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琪左右不了人心,更不指望能改變那些人幾十年來養成的待人標準。
她和陸向北對甜妞有多好,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不明著欺負孩子就成。
就連孔琪自己,都沒奢望和陸家人打成一片。
在她的‘空間’沒暴露之前,陸家人很看不上她,沒打算讓她嫁進陸家,
她有了異能者的身份之后,他們突然就接納了她。
好在她什么事情也不管,陸向北答應在陸家待兩年,至少要留到老爺子過世。
陸向北管理新城,孔琪卻不用管家。
家里有年長的女眷管著,她們身體硬朗,
再管個十年、八年都沒問題。
老爺子找了陸向北,意思是趁他活著,
替他們把婚禮辦了,
日子早點定好。
孔琪理解老爺子的心情,看著孫子成家立業,是他的心愿。
她和陸向北原是打算新世界的房子蓋好再結婚,現今又沒有民政局,結婚也就是舉行個儀式的事。
陸向北希望他們的婚禮在新房子里辦,但老爺子不知道他們有新家園,陸向北沒告訴他。
所以為他們倆住哪這件事,老爺子特意召開了家庭會議。
陸向北處理事務常在新城市區,來回跑不方便,老爺子的意思是讓他倆在城區住,單獨搬出去。
陸家一大家子人始終住一起,災前災后都是這樣,老爺子突然安排孔琪和陸向北單分出去過,有人并不支持。
孔琪根本沒仔細聽他們說什么,
陸向北在哪她在哪,
外面世界的房子不過是掩護,他們的家在空間里。
如果不是老爺子時日無多,他們并不想這么倉促地舉辦婚禮。
陸向北早跟她聊過這件事,
結婚生子在災前是喜事,可災后卻未必是好事。
特別是養孩子,城中沒有專門的兒童醫院,主要是沒有兒科醫生。
陸向北想得長遠,想得也多,往后夫妻沒什么措施,懷了肯定就得生下來,這個世界又不太平,他擔心他們無暇照顧孩子。
甜妞還曾獨自跋涉千里尋找幫助,嬰兒可不能隨時拋下不管。
他希望給孩子一個穩定的生長環境,最好是在將半尸人清除干凈之后。
況且他也不放心孔琪,懷孕是很危險的事,他不能讓她大著肚子打架。
孔琪也不想,所以他們私下商定,婚禮過后還是各自回簡易房休息。
但光是‘分不分出去住’這件事,陸家人就吵了三天。
因為老爺子堅持,分出去單住的事還是順了他的意。
選婚房地址又開會,孔琪暗暗吐槽這家人的辦事效率忒低,且熱愛開會,一件事開一個會,
最后到討論婚禮細節的時候,她都睡著了。
等談到婚紗這類‘女兒家’的話題時,她被一幫女眷拉走了,婚紗這東西不能當吃當喝,扔在婚紗店里沒人動。
高檔婚紗罩著衣袋,放在倉庫里,保存得非常好。
城內就有一家婚紗店,這家店的店主還經常出門搜貨,把新城周圍幾十個縣的婚紗店翻個遍。
店主本人就是裁縫出身,裙子瘦了、肥了,他隨時能改。
孔琪對婚紗沒太多要求,她們要她試哪件,她就試哪件。
試了近一天,女眷們才選出她們都中意的那件‘完美婚紗’。
正當她以為可以了解脫了,閃亮的首飾秀卻在黃昏時分拉開序幕。
她想洋娃娃一樣被她們打扮來打扮去。
單是新娘發型就換過二十多種,她感覺自己的頭發都快被揪光了,不如直接買頂假發算了。
然而最難的還是對她們保持笑容,全程假笑她臉都酸了。
她和這群女人不熟,她們不是她的閨蜜,和她們一起挑新娘服,她沒有發言權。
婚禮定在中秋團圓日,時間緊迫,孔琪幾乎從早忙到晚,甜妞看到自家姐姐累成死狗,忙不迭為她捏肩揉腿。
“姐,再堅持堅持哈。”
“她們太能折騰了,各個都有選擇恐懼癥,為幾束絹花也能吵起來。”孔琪趴在床上嘆氣,婚房還沒布置好,她仍住在陸家山莊。
“那還不是你太冷淡了,好像結婚的是她們、不是你。”甜妞坐到床邊,給孔琪捶著背。
“也沒錯,她們一口一個適合陸家、符合身份,那些東西是給我挑的嗎?沒一件是我喜歡的,我哪來的熱情。”
“往好處想想,就算婚禮上其他東西你全都不喜歡,起碼新郎是你喜歡的。”
“他比我厲害,一句公務繁忙,躲清閑去了。”
“他是真忙吧,他不在、城里好多事解決不了,陸家的親戚都在等他回來向他發難。”
“你聽到什么消息了?”孔琪翻身爬起來,盤腿坐著,陸向北這幾天住在城里,他們每天只能匆匆見一面,說不了兩句話。
“大哥想給某些管事的挪挪位置,有人不想挪,就攢了好多事,拿來煩大哥。”
“你聽誰說的?”
