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你把藍石頭偷吃了,滿嘴的藍色顏料,突然撲過來咬我!”孔琪比劃著,做出撲咬的姿勢。
“嘿,那陸向北的牙口得多好啊,吃石頭哈哈哈哈…”馬駿放聲大笑。
“你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陸向北把毛巾在溫水里浸透,撈出擰干拍到孔琪臉上。
孔琪擦完臉,感覺徹底清醒了,也覺得她有點過份,向馬駿道歉,又給陸向北捏肩。
“行啦,快吃飯。”陸向北抖掉肩上的手,把她拉到桌前坐下。
三人吃過早飯,馬駿問他們往哪走,他要回老家埋葬妻女,而孔琪和陸向北要回北境,他們不一定順路。
馬駿想先送他們回去,他再回老家,孔琪和陸向北對他照顧頗多,一日三餐都是他們負責,他不能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陸向北沒跟他客氣,他們想搭他的車到首都。
馬駿的意思是直接送他們回家,陸向北謝絕了他的好意,他們還有事要辦。
既然他們有事不方便帶著他,馬駿便不再堅持。
出發第二天,孔琪感覺陸向北和馬駿都不太對勁,平時能吃能喝的兩人,飯量突然變少了。
而且他們平時特愛吃主食,突然間就一口不吃了。
孔琪問他們是不是哪不舒服,生病了?
兩人同時搖頭說沒有,可他們那眼神分明就是有事。
第三天夜時里,孔琪已經睡下,半睡半醒間,她聽到馬駿和陸向北在小聲說話。
當她睜開眼睛看向他們,他們立刻閉嘴,說什么要不要上廁所,剛剛分明說的不是這個。
第四天,他們干脆背著她偷偷聊天,她只要靠近,他們就馬上各做各事,假裝無事發生。
她又想起那個惡夢,心中有了不好的聯想。
她白天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晚上假裝睡著,果然,到了半夜陸向北和馬駿輕手輕腳地出門,他們躲到院子外邊去說話。
而且他們拿走了裝藍石頭的背包。
孔琪悄悄走出屋子,想尾隨他們、看看他們倆在搞什么鬼。
她相信陸向北,也相信馬駿,可他們跟藍石頭扯到一塊,她不相信藍石頭。
為什么要偷偷摸摸背著她拿走藍石頭?
她走出他們扎營的小屋,發現陸向北和馬駿在后院說話。
她聽到馬駿說了句‘把她捆起來’,她心中一驚,一度懷疑自己又在做夢。
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背,痛感清晰真實,她是清醒的。
當陸向北說出‘別讓她發現’時,孔琪的腦子嗡嗡響,她不敢相信這是陸向北說的。
不,這不是陸向北,是藍石頭在影響他。
孔琪懷疑陸向北和馬駿都被藍石頭感染了,她做的那個夢并非是虛幻的臆想。
她該怎么做才能救他們?
把藍石頭砸碎,或是燒成灰?
孔琪注意著那兩個人的動向,陸向北拿著裝藍石頭的背包走了。
他是要把藍石頭藏起來?
馬駿轉身好像要回屋,孔琪連忙退回屋里,鉆進床子裝睡。
馬駿躡手躡腳地回來,回到他的床鋪上,但他并沒有睡覺,他在翻背包。
孔琪緊張極了,她心想馬駿一定是在翻繩子,她要怎么逃出去?
她打不過陸向北,所以不能等陸向北回來再行動。
二驢和大狼二狼還沒意識到人類之間的緊張氣氛,孔琪不由黯然神傷,她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抓起大衣和她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跑。
她叫了二驢,但二驢不理她。
馬駿反應慢了半拍,他手里拿著一捆繩子,愣了下才扔下背包追了上去。
“陸向北——她醒了、要跑,快抓住她!”馬駿邊追邊喊。
孔琪跑出院子,沒跑多遠就被陸向北追上,他手里拿著繩子,一把將她撲倒,先用繩子纏住她的手。
孔琪的拳不是白練的,她現在沒那么好抓,特別是她處于‘瘋狂’的狀態下。
馬駿趕過來幫忙,兩個大男人合力才把折騰得像活驢似的孔琪捉住。
孔琪最后的記憶是她想咬陸向北的手,迫使他松開自己,結果被一條毛巾堵住了嘴。
這兩個人早有準備!
