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雞鳴寺。
陸征攜手沈盈登門，就遇到了正在門口迎客的廣毅。
“廣毅大師！”
廣毅合十行禮，然后側身伸手虛引，恭聲道，“見過陸公子，見過沈夫人，兩位里面請！”
“我師父和海成大師到了嗎？”
“海成大師已到，令師……”
“我來了。”
一朵云頭從天而降，直直的落在雞鳴寺門口，云團散去，顯露出明章道長和淵靜。
廣毅見禮，“見過明章真人，見過淵靜道長！”
“廣毅大師！”
“幾位里面請！”
“請！”
陸征拉著沈盈，和明章道長兩人一起走進大門，很快就來到了大雄寶殿。
只見廣越正盤膝坐在正殿主位的蒲團上，神情沉靜，閉目養神。
大殿左右各擺著十數蒲團，右邊的盡數空著，而左邊一側的第二位上，坐著一個老和尚。
“這是蘭山寺的海成大師。”廣毅介紹了一聲，就將明章道長安排在了左首第一位，將陸征安排在了左首第三位。
“這么正式？”陸征小聲問淵靜道，“論法難道不就是互相討論佛法嗎，難不成等會兒還要斗法？”
淵靜無語，“論法的過程中，雖然不會動用法力，不過佛心佛意會以精神神念在識海交鋒，兇險處并不下于斗法。”
“原來如此！”陸征恍然。
“明章真人！”
“海成大師！”
明章道長和海成大師認識，不過陸征之前卻沒見過，此時在明章道長的介紹下互相認識了一下。
不過此時不是深聊的時候，幾人只是寒暄幾句，就各自安靜，然后沒過多久，或清朗或渾厚或透徹的聲音就傳進了眾人耳內。
“大琉璃寺維圖、大龍寺上昆、羅剎寺宏絕，拜山雞鳴寺，請見廣越主持！”
來了！好快！
廣越雙眼睜開，一陣大日光明佛光透眼而出，“請！”
“當——當——當——”
大門洞開，鐘聲九響。
當九聲鐘鳴消失時，三位看起來相當年輕的僧人，就正好來到了大雄寶殿的正門之外。
廣越長身而起，上前迎客。
“見過廣越法師！”
大琉璃寺維圖在前，身穿一襲白色僧衣，合十行禮，相貌清秀俊朗，眼神深邃純凈。
大龍寺上昆在左，身形高大挺拔，手持一根降龍杖，雙眼開合之間，神光隱隱。
羅剎寺宏絕在右，身穿一襲褐色僧衣，披一領紅色半袍，手中捻著一串白骨佛珠，看起來略有些陰鷲之色。
“見過三位！”
廣越合十一禮，轉身伸手虛引道，“幾位請！”
“請！”
三人走進大雄寶殿，陸征等人自然起身相迎，這是禮節問題。
互相見過之后，維圖、上昆和宏絕三人坐在廣越右首。
廣越首先說道，“三位師兄萬里走來，一路辛苦。”
“大景人杰地靈，雖是辛苦，但也開心。”維圖笑道。
“阿彌陀佛！”廣越口中宣了聲佛號，“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上昆呵呵一笑，“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宏絕接話道，“諸相有相，諸天有佛，無須見如來。”
“三位師兄好修行！”廣越眼中精光乍現，凝聲說道。
維圖微笑道，“阿彌陀佛，師兄誤會了。”
廣越眼神一閃，立刻會意，于是點了點頭，“阿彌陀佛！光明以大日源，照見五蘊皆空。”
維圖搖頭，“唯身如琉璃，內外明徹，可見光明。”
然后兩人口中就是一段一段的蹦出陸征完全聽不懂的佛經。
陸征：o((⊙﹏⊙))o.
之前還想著能不能靠現代那幾個流傳頗廣的“不是旗動不是風動是你心動”、“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之類的東西裝一裝呢，陸征現在卻決定裝死了。
尼瑪，每一個字都認識，合在一起卻壓根聽不懂，還裝個毛啊！
人家說的話都聽不懂，你拿什么裝？拿頭裝？
還是裝死吧……
陸征縮了縮脖子，沈盈在旁邊傳音問道，“他們在說什么？”
陸征無語，只能傳音道，“我也聽不懂啊！”
沈盈看向陸征，抿嘴一笑，這還是陸征第一次自承不懂，看起來苦苦的樣子，真可愛！
“有神魂波動！”
陸征回頭，就看到廣越和維圖的對話越來越慢，兩者的精神波動卻越來越強。
“廣越的修為不如維圖。”沈盈傳音說道。
“但他們比的是佛心佛意，修為雖有加持，卻不起決定作用。”陸征傳音回道。
論法，是以各種佛心佛意和對佛經的理解，通過文字和精神來進行的交流。
善意的，那就是互相進步。
中立的，那也是互相探討。
惡意的，那就是試圖摧毀對方的信念和心境了。
廣越雖然不弱，但天資悟性卻排不到日照寺這一代的前三，不算門面，否則也不會被允許在雞鳴寺當主持，所以自然比不上大琉璃寺這一代派來中原游學的維圖。
不過他的佛心佛意，信念心境卻并不稍弱，這幾年又備受陸征的打擊，根基深厚，心境沉穩，如今和維圖論道，竟然不落下風。
維圖和廣越論法，上昆和宏絕的臉色也從之前的輕松逐漸變的嚴肅起來，廣越的佛法，確實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要知道，他們一路走來，面對的都是中原佛門新一代才俊，雖然有勝有敗，不過面對廣越這種等級的對手時，基本還是能贏的。
沒想到他們之中最強的維圖出手，竟然也沒有贏過廣越。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維圖和廣越同時口宣佛號，各自雙手合十，閉口不語。
沈盈眨眨眼，傳音問道，“他們誰贏了？”
陸征也眨眨眼，“如果我沒有看看錯的話……應該是平手。”
“平手？”沈盈眼神一轉，“也對哦，他們的精神依然很穩。”
“廣越師兄佛法精深，維圖佩服不已。”維圖說道。
“維圖師兄的凈琉璃佛法無垢無凈，全無破綻，廣越佩服。”廣越也是合十一禮。
“維圖告辭！”
“請！”
維圖長身而起，上昆、宏絕和陸征等人也跟著起身。
將三個和尚送出山門，目送三人遠去，眾人返回大雄寶殿。
剛一回來，廣越兩眼一瞪，狠狠跺腳，“阿彌那個陀佛！論法真是太累了，還不如直接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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