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包肉麻婆豆腐和米飯,好了。”
祁寒端著手中的菜肴,和往日一樣出現在郁憐心的身旁。
“嗯…”郁憐心輕咬一下嘴唇,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
祁寒并沒有注意到郁憐心的異常,他笑著開口,“昨天怎么沒看到你?”
他其實清楚郁憐心和史萊克內院的弟子們出去了,不過此刻用這個問題作為兩個人聊天的開始,倒是一個很好的注意。
“昨天還在外地。”郁憐心偷偷看了一眼祁寒,“和學弟學妹們執行任務呢…”
這家伙不是派人來幫自己了么?
那為何此刻還要明知故問?
難道當時出手的那個人和他沒關系?
郁憐心的心中不知為何有了一些小小的失落。
“辛苦了。”祁寒微微一笑,“接下來這段時間還會出去么?”
“一個月內應該不會了。”郁憐心搖搖頭,好奇地看了祁寒一眼,“怎么了?”
“再過半個月,我應該會再次公開教學烹飪。”祁寒看了一眼郁憐心,他可是知道當初的蛋炒飯,郁憐心也有跟著學習的,而且從她快速達到優良級蛋炒飯來看,廚藝天賦似乎還不弱,“到時候你會來么?”
“我?”郁憐心輕咳一聲,眼神忽然有些飄忽,“我又不是廚師,學這個干嘛。”
嗯…不能讓他知道我當初偷偷學了他的蛋炒飯!
祁寒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
難怪自己當時根本沒有發現郁憐心的身影…
她不會是偷偷來學的吧?
明明學了卻不肯讓我知道。
這就是所謂的…
傲嬌?
祁寒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郁憐心的另一面。
“那好吧。”他的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既然如此,還是不戳破她了。
似乎覺得自己剛才的口吻有些生硬,郁憐心猶豫了片刻,輕咳一聲,
“若是有空,我到時候可能回去看看吧。”
“好。”祁寒點了點頭,
溫柔地看了郁憐心一眼,
“那我繼續忙去了。”
“嗯嗯。”郁憐心點了點頭,
等到祁寒轉身之后,才靜靜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感覺今天的他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怎么說呢…
似乎更主動了?
要是以前的他,
大概不會主動邀請自己去看他公開教學的。
但這一次,他卻這樣做了…
郁憐心嘴角微微上揚,之前略有些失落的心情一下就重新好了起來,
她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眼前的美食上。
管他呢,干飯!
回到廚房之中,祁寒的心情也十分不錯。
正如郁憐心感受到的,自從決定坦然面對這份感情,祁寒也變得比之前更加主動了起來。
若是之前,
他大概會帶著咕嚕一起去端菜,
讓咕嚕作為僚機,
這樣他和郁憐心聊天的時候就不會那么突兀。
而這一次,
他沒帶咕嚕,而且還主動邀請郁憐心去看他的公開教學。
雖然改變不大,但這是好的開始。
午餐的營業時間很快結束,祁寒目送幾位店員離開之后,安排葉凌卿去新店幫代清風。
和正常的餐飲店面截然相反,飯點是寒食絕味最清閑的時刻,
畢竟大家都去美食街其他店面吃飯了,也就不會在這里排隊買鹵菜了。
而午餐營業時間結束之后的下午,代清風又將重新忙碌起來,有葉凌卿去幫忙,
應該問題不大。
至于祁寒自己…
回到三樓房間之中的他,
毫不猶豫地進入了系統空間之中。
一道黑色的食譜之上,佛跳墻三字如銀鉤鐵畫。
祁寒深吸了一口氣,
選擇了使用佛跳墻。
隨著一束刺眼的白光瞬間綻放,
祁寒的身體消失在了系統空間。
而如意也在祁寒進入食譜內之后,隨手一揮展開一道白色的光門,
踏入其中。
佛跳墻食境,開啟。
刺骨而麻木的寒冷。
重新恢復意識的祁寒,第一時間感受到了身體的異樣。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白茫茫一片,
四周古樸的青石路和各色的茅屋都被白皚皚的大學覆蓋,而這具身體的主人,
此刻卻連一件完整的衣物都沒有,只有簡單的幾片破布遮蔽身體。
這具身體微微顫栗著,在寒冷的冬天努力將自己的身體抱成一團,本就瘦弱不堪的身體更顯嶙峋,包著骨頭的皮肉滿是皸裂和凍得青紫的痕跡。
極為強烈的麻木感與刺痛讓感同身受的祁寒苦不堪言。
這個情況…
難道原身現在是一個乞丐?
