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
懵了，全懵了。
特別是那些蒙古韃子，看到這一幕之后，恐懼立刻占據他們的心頭，神情慌張，開始東張西望，看看自己這邊是怎么個反應。
圖爾格也懵啊，不過他沒有資格去發愣，見此情況，連忙下令全軍集結。
他如今的隊伍，是正在趕路的隊形。如果不調整一下的話，肯定經不起前面那些潰兵的沖擊。
然而，如今正在驚慌的時候，誰都沒有戰斗準備的心理預期，隆隆的馬蹄聲，自家的騎兵，讓很多人的關注點，都在看著前方的潰兵，不知道怎么回事？
圖爾格的軍令，傳遞有限，大部分人壓根就沒接收到。
特別是軍隊的最前面，都是蒙古人，那些人壓根沒看后面，光顧著看前面的情況了。
圖爾格一見之下，額頭立刻出汗，感覺有點不妙了。
沒辦法之下，他身邊的軍隊先進行集結，并且大聲喊著前面，全部往兩側逃跑。
然而，古代這種條件下，幾萬人一旦失控，就算戰神在世，也別想一下扭轉局面。
讓圖爾格有點絕望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是，潰兵沖擊他這邊。
結果，那些潰逃而來的蒙古人，就直接往他們這邊沖過來了。
原因無他，逃命這種關口，忽然看到自己的隊伍，那當然是逃到自己的隊伍中才感覺最安全。
這是人的本能！
當然了，如果是軍中精銳的話，可能會意識到，沖擊本陣的后果是什么。
可問題是，阿巴泰的大軍中，騎馬先逃的，就是蒙古人。而這些蒙古人，絕大部分其實都是普通牧民，聽說大清要入關劫掠了，便紛紛跟著進關，想著也搶一筆。
他們這種人，能有什么軍事素質！
事實上，明末這個時候，就是一個比爛的年代。
蒙古人最爛，明軍其次，因此，建虜勝出，不但征服了蒙古人，收為小弟打手，而且也打得明軍沒有還手之力。
如果說，阿巴泰的大軍，全都是建虜本族的軍隊，那恐怕還不會這么快就崩潰！
恰恰是有這些蒙古小弟，一旦遭遇到了打硬仗，特別是己方傷亡慘重的情況下，立刻就能搖身一變，變成豬隊友給你看！
當然了，如果建虜本族人馬都能有十幾萬的話，估計早就打進關內了，而不用等到崇禎三年才入侵關內。
事實上，建虜本族人馬，和蒙古人，或者明軍的結構是差不多的。
蒙古貴族的親衛就等于明軍將領的家丁，也等于建虜當中的白甲兵，這是各族軍隊中的第一精銳。
然后，蒙古人那邊，就只剩下牧民了，戰力最差！
明軍這邊，其實是有底子在的，軍卒素質其實沒問題，但問題是朝廷有問題，養不活他們，挨餓受凍的，怎么發揮戰力？
而建虜這邊，除了白甲兵之外，還有披甲兵，屬于農耕兵事結合的那種，也不是常備軍，然后再下一級是包衣奴才。
正常來說，這三大勢力中，還是明軍要占優的，畢竟人口底子在那，不是其他兩個勢力能比的。
但是，建虜做到了賞罰分明，組織度是這三大勢力中最好的，明軍受制于自身，組織力一塌糊涂，誰都不肯出力，因此，就只能欺負欺負蒙古人而已。
此時，那些蒙古人飛馳而來，哪管那么多，直往圖爾格軍隊這邊跑過去，離得比較近了，還好心地大聲提醒。
“敗了，敗了，快跑啊！”
“明軍追過來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明軍都是怪物，刀槍不入的！”
“大將軍？大將軍被明軍殺了吧！”
他們都是用蒙古語大聲對那些同是蒙古族的人喊著，一邊喊，一邊超過他們，跑到后面去了。
本來看到這個架勢就很忐忑的蒙古人，聽到他們七嘴八舌地喊話，哪怕他們聽不清，也不妨礙他們把恐懼的debuff拉到最滿。
不用說了，先跑為上，總是沒錯的！
于是，圖爾格這支軍隊中的蒙古人，也跟著調轉馬頭跑了。最多看到局勢要能穩住，沒有什么危險的話，再回來就是了！
戰場上的恐懼，絕對是會傳染的。
一旦戰敗，成為潰敗之勢的話，很少有扭轉乾坤的時候。
比如當年的淝水之戰，前秦君主苻堅，算是一個英明神武的君主了吧！
他領百萬大軍攻打東晉，結果實際趕到戰場的二十多萬大軍，被八萬東晉軍隊打敗，然后一瀉千里，再無反敗為勝的機會。
草木皆兵的典故，就是源自于前秦軍隊的敗逃。
再說眼前，圖爾格被這些蒙古豬隊友氣得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如果他早已完成集結的話，說不定還有措施來挽回當前局面，比如說，射殺任何敢于沖到陣前的蒙古人，那說不定就能免遭本陣被沖擊。
