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說的是一個科技進步的痛點，有的人不想學，這個‘有的人’里面，年紀越大的越是如此。
以前都是這么過來的，有什么好學的。
搞一個破機器，還這么麻煩。
說白了，就是網絡的威力還沒有開始顯現，很多人就是覺得電腦沒多大用。
周瑜按下不提，看向衛英姿：“你們通訊科呢，日常工作中有什么難點么？”
衛英姿笑了笑：“還能克服，就是投訴多了點。”
“投訴？一個接警單位哪來那么多投訴？”
“我們日常處理接警，已經盡快為報案人召集人手，或者安排車輛，但總有調配不開，去的沒那么及時的時候，所以報警的人就怪到我們頭上來了。”衛英姿苦笑著說道。
“也就是說通知了，但是后續支援沒那么快，本來應該是軍裝部的問題，但是怪到你們頭上來了。”周瑜確認的問她。
“是這樣的。”
衛英姿點點頭，無奈道：“一線的人和報案人接觸，明明是他們去的晚了，結果他們為了躲避投訴，就會說是我們接警安排的慢，他們其實一接到就過來了。”
“不是有接警時間的么，你們不記錄？”周瑜詫異道。
衛英姿聳了聳肩，無奈臉。
“沒那么簡單。”司徒湛沉聲道：“
阿瑜，現在世道亂吶，人心不定，禍事又多。你就說接到報案，有一幫古惑仔在一家店里搗亂收保護費。
派軍裝去吧，去了兩個，結果人家有五個，你說軍裝上不上？肯定不上啊，上了自己都要被打，那他們就等別的支援來了。
起碼再來兩個，他們4對5才會一起上，這樣時間不就拖長了。那你說，對報案的店主來說，是不是要投訴？”
原來如此，周瑜聽明白了，這主要是機制的原因。
《警察通例》第二十九章“武力和槍械的使用”規定。
警務人員可在下列情況下使用槍支：一是為了保護包括自己在內的任何人，以免生命受到危害或身體受到損傷；
二是有理由相信某人犯嚴重暴力罪行應當加以拘捕或犯嚴重暴力犯罪的疑犯企圖拒捕；
三是平息騷動或暴動。
但警務人員必須是在無法以較溫和的武力來達到目的時，才能在上述情況下使用槍支。
對方赤手空拳，警察理論上是不能拔槍的，拔槍要寫報告，寫完報告還得接受內部調查。
這一套下來太麻煩了，誰愿意天天寫報告啊。
單純論武力，哪怕一對一，警察都不一定干得過古惑仔。
有句話叫做，‘你總有不在的時候吧？’
一個道理，你總有不帶槍的時候吧。
當場不打伱，等你下了班，套個麻袋打你，打就打了，回頭你都找不到人。
周瑜思索道：“按照我的經驗，這里面的原因確實挺復雜，主要就是監控的缺失，導致古惑仔能那么肆無忌憚，如果有監控，這種古惑仔肯定能被抓到。”
事情還是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要不然警員太被動。
“我早就提了，多加監控，但是上面不肯啊。”杜文說道。
司徒湛板著臉訓他：“上面有上面的考量，資金，隱私，這都是問題，你以為嘴巴一動就有監控啊。”
“那就繼續背鍋咯。”杜文嗤笑。
周瑜沒參與這個話題，上班第一天，底都還沒摸透，現在只是了解階段，不急。
“你們車隊呢，有什么問題？”周瑜看向鮑頂天問道。
鮑頂天輕笑一聲：“倒是沒什么太大的問題，都還能克服。”
“哦？”周瑜頗感意外的看著他：“他們兩個都有問題，你沒問題？”
鮑頂天保持著笑容：“周sir，我們主要是修車和派車，修車不著急，派車嘛也是接指揮中心調度，一般也不會有延誤，除非是堵車，自家人，也好說話。”
至于買車，他是提都不用提了，甲方大爺。
“明白了。”
周瑜點頭，一輛EU車派出，車上人多，又有著大火力，這個是兩個軍裝沒的比的。
想到這周瑜若有所思的看了鮑頂天一天，這家伙命倒是不錯，位置又好，還不用擔責。
哪天得查查這家伙的背景，肯定有來頭。
“嘿嘿，周sir啊，其實我們也不是沒有一點難處.”