好像不太對勁啊…
佛跳墻是閩菜,閩省哪來的這么大雪?
在祁寒心中思考之時,這具身體的意識也漸漸昏沉下來,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具身體的視線開始模糊,眼睛也開始閉攏,就連身上的痛苦都似乎減輕了幾分。
顯然,若是再得不到救助,這個瘦弱的小乞丐就會在寒風中凍死。
“這孩子還活著!”一個聲音有些模糊地出現在附近,緊接著小乞丐的意識便徹底陷入了寂靜之中。
祁寒的意識此刻并未隨之昏沉,所以他能夠感覺到,似乎有十分溫暖的衣服覆蓋在了這具身體上,緊接著這具身體被緩緩抱起,不知放在何處。
“玄荃,你把身上的衣物給了他,你可就要受凍了。”那是一個低沉之中似乎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的嗓音,和剛才說話的那人并不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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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世上挨餓受凍之人太多太多,你救不下世間所有人的。”
“救不下所有,
那就能救一個是一個!”聲音年輕稚嫩,
有著自己的堅持。
“呵呵,癡兒,既然如此,那便按你想的去做吧。”
“是!師傅!”
聽到這兩人的對話,
祁寒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這個年輕一些的聲音的主人,就是救下自己并給自己衣物的人。
而另一個聲音,則是救自己的人的師傅。
大衣將寒風與他脆弱不堪的身體隔絕,然而嚴重的失溫讓他的身體依舊無法重新變得溫暖起來。
很快,顛婆和喧囂消失,祁寒感覺自己再度被抱起,進入了一間溫暖的房間之中,被放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身上的衣服被褪去,但密閉的房間阻隔著寒風,讓這具身體的情況并沒有繼續惡化。
他很快聽到了水聲,緊接著似乎有人用溫熱的毛巾擦拭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暖和起來。
再然后,便是給自己蓋上被子。
在此之后,每天都有人做著同樣的事,并用稀粥小心地喂給這具身體,補充這具身體的營養。
一轉眼,便是三天過去。
這具身體終于再度蘇醒,而祁寒也借此機會重新恢復了視覺。
他此刻躺著的是一間并不寬敞的房間,內里也沒有什么精美的裝飾物,樸素但卻被打掃的十分干凈。
連帶著祁寒此刻的被褥也是如此,用厚厚的棉絮緊密得填滿,讓寒風完全無法滲透其中,卻看上去樸素無比。
“吱呀…”
一聲輕輕的聲音響起,一個有些高瘦的身影走入房間之中,看了看已經睜開眼的祁寒,臉上多了幾分驚喜的神色,“呀!你醒了!”
聲音很熟悉,只一聽,祁寒就立刻認出來,這就是那天救自己的人。
那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的少年,生得頗為俊俏,但頭上卻沒有一絲頭發,頭皮上有淡淡的青黑色發茬,最頂上還有一個很明顯的戒疤。
竟然是一個小和尚。
這具身體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了小和尚的頭頂,注意到這一幕,小和尚嘿嘿一笑,熟絡地坐在床邊,“怎么樣,這個戒疤好看吧?這叫‘清心’,是我剛皈依的時候師傅給我點的,師傅說我要是表現得好,再過一年就能點上第二個戒疤了呢!”
