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7章
不問，不說
“噢，這里可真是非常的好，和我想象的完全一樣。”
湯姆·漢克斯雖然在“阿甘正傳”里演的好幾次在白宮碰到大統領的場景，但是那都是在洛杉磯派拉蒙的片場里拍的，雖然已經盡量根據照片真實地還原了場景，但是感覺還是不一樣。
“誰說不是呢，上次我還是和凱文（·科斯特納）一起來的，白宮大概不是因為這里的建筑讓人感覺敬畏的，而是里面的人。好了，我們會先和第一夫人會面，然后大統領會加入到看電影，之后如果有空的話，第一夫婦還會和你們聊幾句，拍兩張照片什么的。”
羅納德已經好幾次帶著電影來白宮放映了，算上威廉姆，已經給三人大統領放過電影，對此熟門熟路。
“啊，歡迎來到白宮，湯姆，你是怎么把一個取向的人演的那么真實的？還有丹澤爾，我一百年也想不到你會演這樣的角色。”
幾位主創正說著，羅德姆夫人就過來親切地拉著兩位主演的手詢問一些電影拍攝的情況，看來她對電影還是挺有研究的。
“我有這樣的朋友，然后就是聽導演的，再加上嚴格的節食……”漢克斯很有風度的回應。
“很簡單，我看到劇本就想要演，喬納森（·德米）和羅納德對我說他想找個喜劇演員來演這個律師角色，我馬上就回答，正好，我就非常的搞笑……”丹澤爾·華盛頓不是喜劇演員，他這么說只是想要表達自己想演這個角色的意志有多強。
大家哈哈大笑，不過羅德姆似乎并不明白這個笑話的笑點在哪里，雖然張著大嘴和大家一起發笑，但是眼睛里明顯的出現了很疑惑的表情，努力假笑來掩飾尷尬。
羅納德一看，感覺不妙，得想個辦法讓她擺脫這個窘境。
通過競選期間讓唐娜代表自己的捐款事件就可以看出，這個羅德姆夫人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前前任第一夫人只愛他的丈夫，只要星座和老羅納德相符，就不會為難你。前任第一夫人家庭至上，能為喬治家族的利益考慮，幫助她的幾個兒子的，就是他的好朋友。
但是這位羅德姆夫人，到底要什么卻很難想明白。羅杰·艾爾斯和羅納德的朋友米奇·坎特，都提醒過羅納德，在白宮可以不尊重大統領，但是萬萬不能不尊重羅德姆夫人。
不尊重的結果會怎么樣呢？羅德姆夫人剛進白宮的時候，就對裝修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包括窗簾的顏色和款式，瓷器的更新，以及指定的供應商，和旅行時候需要的各種排場。
前任白宮旅行辦公室主任，就因為對羅德姆夫人的有些請求沒有做到完全認同，最后被她在阿肯色州擔任律師的時候的拍檔替換掉了。
當然這個叫做文斯·福斯特的前阿肯色州知名律所合伙人，不光在旅行辦公室任職，還擔任了白宮的法律顧問。
但是也沒過多久，他因為白宮旅行辦公室的很多不當報銷丑聞曝光后被調查，又牽連出大統領在阿肯色州州長任上，卷入的一個“白水”房地產開發項目的丑聞。
兩相交攻之下，這位前第一夫婦的密友，因為心理壓力過大，不幸得了憂郁癥，在一個公園用手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DC的政治圈的傳言，就在他死去后當天，他辦公室里和白水丑聞相關的文件，就神奇的消失了。
聽到羅杰·艾爾斯告訴自己這個故事以后，羅納德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讓羅德姆夫人感覺開心，他馬上插到丹澤爾·華盛頓的身前，轉移話題。
“夫人，在我之前也為白宮的主人放過電影，不過這次來，我發現了這里的很多裝飾都有變化，特別是新的窗簾，新的家具，還有這美輪美奐的茶具，都是非常有特色，富有南方審美的款式，我能否把這個變化，歸功于你結合了南方安特貝勒風格和……嗯，也許是紐約的希臘復興風格的審美呢？
這真的讓我感到贊嘆……”
“啊，我很高興你發現到了，這都是我親手置辦的，每一個窗簾，每一個家具，每一套瓷器都是……”
