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記，23樓。
周瑜帶著跟班李家俊回來，李家俊提著一個油紙袋，袋子里當然就是從司馬家拿來的證據。
路過韋世樂小組大房，聽到里面的說話聲，周瑜停下腳步，探頭進去。
一幫組員隨意坐姿癱在椅子上，面露疲色，有的還腿駕在桌子上，這還是早晨，看起來像是熬了一宿。
“在聊什么呢？”周瑜問道。
“sir！”一幫組員頓時站了起來眼睛不眨的望著他嚴陣以待。
除了韋世樂。
“哦，尖沙咀這兩天鬧騰，昨晚蹲了一宿。”
韋世樂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
“有收獲啊？”他眼睛尖，馬上看到了李家俊提著的袋子。
“一點值錢的小玩意。”周瑜隨口提了一句，想到韋世樂剛才說的話，便說道：“搶地盤什么的我們可以不管，但是給他們畫條線，不準動槍，不準死人，不準有幫派火并，誰敢越線那就收拾誰。”
“那他們不是只能擺酒玩，靠猜拳分地盤？”韋世樂笑了。
“那不是我們關心的，反正不能亂。”
周瑜輕笑，社團的問題不能一撮而就，那會招致大規模的反彈，得一步步給他們立規矩，這就叫做馴養。
養著養著從豺狼養成了家狗，一些壞習慣也就沒了，溫水煮青蛙嘛，就是如此。
“讓他們不火并怕是不太容易。”韋世樂皺著眉開始思索起來。
“尖沙咀現在誰鬧的最兇？”
“段坤。”
“搞死他，你記住，我們不是法官，不管對錯，他們矛盾再多我們也不管，但是誰敢鬧事，那就直接打死。”
“明白，但是...怎么搞？”韋世樂眨眨眼微笑。
“自己想去。”
還偷上懶了，周瑜不能慣著，什么事都要他想，還要屬下干嘛？
韋世樂嘿嘿一笑，開始沉思。
“對了，你們剛才說什么呢？我聽見什么補貼？”周瑜想起剛才聽到的話問道。
“哦，上個月不是破了幾個場子嘛，這個月發工資的時候，補貼獎金一個都沒發。”
“沒發么？”周瑜奇怪道。
“喂，頭，你是不是工資卡都上交了，發多少錢都不知道？”韋世樂打趣道。
“你想交都沒的交，為什么沒發有說么？”周瑜問道。
“小道消息，我聽財務部那邊的人說，是換了老板，一上來就說要改革，有些部門補貼發的多了點，這不，第一刀就落下來了。”韋世樂瞅了眼走廊，輕聲了些。
“哦”
周瑜點點頭，一聽就大致明白了，估計是砍經費的刀要發威了，這個新老板應該是陸明華調過來的。
“什么人？”
“劉杰輝，高級警司，88年進的警隊。”韋世樂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感慨道：“厲害吧？這升職速度跟你都差不多了。”
“是厲害。”
周瑜點頭應聲，88年進警隊，比他早了4年，級別高了一級，從時間上來，晉升速度幾乎相等，他周瑜要升高級警司，也得等個幾年。
管理組升職確實快。
“下面的人有難處么？”周瑜對著辦公室里揚了下頭。
“有，要還房貸的，要給孩子上補習班的，都跟家里說好了，這個月獎金加補貼估計數量不少，結果一分都沒拿回去。
還有個警員的老婆打電話過來專門問我，是不是在外面包小三了？你看看。”
韋世樂嗤笑了下搖頭，一臉無奈。
周瑜打量了下房間里疲憊的面龐，他們還都站著。
很多人房貸，養家花銷什么的，資金卡的死死的，就算是警員，在O記的獎金補貼怎么也有幾千，這幾千一斷，很容易出問題。
而他手下的組獎金就更多了，光上個月破江世孝那邊就有兩個工廠，這還不算其他搜出來的一堆贓款贓物。
砍經費的事周瑜不能說反對，那是管理組的事。
而且97前發的方式確實存在一些問題，給了蛀蟲一些空間，修正一下沒什么問題。
但是怎么能拿本朝的劍斬前朝的官呢？要實行也得從9月開始實行，9月發8月的工資嘛，現在發的是7月的補貼，憑什么不給。
周瑜思索片刻說道：“我去問問看，能發盡快發。”
韋世樂瞬間來勁，扭頭就沖手下喊：“都打起精神來！周sir說幫你們去催！”
“thankyou，sir！”一眾手下狂吼，面上全都帶起了喜色，崇拜的看著周瑜笑。
臥槽，偷襲我，周瑜微張著嘴，似笑非笑的看著韋世樂。
這話一說，發不下來都不行，要不然他周sir多沒面子。
韋世樂扭回頭嘿嘿笑，豎起大拇指在胸前，輕聲道：“你看他們多愛你。”
周瑜微笑，貼近他耳朵一點：“下次收拾你。”
韋世樂輕笑，一臉無所謂。
說完，周瑜轉身回了辦公室，拿起電話給財務部打了出去。
嘟嘟...周瑜奇怪的放下電話：“禮拜六啊居然占線...”