“哦對了,我叫玄荃,這是師傅給我取的法號,我們出家人不講俗家姓氏的,你叫什么啊?”小和尚很是活潑,熱情地詢問起來。
這具身體愣了一會兒,緊接著輕聲開口,“陳余。”
“陳余?”小和尚嘻嘻一笑,“好名字,年年有余。”
“哦對了,你一定餓了吧?”小和尚似乎想起什么,從一旁拿過一個竹籃,從中取出一大碗粥,“快喝點粥,我們出家人不吃葷,所以這里沒有什么肉和葷油…”
“謝謝你。”陳余輕聲開口,慢慢接過這碗粥,大口大口地咽下。
“你慢點,若是不夠我再去給你盛。”小和尚笑起來十分可愛,“寺里銀錢不多,但有不少土地,所以糧食不少。”
小和尚看了看四周,悄悄湊近陳余,“偷偷告訴你哦,寺里的土地是不用繳田稅的,地里的收成都是我們自己的呢!”
陳余慢慢喝下粥,直到碗里一滴米都看不見,這才慢慢放下碗。
補充了些營養,他也漸漸有了精神,定定地看向玄荃,“救命之恩,必當償還。”
“沒關系沒關系。”玄荃擺了擺手,“師傅說了,我們出家人要六根清凈,無欲無求,所以我幫你并不是為了要你的償還。”
“不過嘛。”玄荃似乎想起了什么,嘻嘻一笑,“若是你以后真有能力做些什么,可以多行善事,師傅說,行善事,可積善因,得善果。”
陳余沉默,“沒聽懂。”
“啊哈哈哈…”玄荃干笑一聲,沉吟片刻,重重點頭,“其實我也不懂,反正你記住做善事就對了!”
陳余定定地看了看玄荃,“好。”
“誒,你這就答應了。”
“你是我的恩人,你說的,我都答應。”
時間飛快地流逝。
一轉眼便是十年過去。
性格有些木訥的陳余,很快和小和尚玄荃熟絡起來。
玄荃是一個剛皈依不久的小和尚,他原本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因為吃不起飯這才皈依,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對陳余的遭遇感同身受,愿意出手幫助。
因為剛皈依不久,佛法與他而言還很遙遠,貪吃和貪玩的毛病也未曾完全改掉。
兩人很快成了朋友。
陳余并沒有繼續留在寺院之中,那個寒冷的冬天過去,萬物復蘇的春天來臨,他就正式辭別玄荃,離開了寺院。
在寺院之中養好了身子,有了一把子力氣的陳余也沒有再回去做乞丐。
他靠著賣力氣活賺取微薄的收入,一點點積攢,在各個行業打拼,最終成為了一家大酒樓的后廚小工。
從小工開始,陳余一步一步往上,最終有了學習廚藝的資格,或許是他的老實和肯吃苦的性格打動了一位廚師,那位廚師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傾囊相授,而陳余本身在廚藝上也有天賦,很快被成了酒樓之中新的掌勺大廚。
他的廚藝日漸精湛,但世道變得不太平起來。
在戰亂之中,本在北方的他跟著酒樓那位待他很好的老板一路南下,最終來到了閩省一代。
那位酒樓老板在一路顛沛流離之下積勞成疾,抵達閩省不久就撒手人寰,陳余無奈只好另謀出路。
好在,此刻的他已經有了一手好廚藝,因為烹飪出的菜肴與閩省本地的風味并不相同,當地人覺得格外新鮮。
見狀,陳余便壯著膽子用這些年的積蓄開了一家屬于自己的酒館,果然生意紅火。
有了紅火的生意,陳余的收入也越來越多,他從一個大廚,變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掌柜。
有了錢的他并沒有忘記曾經的自己還是乞丐的時候,那位叫做玄荃的小和尚給自己的要求。
他時不時用自己賺的錢接濟窮人,給乞丐和吃不上飯的人施粥。
久而久之,他成了滿城聞名的大善人。
而他也逐漸體會到了小和尚所說的善有善報,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為他素有善名,酒樓之中菜肴價格也不貴,每日的生意更加紅火,不少得到了他救濟的窮人,甚至只發地去幫助他宣揚酒樓。
而他,也因此賺到了更多的錢。
偶爾,陳余也會想到曾經救自己的那個小和尚,他已經十年沒有見過對方,也不知道對方現在究竟如何,是否在戰亂之中前往別處,又是否已經成為一位大德高僧。
原本,陳余以為自己的一生可能再無于救命恩人重逢的機會,畢竟兩人此刻相隔千萬里。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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