羅德姆夫人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雖然她并不很明白什么叫做安特貝勒風格和希臘復興風格，但是聽上去就是自己很有品味的樣子。羅納德還準確的指出了她生命中兩個重要的地方，紐約和阿肯色……一個是她兩次律師資格考試都沒有通過的地方，另一個是失敗后去和威廉姆結婚，在那里拿到了考試難度低很多的律師資格證的地方。多么美好的回憶……
湯姆·漢克斯和丹澤爾·華盛頓，那都是在好萊塢打滾十幾年的人精，一見羅納德拿出來這套馬屁功夫，頓時明白了第一夫人的為人。他倆也接上，把羅德姆吹捧的十分開心。
“哈，親愛的，很高興你和兩位美男子聊得這樣開心……”
不多會兒，威廉姆大統領也走了進來，和大家親切握手。不得不說，這人的魅力，幾乎可以和老羅納德相提并論，和朋友一樣的交談，讓人如沐春風……
“羅納德，請坐在我身邊，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的電影，有什么弄不明白的還要問你。”
大家坐下等著放映的時候，威廉姆還指定羅納德坐在身邊，弄得他有點壓力大。
電影放映中間，羅納德發現威廉姆大統領在看湯姆·漢克斯扮演的安迪，和安東尼奧·班德拉斯扮演的伴侶的戲份的時候，和別人對他倆的親密行為的一些反應的時候，都很注意。
其他的戲份的時候，顯然大統領并不是很在意，時而托腮，好像在考慮些其他什么。
倒是羅德姆夫人全情投入，在那首布魯斯·斯普林斯汀的主題曲“費城街頭”響起的時候，還有點動容。
大家在放映廳的燈亮了以后，紛紛站起來鼓掌。大統領講了幾句贊揚的話，并且對著新聞秘書開玩笑，要在下一次記者招待會上提一下自己對“費城故事”的喜愛。
這句話一出，包括導演喬納森·德米在內的主創都笑開了花。
不過羅納德是見過世面的，當年老羅納德那可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為“壯志凌云”說好話的。威廉姆大統領的這種玩笑，其實也是一種表態，他大概率是不會真的這么做的
“羅納德，和我聊兩句？”
出乎羅納德的意料，大統領在離開之前，特意對羅納德問了一句。
當然，在阿美利加最有權力的人嘴里，問句真實的意思，其實是祈使句。羅納德當然跟上，在大統領身后半步跟著走。
“我的朋友，也是好萊塢的制片人韋恩斯坦對我說過，好萊塢也有很多的取向不同的藝術家，你的電影里，似乎對他們是一種平等的態度，你是要為他們發聲嗎？”
“嗯？！”
羅納德被這個問題，弄得汗毛倒豎，馬上提起全副精神，全神貫注。這個問題有些信息讓他感到驚訝，似乎大統領和米拉麥克斯的韋恩斯坦有交情，而且他也對少數人士團體感興趣。
當然，這個團體的戰斗力很強，投票的時候熱情高漲，而且極其團結，是逐漸興起的一個重要票倉。但是和好萊塢的韋恩斯坦成為朋友？當年老羅納德這個演員出身的大統領，似乎也沒有這樣和老朋友們過從甚密吧？
這時候問話的原因不明，羅納德遲疑了一秒鐘，還是決定采取最保險的策略，實話實說。
“大統領先生，這部電影的導演喬納森·德米和我說過，并不是關于這些少數取向人本身的，也不是針對……的，我們說的是一個，在這些人遭遇歧視的時候，阿美利加的司法，是怎么還給他們一個公平……”
“說的很好……”大統領微微點頭。這正是他想要在今天看這部電影的主要原因，除了羅德姆想見見好萊塢明星之外……韋恩斯坦雖然也是好萊塢的制片人，但是他并沒有這種一個電話直接讓一線明星來的權勢。這不由令人感到愉快，是否羅納德也能把女明星帶來？
“但是，你們平時面對這樣取向的圈內人，是怎么討論這個話題的呢？”大統領繼續發問。
“嗯？！”
又是一個敏感的問題，羅納德感覺大統領似乎就是要借著“費城故事”的風頭，在推動什么事情發生……
“現在能從柜子里出來的好萊塢演員其實不多，啊，那是我們叫……”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大統領不耐煩地打斷……
羅納德感覺逐漸找到了大統領想要的東西，他回想起當年競選的時候，大衛·格芬在極力推進的那項立法挑戰。
