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街上已經很安靜，一腳油門，警局很快就到。
與預料中的情景不同，警局門口并沒有什么異動。
還以為會有呼嘯的警車什么的，結果門口是一片祥和，非常符合凌晨兩點的警局。
最多也就只有喝醉酒鬧事的人和打架的古惑仔，這些都是小事。
周瑜看都不看，直接上了樓，自己辦公室是不用去，直接去敲了陸啟昌辦公室的門。
人居然不在，略一思忖，他往前走了幾步，大會議室....
果然。
咚咚咚，周瑜敲了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哇哎，人不少啊。
督察級別的基本都到了，不過警司級別的還沒來。
“周sir。”
“周sir。”
幾個日常見過面的督察打了聲招呼。
周瑜微笑見過，然后在陸啟昌的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偏過頭小聲的問：“什么情況？”
陸啟昌神情凝重：“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萬sir打給我的時候我問了一嘴，只說出了重大襲警案，死了幾個弟兄。”
“襲警？”周瑜聽的直皺眉，馬上接口問道：“嫌犯跑了？”
“應該是。”陸啟昌點頭。
這話周瑜問的多余，只是下意識，陸啟昌雖然不知道具體跑沒跑，但按常理推斷肯定跑了，要不然也不會大半夜把他們叫過來了。
周瑜也沒在問了，只是微低著頭暗自思量著，這事可能是誰干的，還有就是最近有沒有什么重大刑事案的犯人出獄。
陸陸續續的有人來，都是大半夜被喊過來的，直到最后高級警司萬晞華推開門進來。
周瑜看著門口挑了下眉，居然不是李文斌，還以為李文斌會親自到場。
萬晞華是個女人，近50歲，在高級警務人員的配置里女人還是比較少見的。
周瑜平時也很少和她打交道，以前是沒什么機會，大事直接找老葉,小事也輪不到高級警司來找他。
當然了,這在O記里,他也算獨一份了。
“叫你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
萬晞華雷厲風行的開口，邊說邊走到會議桌的主位,沒有坐，就這么看著底下眾人。
“可能有消息靈敏的同僚已經聽說,就在一個半小時以前,港島總部區域內發生暴力事件,歹徒持槍搶劫了亞洲銀行金庫，并在樓下槍殺警員12人,輕傷重傷十數人，這是對警隊的嚴重挑釁！”
哇，底下一片忍不住的喧嘩。
震驚！
好多人都不知道這個消息,都是在睡夢中被叫醒過來,本來還有點迷糊,還有點抱怨,現在瞬間一個激靈。
殺警察！
還是12個，12個警察啊,潑天大案！
難道會如此急忙叫人了。
“叫你們來，就是要你們提供任何可能的線索，我知道你們平時各自為戰,信息不流通，但是此次事件,連處長都已經被驚動，李sir也被叫過去開會,所有人一但有可疑嫌犯的行蹤，必須馬上上報！”
萬晞華一掌拍在桌子上,聲音極其冷冽：“李sir剛才打電話來，必須盡一切可能，在48小時內，抓住這幫歹徒，香江，決不允許有人如此挑釁警隊。”
有人忍不住問了：“madam，殺12個警察,歹徒人很多么？”
萬晞華看了他一眼：“5個，先看卷宗。”
“就5個？”問的人有點吃驚。
一疊剛打印出來，紙都還有點溫度的案件發生經過被傳了下來。
沒人問了，都一一接過,看了起來。
周瑜也拿到了一份。
事情發生在凌晨一點，亞洲銀行的監控顯示，在凌晨一點零三分。
有歹徒五人加一個銀行金庫經理，從50多層的天臺掛繩而下，撞開了位于28層的金庫窗戶玻璃，破窗而入。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些半遮半掩的鬼怪面具，樣貌無從分辨。
