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琪在房間里站了一會兒,隨后退出去、回到廚房坐著,電池要省著用,她閑下沒事做就搖收音機,給收音機手搖充電。
她在緊張惶恐的狀態下度過一個月,腦子其實是麻木的,很多事被排在思考范圍外,在城里的時候,有太多聲音干擾她,24小時無法清凈。
現在她身處一座靜謐的村莊,被壓在心底的思緒便翻涌上騰,占據了她的大腦。
比如手機信號斷掉前,她最后接的那通電話,是她在孤兒院的好友林寶妮打來的。
兩人在不同的城市打工,林寶妮結婚早,剛夠法定年齡就領了證,她女兒今年兩歲,每年春節假期,孔琪都會去林寶妮所在的城市探望她。
電話里林寶妮在崩潰大哭,斷斷續續說著‘寶貝、我的寶貝沒了’,信號中斷前,孔琪聽到了林寶妮的尖叫和喪尸的吼聲,近在耳邊。
有些記憶刻在腦子里,翻出來時仍舊如新,孔琪抽出一張面巾紙,擦了擦眼淚,她坐在鍋臺邊哭了一會兒,她不敢讓哭聲蓋過雨聲,在城市中求生的經歷教/會她,保持靜默有利于生存。
她防的從來不是喪尸,而是同類。
屋外細雨連綿,黑暗籠罩大地、從清晨直到黃昏,孔琪還想去田里掰些苞米回來囤著,但雨下了一天,黃昏時分仍未見停,只是由小雨轉為毛毛雨。
孔琪正打算往頭上套個塑料袋,頂著毛毛雨出門掰苞米,忽然聽到院外有響動!
難道是毒雨讓死去的喪尸又復活了?
她心頭猛跳,固定好塑料袋,握緊斧頭,推門走進院子里。
最好別是人。
孔琪心里默默祈禱著,然而事與愿違,院子的鐵門被人敲響,有節奏、有規律,聲音很輕,明顯不是喪尸所為。
“有人嗎…開下門……”門外響起女人虛弱的聲音。
有可能是誘餌,孔琪在城里見過這種騙術,利用女人和孩子當誘餌,讓被害人放松警惕,開門放她們進去,然后會有幾名壯漢突然從旁邊跳出來,入室搶劫殺人。
“小北…是我,開門…小北……”女人聲音急切、連續說話像是耗盡了她的力氣,她急促喘息著,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
孔琪放松腳步,拿起院內的梯子,悄悄爬上墻頭,向外看了看。
附近沒有人,門外只有一個身穿病號服的長發女人,她彎著腰、扶著門,好像隨時會倒地不起。
“你找誰?”孔琪有防人之心,也有憐憫之心,她見四周沒別人,也沒有車子一類的交通工具,便趴在墻頭上問道。
女人這樣子不是病了就是傷了,孔琪不能確定她是不是被喪尸咬過,所以暫時不打算開門。
喪尸拿她當空氣,但已經被感染的人,若是在沒尸變前抓傷她,病毒一樣會進入她身體里。
“陸向…北在嗎?我是…他、朋友。”女人抬起頭,看向孔琪。
孔琪打開手電,照向女人的臉,女人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頭發濕漉漉的,身上的條紋病號服也被雨水打濕了。
見孔琪一臉茫然,女人伸手從兜里摸出一張照片,舉起來給孔琪看。
那是三個人的全影,兩個少年站在兩邊,中間的姑娘容貌秀麗端莊。
孔琪當然認得這照片,她剛在西屋的書桌上見過。
但她不知道陸向北是誰,也許是那個小胖墩兒?
不,這是另一個少年的家,所以陸向北應該是……賈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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