周瑜一揚頭：“說。”
鮑頂天苦著臉說道：“我們手底下的弟兄啊，經常要出去緊急維修，不論刮風下雨，但是這補貼啊，實在是太少，我們又不是前線部門，還有額外補貼，所以啊兄弟們都有些叫苦”
得，等來了個要錢的。
“要錢隔壁找財務部，我又不是財神爺。”
“周sir，我知道，這不是訴訴苦么，我不是給自己要啊，主要是想著弟兄們實在是風吹日曬的實在辛苦。”
“這一點上，我確實無能為力，你要不讓司徒sir想想辦法？”周瑜笑著甩鍋。
要錢也輪不到問他要，周瑜不可能給他機會。
三個單位都說難處，這就跟史上最慘總部單位一樣。
司徒湛當沒聽見似，拉著臉說道：“好了，訴苦都訴完了，讓你們來匯報工作的，不是讓你們一個勁的說多難多難，事情好辦，警隊要你們干什么？”
司徒湛瞪了這幾人一眼，才看向周瑜說道：“阿瑜，你也別有壓力，有時候是不好做，他們這么說呢，也是希望日后你稍微包容他們一點，他們也不容易。”
“是啊，都是為警隊做事，大家都不容易，應該的。”
周瑜突然有點感悟，今天這一出，是不是司徒湛一早設計好的？
訴苦訴苦，司徒湛能看到自己的簡歷，他是肯定知道自己身份的。對面這三人，看樣子也知道了。
他今天這一出，像是想讓自己傳達一些信息出去啊。
三個人的痛點，說來說去，就是為了一個字，錢。
周瑜肯定變不出錢，那跟周瑜說的目的還用說么，說給高層聽的。
果然，做到這個位置的，就沒一個簡單的。
司徒湛扣了下桌子：“好了，日子總還要過的，說點高興的，晚上給周sir接風，阿鮑，你吃過的地方多，安排一桌，就我們幾個。”
“收到，保證安排好。”鮑頂天笑著看向周瑜：“周sir，不知道喜歡吃點什么菜啊？”
“我都行，大家開心就好。”
第一次聚會，還是上司提議的，周瑜也就不拒絕了，先融入嘛。
會后，周瑜把杜文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資訊部別的沒有，房間是真的寬敞，無敵海景房。
不像周瑜在O記的時候，還得和手下在一起，這里就是一個單獨的辦公室。
“坐，我剛來，也沒什么喝的招待你，你就喝水吧。”
周瑜給他倒了一杯，然后坐在了老板椅上。
“不要那么拘謹，阿杜，我問你，現在你手上的部門具體是負責些什么？”
這是周瑜最看重內容了，三個部門現在是通訊科主導，但隨著互聯網崛起，阿杜的部門才是王牌。
就好比一臺電腦，阿杜的資訊應用科是主機，通訊科只能是顯示屏。
周瑜說不用拘謹，杜文也就真的不拘謹了，靠在椅子上說道。
“日常的維護都是些小事，電腦軟件開發因為一些局限性進展很慢，我們部門現在主要在做的是維護第二代通訊系統。
我們準備在今年推出模擬集群無線電系統，給交警用，采用摩托羅拉的Smartzone設備，這將是是我們香江警察的第一套模擬集群無線電系統。”
說完，杜文看了一眼周瑜愣了下，不太抱歉的抱歉道：“不好意思，說的有點專業，忘了你不會了。”
杜文故意的，周瑜一個一線轉來的，哪會啊。
這世間最怕外行領導內行，說的專業點，聽聽就得了，不要發表意見，他就是這個意思。
“TETRA系統，主要優點是兼容性好，開放性好，頻譜利用率高，保密功能強。
是國際上制定得最周密，開放性好，技術最先進，參與生產廠商最多的數字集群標準。
放心講，我學過一點點，還聽得懂。”
周瑜點頭。
杜文嘴巴微張，看著周瑜的眼神有點發愣。
“一點點？”杜文干澀，然后咽了口口水說道：“那我繼續講。”
杜文講的越來越多，起初他還看著周瑜的反應，生怕他挺不懂。
隨著周瑜的點頭和微表情的變化，他講的越來越快，越來越爽。
幾年了，終于有一個聽的懂的上司了！
然后周瑜整理完他的思路，開始發表意見，和他探討警隊系統的漏洞和不足。
起初，杜文還能說的頭頭是道，因為他對第二代系統太熟了。
但從這開始延展，到電腦，到萬維網，到網絡的發展，到網絡的犯罪，到網絡的攻防，周瑜講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快，越來越深。
杜文徹底麻了。
他震驚的看著周瑜：“你說的這些可能么？”
周瑜說這些居然只要十年。
“為什么不能？”周瑜微笑：“放心，你絕對能活著看到的。”
周瑜講的不多，也就講了10年的發展而已，但對杜文來說，已經不亞于一次思想大爆炸了。
本來就是學這個的，杜文的接受能力很強。
有理有據，很絲滑的一次演變，全是概念，只是犯罪相關的，其他方面粗淺帶過。
但還是有點超出心臟。
周瑜微笑，當然是故意的，這種技術方面的人才，只有一個辦法讓他死心塌地。
用魔法打敗魔法。
“對了，我看你簡歷，你是科大碩士啊？”周瑜問道。
“是啊，你在哪里讀的碩？”杜文自然的問道，他現在絕對相信周瑜是碩士畢業，太強了。
“我夜校畢業，還沒讀呢。”
“夜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