隨后，由金庫經理打開金庫大門，歹徒就此得手。
到此為止，案子最多只是個普通的銀行搶劫案，最多蓄謀已久，掌握了經理的行蹤，并且綁架，這不算難。
事情的轉折是在搶劫完成以后。
歹徒并未倉皇而逃，而是用經理的手機報警，通知警察到場。
是的，就是歹徒自己通知的。
真的是肆無忌憚！這評價一點都不過分。
他們靜靜的等在大廈樓下，與接到報案趕到現場的第一批警察展開火并，第一批警察接近全滅。
自動步槍，對軍裝的那些點三八，簡直是屠殺。
上面還有寫，有警員因為驚嚇過度，疑似得了心理障礙，情緒在崩潰的邊緣。
那是什么樣的畫面，在凌晨一點半，5個歹徒頭戴面具，手持重火力武器，耀武耀威的站在空曠的街道上面，歡聲笑語。
而他們的對面幾十米的地方，彌漫著硝煙的味道，幾輛被打爆的警車，地上一片尸體。
車后面藏著的還有頭戴警帽，身穿警服，手舉點三八，瑟瑟發抖的警察。
沒尿褲子就不錯了，可能都是有些人的第一次開槍，平常最多對付對付打打架的古惑仔，充當阿sir，哪里見過這樣的惡人？
直到后續的重案組到場，交火好一陣后歹徒才選擇逃竄而去。
重案組有選擇繼續追蹤，但是在七拐八拐之后，失去了蹤跡。
離的最近的兩個警員還被歹徒開槍打中，現在還昏迷不醒。
這就是全部了。
卷宗上記載的不算詳細，畢竟離事情發生過去的時間不算長，而且那里是商業區，半夜根本就沒什么人了。
唯一能夠提供證人證言的，就是現場還活著的警察，和銀行的監控錄像。
多數人都看完了，但是氣氛有些壓抑，有同情，有憤恨，有恐懼，有慶幸。
多數人眉頭緊皺，面色迥異。
更多的情緒卻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卷宗上寫的這一堆，除了犯罪的人數是5人，其余有用的線索基本沒有。
身份信息不知道，搶劫的目的不知道，肯定不是為了錢了，為了錢，怎么可能還等警察來呢？
不為了錢更麻煩，理不出頭緒啊。
就這，還48小時以內破案，誰能破？
誰敢出這個頭？
槍打出頭鳥，接了時間一到破不了那可就變成鍋了，都不是傻子。
場面一時陷入沉默。
“說啊！讓你們來喝茶的啊。”萬晞華皺著眉喝道。
到了高級警司這個職位，還是這種一線部門的高級警司，可沒有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問題了，女人，照樣威嚴十足，甚至比男人更狠。
周瑜的對面，一個40多歲的總督察拿向杯子的手被嚇的頓了頓，有些尷尬的繼續捧上轉了轉杯子。
雖然這話十有八九不是在單說他，但是就是這么倒霉。
他略一思襯開口詢問道：“madam，這幫人有計劃，有預謀，就像是純粹為了殺警察宣泄似的，我看，是不是可以從過往的卷宗上查一查？”
在座的眾人微微點頭，說的有道理。
暴力殺警，現在是看起來最為重要的一個線索，一般的搶劫犯肯定干不出來這么喪心病狂的事情。
這幫人是和警察有仇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要么家里的親戚好友被警方打擊過，要么自己被處理過，從而懷恨在心，想要報復。
“這個已經開始查了。”
有人開口暖場，萬晞華的聲音稍微和煦了點，“但是這個方向沒那么容易查證，很多人都可以沒有不在場證明，你們別忘了時間。”
是啊，凌晨，很多人都在睡覺，又不是白天，還有誰誰誰能證明你那個時間有不在場的證明，現在沒人證明是很正常的事。
“madam，事情發生在港島總區，總區那邊的重案組呢，不是說有兩個警員中槍昏迷么？嚴不嚴重，能不能醒，也許他們有什么線索呢？”有個年輕的督察問道。
萬晞華看向他的眼神偏向柔和：“勵進......”