昏過去之前,她只希望他們吃她的時候別活著吃,稍微人性化一點。
活在末世,才是真正的不知道意外和衰老哪個先來。
孔琪再醒來,發現她被捆在大樹上,脖子以下全是繩子,從脖子纏到腳踝,她和大樹緊密貼合,一絲掙脫的機會也沒有。
看這樣子陸向北和馬駿不像是要吃她,捆成這樣沒處下嘴,除非他們倆就喜歡吃頭和腳。
末世的荒野見不到半個鬼影子,喊救命毫無用處。
何況她嘴被毛巾勒著,喊不出來。
但她發現頭上戴著虎頭帽,手上戴了手套,這些她出逃的時候都沒戴,似乎陸向北他們還怕她凍著?
陸向北和馬駿在往她腳下堆火盆,村中的臉盆都讓他們利用上了。
臉盆里塞滿干柴,他們往柴上澆油,點燃后端到孔琪腳下。
火盆堆了三圈,孔琪被火烤得肉皮發燙,但他們控制著火力和距離,沒讓火直接燒到她身上。
孔琪平生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什么叫小火慢烤。
火堆烤得她從暖和到熱,再到口干舌燥,最后渾身呼呼冒汗。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水份在流失,她像被關進了桑拿房,有人在不斷給房間升溫。
她胸口發悶,漸漸有點喘不上來氣,最后她感覺有水份從她眼睛里流出去。
這感覺不同于哭的時候流眼淚,倒像是流血。
她幾近昏厥,聽到馬駿在旁邊大喊‘出來了’。
陸向北挪開火盆,跑到樹前解開捆她的繩子。
把她抱回屋里,馬駿用毛巾給她擦臉,陸向北喂她喝水。
孔琪緩了好一陣,才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
“你們到底要干嘛,是烤熟了吃、還是生吃,給個痛快話。”
“誰要吃你了?”馬駿在一旁給她扇風降溫。
“可能還有點幻覺。”陸向北小聲對馬駿說。
“什么幻覺?你們分明就是要吃了我!”孔琪想大喊,可她沒力氣,她脫水嚴重,快虛脫了。
“怎么辦,她沒恢復正常?”馬駿急道:“那東西不是從她眼睛里流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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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烤烤?”
“先讓她緩會,補充點水份再烤。”
“你們兩個夠了,要殺便殺,干什么呀?九蒸九曬芝麻丸嗎?”
“孔琪別怕,你會好起來的。”馬駿安撫道。
“呸,有你們倆我好得了嗎?你們這兩個怪物,異形……邪惡的外星人!”孔琪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罵完,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二驢走到床邊,聞了聞孔琪,抬爪按住她的手。
陸向北見狀神情一松,對馬駿說:“應該沒事了,二驢認證,信得過。”
孔琪躺在床上處于半昏迷狀態,完全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么。
她實在支撐不住睡了過去,期間陸向北把她晃醒喂過幾次水又或者是面糊糊。
睡夢中她走進一片藍色森林,林中的植物全是藍色系,在森林中央矗立著一座高山,山頂直插云霄。
這山的形狀好似尖塔,有點像金字塔,但沒那么‘壯’,它是瘦削版,表面還有花紋、又像是畫。
她走進森林深處,來到尖塔底下,伸出手想要觸碰表面的花紋。
“琪琪……”陸向北的聲音突然自她身后響起。
她回過頭,風雪遮眼,陸向北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她站在雪地里,周圍根本沒有藍色的森林,她站在一片普通的樹林里,就是他們扎營的村子旁邊的小樹林。
“我怎么出來了?”她記得自己躺在床上睡覺,還喝過面糊糊,然后就繼續睡了,又做了夢。
“你在夢游。”
陸向北走近她,給她披上大衣,她這才發現自己只穿著毛衣就出來了,但她并沒感覺到冷。
“我是不是病了?”孔琪內心的震撼余波未消,這種現實和夢境的錯亂感,令她困惑又恐懼。
“沒事,你太累了,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孔琪這次不信他的話了,因為陸向北的語氣分明就是在哄她,多半不是真話。
她回到扎營的小屋,陸向北讓她躺下休息,馬駿等她躺下閉上眼睛,小聲對陸向北說‘這招不管用’。
陸向北沉默片刻,說他再想辦法,要馬駿一定看好她,別讓她自己跑出去。
孔琪意識到自己出了問題,她應該是誤會陸向北和馬駿了,他們并沒有要吃她的意思。
從她眼睛里流出去的是什么?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可惜什么異常感覺也沒有。
陸向北再次出門,馬駿留下看著她,馬駿坐在屋門口,擋住了房門。
孔琪不敢睡覺了,她怕再夢游,她轉過身面朝著門,跟馬駿說話。
她問馬駿自己怎么了?