那就是挑戰軍隊里對取向不同的士兵，進行的藍色退伍的立法。這是二戰時期通過的一項法律，軍隊認為這些人沒有男人的氣魄，性格軟弱，不能很好的完成作戰任務，所以一旦發現，就會使用一個暗語“藍色退伍”，來開除這些士兵。
而大衛·格芬，就想推翻這個立法和慣例，讓軍中的兄弟姐妹，能夠不再視自己的取向為一種恥辱……
“其實很多人除了最親密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們的取向，不管我們有什么疑惑，只要對方不說，我們就不問……”
羅納德如實講了一下好萊塢內部的普遍操作，一般有教養的演員，都會尊重同伴的個人隱私，不管是這種事情，還是在約會哪個女明星，只要對方不主動說出來，就不會主動的去追問。
“即使你有了合理的懷疑？”
“是的，即使這樣，這畢竟是一個私人的事情，在好萊塢，能演好戲，做好你的工作，就沒人在乎你的私人生活是怎么樣的……”
羅納德說的，也是過去好萊塢一直實行的黃金準則。好萊塢當年最著名的男明星之一，蒙哥馬利·克利夫特，就是一個不同取向的人士。但是暗戀他很久的伊麗莎白·泰勒，也一直都不知道他的隱私，直到兩人在拍攝“郎心似鐵”的時候，泰勒約會他的男神遭拒，才明白過來。
自從蒙哥馬利·克利夫特對泰勒坦白以后，泰勒也一直保守秘密，直到他去世多年以后，傳記作家羅伯特·拉蓋爾才把這個秘密揭開。之后還被蒙哥馬利的親友，包括泰勒在內一致譴責，傳記過于集中在揭秘他的隱私，而對他作為一個演員的描述太少。
“我也不主動問，你也不主動說，對嗎？”威廉姆大統領，突然停下來，對著羅納德就問。
“是這樣的，這一套辦法運行的很好……”羅納德還把蒙哥馬利·克利夫特作為例子，講了一下好萊塢是怎么對付這類問題的。
只要蒙哥馬利·克利夫特能在銀幕上和伊麗莎白·泰勒像情侶一樣親吻，感動眾多觀眾，他的隱私就讓他作為隱私好了。
“你知道嗎？你剛剛給了我一個非常棒的靈感。哈哈哈……”威廉姆大統領笑著拍了拍羅納德的肩膀，然后順勢把他摟近……
“哎？……”羅納德覺得汗毛一豎……
“那什么，我不知道前任是怎么做的，不過你來過白宮好幾次，是不是也能邀請女明星來這里……出席我的私人放映……額，公眾活動……”
“哦？！”，羅納德沒想到在白宮里，還能聽到這種虎狼之言，不過原來的疑慮盡消，還沒等他回答，那邊羅德姆夫人已經快步趕了過來。
“哦，親愛的，你真的聽聽剛才羅納德對我挑選窗簾和瓷器的評價……”然后她順勢插進了羅納德和大統領的中間，挽住丈夫的手，堅定而不容置疑地用身體語言要羅納德不要和丈夫背著她說悄悄話……
誰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那個哈維·韋恩斯坦看起來就像是拉皮條的。
“哦？你怎么評價的？”大統領有點失望。
“非常高的品味，讓我不禁想拍幾張照片和我的藝術指導討論一下，能夠借鑒這種搭配……”
“啊，哈哈哈……不知道我能不能在你的電影里署名？”羅德姆夫人非常開心地笑道。
“我本人絕對同意，就算行業工會規定沒有入會的人沒有署名權，我也愿意為你去他們那里抗議！”
“謝謝，謝謝你，羅納德，你的下部電影叫什么？阿甘正傳？還有白宮的戲份？那一定要帶來這里放一場……”羅德姆對羅納德這種話感到很貼心，雖然讓她想起了被紐約的律師協會拒絕的往事……這些人什么用沒有，就會阻擋天才進入他們該進入的行業。
要不是自己嫁給了威廉姆，說不定在洛杉磯也能當一個成功的演員呢。
“我非常強烈的相信，這個國家的政策和法律制定者，必須從一個不歧視任何人的角度出發……沒有人能告訴其他人，應該做什么或者不應該做什么……
今天要發布的政策，是我認為正確的事情，也是最好的來做這件事情的方法，這是在這些正好是少數取向的人，和他們為國服役的愿望之間取得一個平衡……”
幾天后，大統領就在電視上發表了講話，宣布在美軍里實行一個叫做“不問，不說（Don’t
Tell）”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