叮鈴鈴，叮鈴鈴。
周瑜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在安靜的房間內格外的響亮。
萬晞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略有不滿，不過警察什么時間都可能有事，她也沒有出言呵斥。
“抱歉。”
周瑜朝著萬晞華點頭示意，低頭看了一眼，居然是李文斌的電話。
他自顧自的走向門外接起，反手關上門。
“喂，李sir。”
“阿瑜，卷宗看了沒有？”
“看過了。”
“48小時有沒有信心破案？”
周瑜苦笑一聲：“李sir，有點難，這線索太少，再說發生在港島總區，我對那一塊也不熟啊。”
李文斌沉著聲：“不談這些，我現在還在處長這，阿瑜現在離天亮還有不到三個小時，早間新聞一定會播這件事，下午的新聞發布會必須要給民眾一個說法展示我們的決心，警隊有能力面對一切罪惡，我們需要一個人。”
周瑜聽了不由得皺起了眉，這樣子搞壓力很大，上面的人是希望借助他現在頭上的光環把這件事的負面影響壓下來。
但是李文斌明知這案子很棘手，怎么會找他的？
他沒理由不知道其中的風險的。
“李sir，不是我在乎我這么點名頭，但是說不說其實沒多大的意義，重要的還是具體案件的偵破，就憑我現在看到的，我沒有辦法說出48小時這句話。”
周瑜干脆拒絕，上電視說話容易，辦不好就是身敗名裂，一堆罵名，忙可以幫，憑什么要承擔這個風險？
李文斌的聲音嚴厲了些：“阿瑜，你是個警察，該你上的時候不要挑三揀四。”
“李sir，我可以幫忙查，但是這記者會的海口我真夸不下來，我不會撒謊。”周瑜語氣略帶不喜的拒絕。
李文斌還想強壓他？有病吧。
“你們也聽到了，你們要我問的我也問了，該壓的我也壓了，我也覺得這強人所難了，他是在別的案子上有過出色的表現，但也僅限于西九龍轄區，別的地方他也不熟，光熟悉都要花費一定的時間了，還是另謀人選吧。”
電話里說出的話還在繼續，這是李文斌的聲音，只是聲音離電話明顯遠了點。
周瑜愕然了下，這話可不像是在對他說。
他幾乎瞬間明悟，臥靠，這老狐貍，是在會上直接打電話給他。
此時李文斌肯定也是在一個會議室，當然也有可能是處長的辦公室，反正是個會議，只是參會的人檔次比他背后這屋里的人高多了。
難怪李文斌剛才會這么去問他，周瑜的臉上冒過一絲黑線。
肯定是他現在擁有的名氣被上頭的人看上了，有人提議讓他來，然后李文斌被逼無奈給他打了個電話。
然后他自己莫名的幫李文斌演了一出戲，只是剛好是本色出演。
反正不管他接不接這案子，李文斌都不會虧。
剛才他還以為李文斌吃錯藥了，他和老葉的關系，和老丈人的關系，李文斌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會傻乎乎的逼他？
那不是腦子有泡嘛......
看來李文斌腦子還是正常的。
“MB，你這個NB的頭是怎么當的？連手下的一個高級督察都指揮不動，警察是紀律部隊，他說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么？我看他是故意躲事。”一個陌生的聲音略帶火氣。
周瑜聽著手機里的動靜笑了笑，李文斌這電話是故意不掛的吧......
想讓他周瑜聽聽會上的動靜，好讓他知道NB的頭在上面的會議上也是被明著罵的貨色。
李文斌不緊不慢的開口：“郭sir，他周瑜有能力是事實，不管是倪家的事，還是泰國的事，足以證明這一點。”
“......至于他選擇拒絕，我覺得這恰恰是他心智成熟的表現，沒有被以往的功勞沖昏頭腦，我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破案才是真理。”
郭sir，這個名字......
上面的人里面，敢當面罵李文斌的，肯定是職級帶處長兩個字的了，不出意外的應該是副處長，有個副處長姓郭。
郭sir喝道：“總要有人去啊，他不去，你去啊？48小時你行么？”
“好了，不要吵了，時間很多么？先解決人選，周瑜先放放，下一個是誰？”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個周瑜聽出來了，電視上聽到過，處長的聲音。
“處長，東區那個號稱百分百破案率的陳國榮怎么樣？”
“陳國榮，這個名字有點印象......打給他。”
嘟嘟嘟，電話到這里就被掛了。
周瑜拿開了電話，有點好笑，這李文斌，剛才是不是明知電話沒掛，才故意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