疊桌椅落了層灰。
“他們撤走了?到處都是灰塵。”孟伯怡在空間里也能看到桌椅上的灰。
孔琪繞過帳篷區,再往前走,是小城的出口,在那她看到了一輛卡車。
是新式卡車,它應該不屬于這座小城,是半尸人開進來的。
“果然有大路能進來。”孔琪自言自語,走向那輛卡車。
駕駛室里沒人沒尸,車門沒關,孔琪踩著踏板朝車內看了看,發現座椅上也落著層灰。
油箱是滿的,這輛車一切正常,但它被棄置不用,所以……她覺得半尸人還沒離開這。
“還有一輛車。”陸向北蹲下身,查看地面的痕跡,“那輛車開走了。”
孔琪打著手電照向腳下,在卡車旁邊確實還有一輛車停過的痕跡。
出入小城的正路是條水泥路,在地下近百年了,早已經損毀嚴重。
但人走在上面也沒什么問題,孔琪順著這條路走出去,又找到條隧道。
不過這條隧道是人為修造,不是天然形成的。
她在隧道里發現了另一輛車,是輛空調大巴,車窗上全是灰和泥,把窗戶都糊住了。
她走到車門一側,車門是打開的,難道車開到這,有人想下車?
她這樣想著,走到車門前,一眼瞧見了駕駛員。
“孔琪!”陸向北在空間里急得叫了她全名。
孟伯怡也嚇了一跳,連她身邊那位永遠沒表情的小哥,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駕駛員剛好側身坐著,他應該是想轉過身來逃下車,可身體剛轉過來,他就動不了了。
他面朝車門,和車下的人正面相對。
然而他已經不是個活物,半死不活都算不上。
他的腦袋里生長出一些像細藤樣的東西,它們向四面延伸,有的伸到風擋玻璃上停住,有的伸到車頂棚時停住,還有伸向車門來的。
陸向北剛剛叫她,就是擔心這東西還活著,隨時會伸出門來。
“你進來。”陸向北心驚肉跳,他自己執行危險任務時都沒有這樣失去冷靜過。
孔琪聽了他的話,躲進空間,然后幾人一起走到車里。
車內已然變成了細藤‘森林’,座位上的尸體,每一具都和司機一樣,他們的腦子里支出海膽狀的細藤,向四面延伸,像在尋找出路。
“這些是……半尸人?”孟伯怡看著滿車的怪異尸體,終于明白陸向北說的‘詭異’是什么意思了。
人變成喪尸是因為細菌或病毒,這些半尸人變成這種東西,又是因為什么?
孟伯怡知道在場的幾個人都不知道答案,她也就沒問。
“看來,還是沒有半尸人逃出去。”孔琪下了車,朝著隧道外走。
隧道盡頭有扇大門,門是從里邊鎖住的。
現在門鎖得好好的,說明沒人出去。
“不可思議。”她小聲說道。
“怎么?因為那些尸體?確實,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死法,比人變成喪尸還奇怪。”孟伯怡聽到她說不可思議,便感嘆道。
“不,我不是說尸體,我是說你撿的那個病人。”
“他?他怎么了?”
“活人死在這、半尸人也死在這,他可不單單是活人中的唯一幸存者,他是整個據點的唯一幸存者。”
“嘶…還真是這么回事,這人不簡單哪。”
“你說,他力氣大得出奇,登山繩都能掙斷,身上卻沒傷。”
“是啊,捆得跟螃蟹似的,幾下就掙斷了,我懷疑他是異能者,可惜瘋了。”
“你們先出來,打開門出去,我回城里一趟。”孔琪把三人挪出空間,這條出去的路沒問題,是半尸人自身出了問題,才沒有堅持到出去。
“你想查清他們變成這樣的原因?”孟伯怡猜道。
“不是,我翻翻他們的帳篷,也許有關于他們總部的線索,那門不好開,你們開門、我去翻東西。”孔琪這話孟伯怡信了,陸向北不信。
“我和你一起去,咱們分頭行動效率高。”陸向北走到孔琪身邊。
“行,你們注意安全。”孟伯怡沒多想,她身邊的小哥跟她一起走向大門。
等距離遠了,陸向北小聲問:“你發現什么了?”
“人數對不上,車里才幾個人,其他半尸人呢?”孔琪也壓低聲音回道。
“他們肯定也死了,咱們最好別沾上弄死他們的東西。”陸向北當然不會忽略這個細節,但他擔心的是他們也沾染到危險物質,變成半尸人那樣。
“向北,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特別激動,不知道為什么,我得回去看一眼。”
陸向北聽她這么說,就知道她為什么要和孟伯怡分開行動了。
能被孔琪感知到的東西,可能和隕石類似,他和孔琪空間里的紅石頭都能吸收隕石,這場面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孔琪還是很謹慎的,她怕萬一,令她激烈的東西真是隕石,陸向北當場吸光了石頭,那他轉換器的‘作用’可就瞞不住了。
其實這地下城就一條路,前邊通大門,后邊通尸坑。
有隕石的話,一眼就能看見,除非石頭不在明面上。
來去的路他們都走過了,路上沒什么東西,所以孔琪估摸著,那令她激動又恐懼的東西一定在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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