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周廷中,已然有不少人給本王發來無名信箋,希望能夠提前投靠本王,大部份人都沒有表露身份,只是有意無意地透露出周廷的情報!”
“這些人不過是墻頭草,王爺之勢盛,則親;王爺之勢衰,則遠。”渡衍和尚一語道破這些人的本質。
投機分子,什么時候都不缺少。
趙王雖然看不起這些人,但現階段,他需要這些人。
“原本孤王還想從這些人的口中探聽一些消息,可惜隨著張世美的大軍被曹雪陽的龍武軍擊敗,這些墻頭草又開始搖擺了!”
趙王提到張世美臉色就不太好看,那是他手中的精銳啊!
原本在擊潰平靖軍之后,南北雙方強弱易轉,趙王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結果這樣的大優勢被張世美一波團送出去了。
趙王到現在肝還在疼,這是他肝了大半輩子攢的家底。
“王爺,張帥為王爺手下大將,雖有大敗,但也只是無心之過,其罪難恕,但王爺切不可因而削其兵權,眼下正是用人之際!”
渡衍聽出了趙王言語之中隱藏的怒意,立刻開口解釋道。
現在的趙王府,除了趙王本人之外就只剩下張世美可以獨當一面了,而之后的作戰,必然不可能是單線的,在剩下的大將還沒有完全成長之前,張世美的作用就是不可或缺的。
“本王何嘗不知,若非如此你以為張世美現在還能在前線統領大軍嗎?”
眼見趙王想得明白,渡衍的語氣漸變,“王爺雄才大略,洞若觀火,老僧佩服!不過,張帥此次大敗,若是不罰,恐人心難服啊!”
渡衍和尚這一波可不是落井下石,反而是在為張世美找補。
張世美的大敗是客觀存在的,即便現在的趙王為了大局,不處置張世美,但這口氣肯定是憋在心里的。
這口氣不順,只會越憋越難受,君不見曹魏武與楊修事?
張世美與渡衍和尚頗有私交,對于渡衍也是頗為敬重,于公于私,渡衍和尚都得拉他一把。
想要趙王忘了這件事,肯定是不現實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讓趙王處罰了張世美,讓他出了胸中這口悶氣。
因為現在張世美的重要,趙王不可能下重手,而處罰之后,趙王心中的郁結之氣也會散去。
看似渡衍和尚是在補刀,實則是在幫張世美。
原本趙王就心中有怒火,現在被渡衍和尚這一番說的,原本被壓下去的怒氣又上來了!
“大師此言有理,依你看來,該如何處置張世美?”
渡衍和尚微微沉吟,這個問題不簡單,處罰若是太輕則趙王心中怒火難消,若是太重,影響其統帥大軍,又起不到處罰的效果。
“王爺已經革去了張帥的原本職務作為懲處,但僅此是完全不夠的,老僧以為,還可罰俸五年,再加軍棍八十。”
罰俸五年,相當于白打工五年沒有工資,這個懲罰聽著都嚇人。
而八十軍棍就更離譜了,一個健壯的大漢,不放水的三十軍棍就可以將他打得走不了路,八十軍棍能把人活活打死。
就算是張世美這樣的元化境高手,在不能使用真元護體的情況下,被打八十軍棍,也得被打個半死。
果不其然,聽到渡衍提出的這個懲處之后,剛剛還怒火漸起的趙王瞬間冷靜了下來。
渡衍所說懲罰不可謂不重,但還是那個問題,現在的張世美要帶兵,這一打不僅影響張世美指揮,更會削弱他在軍中的威望。
主帥威望太高,會讓主君忌憚,可主帥威望太低,連軍隊都沒有正常指揮。
“本王看這樣吧!八十軍棍暫且寄下,待到日后再行處置,先罰俸五年以示懲處!”
“是!”
罰俸五年對于打工人來說固然是天塌下來的,但對于張世美這種級別的大將來說,完全是小意思。
俸祿只占他們日常收入的部分,除了趙王府的賞賜之外,還有各種禮金。
都察院可管不到趙王府衙下的僚屬,六軍都督府也管不到張世美。
趙王府雖然也肅貪,但不像周廷那般重拳出擊。
故而這一條看著嚴重,實則對于張世美來說,能夠接受。
一系列操作下來,趙王剛剛感到滿意,突然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落入了渡衍的節奏之中。
“哈哈哈!你這個老狐貍,明面上不敢給張世美求情,背地里用這種方式幫了他一把!”趙王嘴上責備,但看其神情卻沒有絲毫降罪的意思。
“王爺如此詰難,老僧不敢受之!”
文臣之首替武將之首開脫,別看是一句玩笑話,但其中蘊含著讓君主心驚的潛力。
好在這個人是渡衍,就像他了解自己一樣,趙王也了解他。
這老和尚沒有野心,或者說他有著天下最大的野心——以自己的一身所學,扶立一個新皇帝上位。
有的人為了美人造反,有的人為了志向造反,有的人為了活下去造反,而渡衍和尚為了造反而造反。
兩人對視而笑,彼此都知道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剛剛大師所內的禍亂周廷,可有良策?”
趙王話鋒一轉,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
渡衍和尚放下剛剛端起的茶盞,隨后說道,“之前所網羅的江湖人士在神都雖然開始按計劃進行擾亂、刺殺、破壞活動,但效果甚微。神都高手云集,就算是洞玄境的武者進了神都,也難以全身而退。”
渡衍和尚背后站著佛門,但這些佛門頂尖高手卻只敢暗中出手,不敢直接下場刺殺。
真把那群整天研究天道的雜毛道士惹毛了,來堵門怎么辦?!
現在可不是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時代,道門雖然低調,但高手如云,絕對是要強于佛門的。
“不過,”渡衍剛說完不好辦,但立刻補充道,“咱們的高手雖然潛入神都麻煩,但是原本在神都的人想要擾亂神都,還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趙王劍眉一皺,“大師說的是那些墻頭草?!他們搖旗吶喊表忠心還行,真想要他們干什么事,他們是決計不會去做的。”
這些人的德行趙王可太了解了!
“老衲說的不是他們而是……”
說話間,渡衍和尚蘸著茶水用手指在石桌之上寫下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