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你來看。”
“來了。”
周瑜快步走進衛生間。
高彥博站在衛生間的窗戶邊,指了指窗戶外邊緣的位置:“你看看這里。”
周瑜把頭伸出窗戶看了一眼底下,窗戶外是還有一道很窄的水泥邊的,這個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大概30公分。
周瑜仔細看了一下,沒看出什么,
原以為高彥博是讓他看一些腳印或者泥巴什么的,真沒有。
探頭回來,彎下腰,視線和窗戶底座齊平,也是干干凈凈。
不過周瑜倒是懂了高彥博讓他看的意思。
“你是覺得太干凈了?”
“對,這里應該被人清理過……”
高彥博用帶著白色手套的的手指摸了摸窗外的邊緣,
然后在周瑜面前一展示,幾乎無塵。
“生活中愛干凈的人很多,但是連窗外都打掃到這個地步的,少之又少”
高彥博把目光看向了一旁洗衣籃里隨意堆迭的臭衣服臭襪子,還有一條內褲掉在了地上。
他笑了笑道:“我相信這個被害人肯定不在其列。”
“同意,所以你的判斷他是從這里爬進來的?”
周瑜再次探頭向外看了一眼,這里是3樓,爬起來一點不難,如果是他來攀爬,十幾秒就夠。
當然了,如果真是潘禮,
肯定沒他那么快,但十分鐘肯定也夠了。
高彥博往客廳走,
邊走邊:“我看了這間房里的四扇窗戶,只有衛生間的窗戶邊緣是被擦掉了灰塵,如果不是兇手擦的,
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周瑜微微點頭:“鞋印沒有擦掉的意義,
那就是為了掩蓋指紋了,兇手來的時候沒有手套。”
“應該是。”
“高sir,
有發現。”臥室里傳出一陣叫喊。
周瑜跟著高彥博走進臥室。
法醫古澤琛偏頭看了他們一眼,
視線回到死亡的楊靖文身上,
他抬起楊靖文的右手。
“人死亡后,手一般呈攤平的狀態,然后會微微向里蜷縮,呈爪型。
又或者對被殺很不甘心,會握成一個拳頭的造型。
但是你們看他手的造型,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對?”
周瑜和高彥博都點了點頭。
楊靖文的右手擺出了一個古怪的造型,他的大拇指和小拇指指尖相對,
而中間的三根伸直,稍微有一點彎曲。
“對天發誓?”高彥博猜測著。
“還真有點像。”周瑜附和著點頭。
如果是一個活人展示這個動作,
這不就是一個豎起三根手指,
對天發誓的動作么?
“對天發誓這個動作,一般出現在男女感情方面,
或者賭咒求饒,比如面對高利貸,阿瑜,這個人的背景你們清楚么?”高彥博也看不明白。
“是警察,不過你的這兩種都不可能,不用考慮了。”
隨便換個人周瑜都信可能是情殺或者錢殺,但這出現在楊靖文的身上,指定不可能。
兇手一定是潘禮的兩個人之一,這一點周瑜確信。
只是如果是潘禮,楊靖文跟他賭咒發誓什么呢,求饒?
“古醫生,你有沒有可能他是在求饒的時候被殺的?”周瑜思索著問了出來。
古澤琛放下死者的右手,雙手摁住死者的臉頰,輕輕轉動了一下。
“初步看,他的死因是喉管的這致命一刀。
我檢查過他的傷口,由左向右,也就是他是在面對面的時候割了喉。
而他被割喉的瞬間,由于大動脈破裂,會有大量的血液噴射而出。
所以一部分會濺射到對面的兇手身上,剩下的部分會成散射狀向四周噴出,遺留在其他的物體上面
但是你看看墻,地上,柜子,沒有任何地方有符合散射狀的血液。
所以,床上就是他被割喉的地點。”
這時,古澤琛偏頭看向周瑜:“周sir,如果你是受害者,你原本躺在床上睡覺,突然被割了喉,你會做什么樣的動作?”
周瑜想了想:“捂脖子,這應該是下意識的反應。”
雖然他剛才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反殺,但顯然這不應該是一個普通人的反應,那就不了。
“所以啊,你問我他是不是在求饒,這個問題其實不重要。
他可以求過饒,也可以在睡夢中突然被襲,他可以做任何反應,也可以做任何動作。
做完之后,最后都要歸于一個動作,那就是捂住脖子。
但是他沒有。
他最后又多了這樣一個賭咒發誓的手部動作
這就代表這是一個孤立的動作,也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傳遞的一個信息。
只是現在不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什么。”
一個賭咒發誓的手型,癱在床上,確實很怪異。
“人在被殺的最后一刻,通常來講,最想傳遞的是兇手的信息哦,我知道是什么了!”