馬駿卻和陸向北統一口徑,說她累壞了,需要休息。
二驢在床邊趴著,它很安靜,一直沒有叫。
這次陸向北出去的時間有點長,兩個小時后才回來。
夜里馬駿睡前半夜,陸向北睡后半夜,兩人輪班守夜。
守的不是野獸喪尸,是防止她跑出去。
孔琪強忍困意不敢閉眼,她拿手撐著眼皮,瞪著瞪著,眼睛還是閉上了。
她重入夢境的懷抱,她站在無邊的雪原上,詭異的是雪是藍色的,她看不到扎營的村子,找不到公路,或任何代表文明的標志。
她四處尋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可急切地心情清楚無比。
“孔琪……”這次她聽到的是馬駿的聲音。
她猛然回頭,感覺有人拉她,胳膊被人抓住,并且用力向后拽。
“馬駿?”她看清面前的人,馬駿一臉焦急,拉住她的正是他。
“孔琪,快跟我回去,外面冷。”
孔琪低頭看了看,發現她又穿著毛衣跑出來了,剛剛她面朝雪原,身后是他們扎營的村子。
“我怎么出來的?”孔琪已經確信自己是患上了夢游癥,只是陸向北和馬駿輪班守夜,她怎么還能跑出來?
“你、你把窗戶撞開了。”馬駿承認是他們看管不利,才讓孔琪有機會跑出來,可他們也沒想到孔琪能把塑鋼窗給撞開。
撞擊現場沒有血跡,窗戶中間有個大窟窿,尖銳的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但孔琪沒有受傷,連個小擦傷也沒有。
陸向北隨后趕到,他出去辦了點事情,見孔琪毫發無損,他拿出繩子。
他只能把她捆起來,否則不知她會做出什么事來,陸向北倒不怕孔琪傷著他,他怕她傷到自己。
孔琪也希望他們把她捆上,她被自己嚇懵了,窗戶上的大窟窿看著就駭人。
“向北,我害怕。”孔琪這會兒不怕別人,只怕她自己。
“會好的,明天咱們再烤烤火。”陸向北語氣溫柔,熟練地將孔琪捆成粽子。
“好。”孔琪不敢躺下,躺著太容易困了,她背靠床沿坐在地上,讓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人困到極致,別說坐著、站著都能睡著。
孔琪只覺腦袋一歪,便再次陷入夢鄉。
夢境一夜三變,回回都不同,她這次人在水里,整個人都漂浮在水中。
孔琪人在夢中,卻也心覺不妙,如果夢和現實有相似度,那她此刻豈不是泡在水里?
天寒地凍的,人泡在水里還不凍死了?
不過村子周圍沒有流動的水,所有河流都結冰了,她泡水里的可能應該不大。
“琪琪!”
“孔琪——”
陸向北和馬駿的聲音同時響起,孔琪一晃神,睜開眼睛尋聲望去。
兩個人向她跑來,她沒看到村子,但面前確實有條河,結冰的河。
她跪在結冰的河面上,表層的積雪被推到一邊,她正在徒手挖冰層,而且冰層已經被她挖出一個洞,她的手卻啥事沒有。
她看向冰窟窿,從底下掏出一塊石頭,正是她和陸向北帶回來的藍石頭。
陸向北之前出去辦事,就是藏這石頭去了。
結果還是被孔琪找到,仿佛不找到這塊石頭,她決不罷休。
陸向北和馬駿一前一后跑到她身邊,陸向北還好,馬駿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孔琪沒有記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不知道她已經跑到五公里外的地方來了。
而陸向北和馬駿一路追過來,被她遠遠甩在后面,即使是陸向北也追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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