“這財務部不會被圍攻了吧？”李家俊笑著猜測道：“昨天下午發的工資，今天被討債了。”
周瑜抬頭看他，一秒后點頭：“你別說還真有可能，我說今天地庫的車怎么這么多，還以為都開始轉性加班了，走去看看。”
周瑜帶上李家俊，上電梯，去了28樓，戊部門(財務，政務及策劃處)。
電梯門一開，就看見了一堆人圍在財務部下屬內部核數科的門口，看他們的年紀氣勢，估計級別都不低。
“到底什么時候發啊，有沒有個準數？”某警司站在門口沖著里面的女文職吼道。
里面的幾個女文職只是低著頭，話都不敢回。
至于幾個接電話的，就沒停過，不停的在對著電話解釋一遍又一遍。
“我們做事做的這么辛苦，你們一幫坐辦公室的就想著砍經費，要不我們換換，你去巡街？你這樣讓下面的人怎么想？”某軍裝部的大佬一身白衣，看肩膀，高級警司。
“他們會巡街？他們連怎么接警都不知道！”某黑臉高級警司怒喝。
“風里來雨里去，說砍就砍，你讓下面的人怎么有心情工作，我今天接了多少下屬的電話，你讓我怎么跟他們說，你聽聽，電話又來了。”
“就是，你們財務部到底想干什么？”
“劉杰輝呢？讓他出來！破事搞出來一堆，人自己跑了，有本事做沒膽子出來說啊！”
“對，劉杰輝呢？讓他出來！”
“劉杰輝！”
一個個警司高級警司指名道姓對著劉杰輝的名字呼和，根本不留情面。
“各位長官，劉sir被叫去開會去了。”女文員苦笑解釋了句。
“開什么會？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開會？”黑臉怒喝：“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決這件事，他懂不懂分輕重！”
“是啊，他在哪開會，把他叫回來。”有人呼和幫襯。
十幾個警司級高層瞪著女文員，威壓頗重。
“是陸sir叫過去的。”
“哪個陸sir？說清楚！”
“陸sir。”女文員默默伸出手，指了指天上。
瞬間一幫人收起了氣勢，氣氛微微沉默了一下，黑臉冷哼了一聲：“這管理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東西！你們怕什么？打，剛好讓上面的人聽聽我們前線的聲音！”
“對，打。”
“對，打電話。”
幾個警司一對眼，一致出聲，決不能不了了之，開了這口子，以后還不是被隨意拿捏。
女文員驚愕，她顯然沒想到都說了副處長叫去開會，這幫人還能表現的這么強勢。
“好，那我打。”
反正也不關她的事，她還一肚子氣，這錢又不是到了她的口袋里。
“喂，劉sir，現在有幾個警司在我們這里，他們說......”
女文員說了幾句，放下電話，偏頭說道：“劉sir說他馬上過來。”
“等他來！”
黑臉拉開凳子，凳子著地發出啪的一聲，接著怒氣沖沖的坐下，其他人有樣學樣坐了下來。
“我去幫你搬把凳子？”李家俊問道。
他們兩個現在還站在走廊里，沒進去。
“不用。”周瑜直接拒絕。
“我還以為你會幫他們。”李家俊奇怪道。
周瑜搖搖頭，“你別聽這幫人嗓門大，表現的對手下義憤填膺，目的未必純...你信不信，我進去了，這幫人馬上會拍我馬屁，把我弄成領頭的？哪怕很多人我根本就不認識。”
“這個可能確實不小，我現在覺得是一定會這樣。”李家俊稍一想就想通了。
周瑜的身份這幫警司高級警司能有幾個不知道的？一架火上，那就變成副處長對副處長了。
“那要不我們回去，聽起來那個劉杰輝可就要回來了。”
一但劉杰輝回來看見周瑜，潛意識就會以為周瑜也是和這幫人一伙的，李家俊覺得站在這也不合適。
“回去干嘛？待會肯定有一場好戲。你就不想聽聽他會說些什么？他很可能是警隊最年輕的高級警司了”
周瑜用頗為玩味的神色看著不遠處的辦公室大門。
“可我們站在這，不是容易被他誤會？”李家俊詫異道。
這個位置是電梯出來的必經之路，周瑜和劉杰輝打照面是一定的事。
周瑜無所謂的笑笑：“他誤不誤會的，我又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