周瑜看著這手勢,恍然大悟的打了個響指:“是姓!是‘潘’這個姓的三點水。
根本不是什么指天發誓。他知道自己被警察盯著,知道死了以后會被我看見,所以他想提醒我,殺他的人是潘禮。”
古澤琛點了點頭:“你這樣,那有些事就得通了。
因為他的右手掌心有血而左手沒有,所以能證明他在被割喉后,捂脖子用的是右手。
但是最后一刻他偏偏又把右手放了下來,擺成這個姿勢。
我想其實是為了用三枚手指點出一個三點水,這樣你看到的話,會輕而易舉的想到“潘”這個姓。
但是死者沒想到,血流的實在是太多了,最后把大片床單都給弄濕了,導致他傳遞的三點水信息實在不太明顯。”
“古sir,你很擅長推理啊。”周瑜意外的打量了他一眼。
這家伙表現的不像個法醫,倒像是個探員。
高彥博笑了笑:“阿瑜,那你就不知道了,阿琛是個推理作家,最喜歡這種有離奇性質的案子了,他是技癢難耐。”
“哦?”周瑜眼睛亮了亮:“法醫加作家,很吃香的。”
古澤琛聳了聳肩,微笑道:“如果周sir不介意,我覺得這個橋段適當做一些修改,可以寫進我的里。
如果加一點恩愛情仇,先把讀者的視線引到談戀愛的女友身上去,最后再爆出來是“潘”姓的前女友,因愛成恨,我想效果應該不錯。”
“我想他不會有意見的。”周瑜看了看尸體的右手:“也算是你幫他完成了最后一個心愿。”
古澤琛笑了笑,看了眼尸體道:“這還不算最后一個心愿,如果能在他的尸體上面找到兇手的罪證,我想他才會如愿以償,不過這得解剖以后了。”
“麻煩你了,古醫生。”
“叫我阿琛就行,我先走了,解剖完了給你報告。”
“好啊。”
古澤琛閃人,尸體當然有軍裝幫他裝在尸袋里帶走了。
法證的采證工作還在繼續。
周瑜回到客廳里對著眾人:“雖然三點水的推測只是一個推測,不是什么有力的證據,但是對我們來,那就是指向性的一步,明確了下手的人就是潘禮。”
“這個潘禮夠狠的呀,從警局出來的當晚就下手殺人,而且還是割喉這么惡劣的方法。”
梁小柔皺著眉想了想:“其實我有一點不太明白,潘禮是怎么知道是楊靖文告的密?”
“問的好。”周瑜豎起手指頓住,這是一個疑點。
他們是知道楊靖文告的密,但是潘禮不知道。
在潘禮的視野中,即使懷疑倉庫的泄露問題,也不應該那么快確定,他的手下可是有兩個。
周瑜思索道:“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楊靖文漏了怯,要么就是潘禮兩個人都想殺,以絕后患。”
“那我個人傾向于第二種,潘禮今天可沒有跟楊靖文聯系過,知道也不會這么快吧?”
梁小柔神情一動的:“如果他想殺兩個,那我們可以在另外一個隊員的住宅附近守株待兔。”
周瑜點點頭,蹲守肯定是要蹲守的,每個可能進入的口都要安排人。
只是潘禮什么時候動手,這可沒有個準信。
“先不管第二種。”周瑜搖了搖手指,看著眾人道。
“守株待兔以外,如果是第一種的情況出現的,潘禮是怎么篤定是楊靖文泄露的,你們覺得他是怎么知道的?沈雄。”
“啊?哦。”
沈雄微微一愣,馬上反應了過來,這是問他兩人可能產生交際的情況。
他搓了搓困倦的臉:“楊靖文當天的行程就是在總部,沒出去過,下了班,然后吃飯,吃完飯就回了家,他有沒有和潘禮通話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沒有見過潘禮的面。”
“潘禮那邊不是有人跟么?你也可以再合適下情況。”梁小柔提議道。
周瑜搖了搖頭,“潘禮那邊在洗澡按摩,這邊在吃飯回家,這根本不是一個路數。
兩個人肯定沒有見過面,所以要確定的只有一點,這兩個人有沒有打過電話。”
周瑜起身去證物袋里,把楊靖文的手機拿了出來,手指在透明塑料包裝袋上點了點。
“干脆點,按照已經來電和已撥電話通通打一遍,確認所有通話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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