“同學。”
“你同學是陸家親戚的孩子吧,他們肯透露消息給你?”
“那有什么不能說,他們家長都做出來了,沒啥可保密的。”
“唉,可憐的男人,明天給他送份愛心午餐好了。”孔琪重又躺下,招呼甜妞關燈睡覺。
關了燈她便進入空間,到新家準備明天做飯的食材。
陸小靈照孔琪的要求,在天臺住了菜園子。
但菜苗剛長出來,沒有可以摘的菜。
她種的蔬菜水果太新鮮,不能在旁人面前露出來。
所以愛心午餐得偷著吃,她準備壇肉,五花肉處理好了,放在罐子里加料,在小火上燜一宿,明天吃的時候軟爛不柴、入口即化。
收拾完菜園子,她才洗漱睡覺。
翌日清早又被伯母們叫起來,說要彩排。
今天陸向北也到了彩排現場,他們要把婚禮流程走幾遍。
陸向北為處理城中堆積的各類事務,兩天只睡了四小時,孔琪見他眼底泛青,心疼得要命,挽著他走臺步的時候,小聲問他有什么她能幫忙的事?
陸向北沒跟她說過親戚故意刁難他的事,這些事或許陸向北并不在意,覺得是瑣事才沒說,但她還是想問問。
她當不了參謀,當打手還是可以的。
“我能處理,你把咱家菜地看好。”陸向北手掌覆在孔琪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好著哪,一會兒中午你借口上廁所,回空間吃肉。”
彩排從上午持續到下午,中午孔琪和陸向北各自借口上廁所,回新家吃了壇肉米飯小熗菜。
伯母們怕孔琪的妝花了,意思讓她餓一頓,晚上再吃。
她就進空間偷吃,吃完補補口紅完事。
婚禮上的吃喝全由陸家人安排,場地布置也有專人負責。
到了中秋團圓日,孔琪和陸向北只要出人參加婚禮即可。
陸家新任城主結婚,布置安排的可不止婚房和山莊,全城都張燈結彩,城中幾處商店免費向幸存者分發食物,此外每人可以領到一包喜糖。
糖是稀罕物,現在很難找到,大人孩子都想要。
早有人統計好城內幸存者的數量,人人有份。
孔琪和陸向北還要坐著敞篷車在城內轉一圈,她擺出職業假笑,覺得這樣大可不必。
奈何老爺子這樣安排,她拒絕沒用。
陸向北的幾個叔叔也說,既然是城主、城主夫人結婚,總該在幸存者面前露個臉,讓大家認識一下。
孔琪懶得反駁,她化著大濃妝露臉,過后卸完妝誰還能認出她?