可問題是，他壓根就想不到阿巴泰那邊會打敗仗，全然沒有要打仗的思想準備，一門心思趕去集合的。結果行軍途中遇到了潰兵，根本就來不及集結。加上自身隊伍中，又是稂莠不齊，豬隊友一堆。被潰兵一沖，也跟著掉頭跑了。
說真的，如果這時候圖爾格有大禁忌術，能把蒙古人都咒死的話，估計他絕對會立刻把該死的蒙古人都咒死。
只是很可惜，他沒這個本事。
這種大潰敗也馬上影響到了建虜本身軍隊這邊。雖然沒有立刻跟著逃跑，但是能明顯看出，他們都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殺啊……”
隱隱的，有喊殺聲傳來了，顯然是追兵近了。
并且，在逃跑的隊伍中，也能看到金錢鼠尾了。
這些金錢鼠尾，和那些逃跑的蒙古人沒有兩樣，全都是伏在馬身上，丟盔棄甲地逃跑。
不過建虜可沒有蒙古人那么奢侈，能做到人手一馬的，因此，逃跑中的騎兵中，最多的還是蒙古人。要知道，馬比人吃得還多，還要金貴，一般勢力根本養不起那么多馬的。
這時，這潰兵中金錢鼠尾的出現，頓時動搖了更多拿捏不定主意的人，也跟著跑了。
薊州城頭上，所有看到這個情況的明軍將士們，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閻應元最先回過神來，立刻興奮地對白騰蛟喊道：“快，立刻集結所有人馬，大張旗鼓地殺出去，你我一道，從側面攻擊那些不跑的建虜，徹底擊潰建虜！”
說完之后，都等不及白騰蛟回應，他就又立刻大聲補充道：“快點，聲勢要大，聲勢一定要大，機會難得，千載難逢！”
如果一般人，可能會畏懼城外的建虜太多，會心有疑慮。
但是，白騰蛟卻是個會打仗的，聽到閻應元所說，立刻明白這次的機會難得，便馬上下令全軍集結。也不要什么人守城頭了，全部都有，一起行動。
城中老弱，手腳不便的，就在城里造聲勢，鬧出盡可能大的動靜，造成城里的兵力很多，都要出戰一樣。
而閻應元和白騰蛟，不但領著城中精銳，包括其他軍卒，也一并殺出城。
痛打落水狗，只要不是逼得他們狗急跳墻，那是最輕松不過，也是最容易立下軍功的時候。
“轟轟轟……”
薊州城頭，炮聲響起，不管打不打得到，都立刻提醒了那些逃跑中的建虜和蒙古韃子，這里有明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本能地，他們就避開了薊州城這邊，往北方遠處逃去。
“殺啊……”
薊州城門打開，一支明軍，喊殺著沖向圖爾格所在帥旗方向。
其中閻應元和白騰蛟領著精銳手下，沖在最前面。
此時此刻，閻應元終于展現出了他的本領。
就見他沖在最前面，騎馬射箭，幾乎是一箭一個，射殺任何在他面前的建虜或者蒙古韃子。
如果說在平時，就算薊州明軍再多一倍，建虜也不會怕，甚至會歡喜，敢沖出來是找死！
然而，此時此刻，這支建虜軍隊已經是驚弓之鳥了。猛然間又殺出一支明軍，槍炮聲，喊殺聲，不知道多少明軍殺出來，頓時就又把他們嚇到了。
于是，有更多的建虜和蒙古人擋不住恐懼，跟著大部隊開始逃跑了。
圖爾格見此情況，那是又驚又怒。真得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如今連薊州城里原本要成為魚肉的明軍，竟然都來攻打他了！
然而，面對這個情況，他還是沒有辦法，敗軍越來越多，沖擊著他這邊，隱隱的喊殺聲，也是更近了，不知道有多少明軍追殺過來了，留在這里的危險，越來越大了。
面對這種情況，圖爾格也沒有能力來力挽狂瀾，只能下令有組織地撤退，等到緩過氣來，安全之后再重整軍隊再說了。
然而，敗局之勢，又豈是他能左右的。
閻應元和白騰蛟這支軍隊，就是沖著圖爾格來的。只是一沖擊，什么有組織的撤退，也全都變成潰敗了！
這當口，阿巴泰其實已經逃過來了，但是，他只是看一眼，壓根沒理，繼續逃跑。
不是說他不想力挽狂瀾，而是失去了建制，潰散之中，他又不是法力無邊的薩滿，根本就無能為力！
“殺啊……”
大明騎軍們，追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