到了舉行婚禮的酒店,她穿著白婚紗、陸向北穿著黑禮服,按照彩排好的流程走一圈,在老爺子的見證下交換戒指。
現場燈光耀眼、花團錦簇、賓客如云,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只有眼前人是真實的。
孔琪拉住陸向北的手,屬于他們表演的部分已經謝幕。
后面是老爺子的講話,她和陸向北到更衣室換禮服。
“哈哈哈哈”孔琪關上更衣室的門,終于把憋在肚子里的笑吐出來。
“笑什么?”陸向北雖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看著她笑,他的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咱倆好像全程黑著臉,像被逼婚的一樣。”孔琪在婚禮進行時,幾次晃神,意識到她表情嚴肅,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而她也會偷偷觀察陸向北,發現他也一樣,好像在執行什么艱巨的任務般。
他們很不適應這種場合,但兩人獨處時,幸福感又那么真實。
“我聽到有人說咱們倆像黑白無常。”陸向北笑彎了眉眼,他覺得這個稱呼比神雕俠侶好。
大廳里的賓客他們認識的沒幾個,他們投來的目光各有不同,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覺得他們能相守到老,有人就說他們保準離婚。
“那現在呢?鬼新娘、鬼新郎?”孔琪扯扯他們新換上的這身喜服。
喜服為暗紅色,上面繡著同樣暗色系的彩線,二伯母說這叫低調的奢華。
孔琪卻覺得,他們倆像剛從棺材里蹦出來的百年老尸。
可惜在選衣服上,她沒有發言權,反正將來她和陸向北會給對方補辦一個只屬于他們倆的婚禮。
這場就當是演習……
敬酒環節孔琪利用空間作弊,把喝進嘴里的酒全送進了空間里的垃圾桶。
人少的話她不至于這樣,奈何賓客太多,挨桌都要敬,鬧到晚上九點,賓客才陸續散去。
送走最后幾個客人,司機送孔琪和陸向北去了婚房,床上擺著棗、花生、桂圓和栗子。
陸向北有幾個年紀小的堂弟要來鬧洞房,被他拎著衣領丟出門。
孔琪腳都站腫了,立刻帶著陸向北回空間休息。
休息了一個小時,他們騎著電動車出門,到面館吃夜宵。
面館老板沒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孔琪不想他破費,也怕他在那如坐針氈。
所以特意跑過來吃碗面,再給老板送來幾袋白面。
他們剛坐下,魏予婁和獸醫就趕過來了。
孔琪知道以陸家人的勢利程度,即便她想請這幾位朋友,幾個伯母也不會同意。
為這事和她們爭執,不如出來單辦一桌。
甜妞和阿芫也騎著車趕到,阿芫是白天到的,甜妹陪她在城里逛了一天。
老板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酒菜,把店門關了,幾人圍桌而坐,也算吃了頓團圓飯。
飯后甜點是孔琪自己做的月餅,面館老板吃完直夸,說她要是能在城里開家糕點鋪子就好了。
“城主夫人,哪能開糕點鋪子。”阿芫今天在新城逛了一天,這是她見過的,最接近災前生活的地方。
她羨慕孔琪做了城主夫人,今后就不用東奔西走在野外討生活了。
她知道野外生存有多難、多苦,她一直很佩服孔琪,在得知孔琪是異能者之后,這種羨慕上升為望塵莫及的級別。
“你以為她真的嫁進宮啦?當娘娘啊。”甜妞笑得狡黠,她可是知道自家姐姐表面是城主夫人,背地里是個菜農。
孔琪只要有空,便會鉆回空間種她的菜去。
哪里是享福的命,分明就是勞碌命。
除了種菜,孔琪還要做豆腐、熬糖,制草藥,每天忙得不行。
新世界的菜地、糧田越擴越大,孔琪恨不能把所有空地都種上菜。
反正收獲的作物不會腐爛變質,罐頭更是易于攜帶保存。
有時間她就做,做各種罐頭,水果的、魚、肉,裝進高溫消過毒的玻璃罐,看著這些食物慢慢堆積起來是種享受。
哪怕不吃進嘴里,她心里是滿足的。
果干和干果更是一簸箕一簸箕地曬、炒,然后裝進儲存罐。
倉庫加蓋了一間又一間,陸向北就琢磨著蓋間大的,區分出貨架,省得孔琪多跑腿。
可他實在太忙,外面的工作從早忙到晚,一座城管理起來也不那么容易。
尤其是陸家的親戚在想辦法給他填堵,還有幾個叔叔和堂弟也不服他。
明面上的動作雖然沒有,暗地里的小動物卻接連不斷。
他們沒有發作,是因為老爺子還在。
如果老爺子走了,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把陸向北趕出新城。
所以老爺子希望陸向北能在他還活著的時候,籠絡住親族中的管事人。
光證明他是個戰士遠遠不夠,陸向北要向他們證明他是個合格的領導者。
“可我不是。”陸向北的回答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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