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嶽劍不說別的,只是那如山般的分量,就足以摧毀所有元嬰真君。
更別說九嶽劍上匯聚的無盡煞氣。
吳鏑以元神緊緊鎖住高謙氣息,駕馭九嶽劍猛斬高謙,根本不怕高謙逃脫。
哪怕高謙有神妙的空間法術,可在劍意牽引下,高謙逃的越快,死的就越快。
空間法術一旦被破壞,對施法者也會造成極大傷害。
何況,在十方劍陣范圍內,高謙可以輾轉騰挪,卻沒辦法直接穿透法陣逃遁。
吳鏑很清楚,這一劍的威力有多大。別說高謙就是個元嬰,哪怕是化神當場,只怕也不敢硬接。
當然,這樣全力一劍斬下去固然能殺了高謙,卻也不可避免會對宗門造成巨大破壞。
吳鏑現在可不會管那么多,他不殺高謙就會被高謙所殺。
這個時候,其他人死活算得了什么。
這一劍不止針對高謙,甚至把李東陽也包含進去。
沒錯,吳鏑拼著折損修為拔出九嶽劍,他就知道這條路走到頭了。
天罡宗這么貪婪,絕不可能讓他保留九嶽劍。
之前,天罡宗把天煞宗變成下院,卻保留了他天煞宗主的位置。
這當然也是一種安撫策略。
畢竟吳鏑是元嬰真君,在宗門有著巨大威望。只要安撫住吳鏑,就能輕易拿捏天煞宗。
區區一個天煞宗,也不值得他們翻臉殺人滅宗。這樣做能最大限度保證天罡宗的利益,省去無數麻煩。
吳鏑出于種種考慮,還是低頭了。
可他差點被高謙所殺,李東陽居然在一旁看熱鬧。
吳鏑氣壞了,李東陽可不是傻,他是真壞。
反正也藏不住了,把李東陽一并殺了,帶著九嶽劍遠遁他方。
太皇天如此廣闊,天罡宗雖強,也只能在中天稱霸。
只要逃離中天,天罡宗也不算什么。
吳鏑骨子里既自私又狂妄暴烈,被逼到拔出九嶽劍,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什么宗門傳承,什么百萬門人的生死,那算個屁。
老子今天就要出了這口惡氣!
吳鏑劍鋒所指,把高謙和李東陽就一并覆蓋。
直到九嶽劍落下,李東陽才發覺不妙。他是大為震驚,吳鏑是瘋了么?還想殺他?
李東陽目光和吳鏑交匯,就看到吳鏑眼神中滿是瘋狂的殺意。
很顯然,這位就是要殺他!
他也憤怒,吳鏑還想造反!
只是九嶽劍太可怕了,別說正面抵抗,只是被九嶽劍的劍氣掃到,他老命就沒了。
好在吳鏑以劍意鎖定高謙,他只是被九嶽劍波及。
李東陽本想看看九嶽劍到底有多強大,可被九嶽劍所指,他可就沒興趣再看下去。
他催發了手里乾坤令,這場熱鬧再好看,也沒自己命重要。
情況危急,只能先走一步。
乾坤令上靈光閃耀,已經和宗門傳送大陣建立連接。
下一刻,李東陽就能跟著乾坤令返回宗門。
吳鏑如同金屬鑄造般的冷硬面容上卻露出了一絲獰笑,他喝道:“想走、你走的了么!”
巨大如山岳的九嶽劍突然發出嗡嗡劍鳴,這一次劍鳴聲和獲得了十方劍陣的共鳴。
十方劍陣也在空中顯露出原形,十把巨大光劍鎮壓十方。
乾坤令激發的玄妙靈光,被十方劍陣硬生生切斷。
李東陽手里乾坤令受到劍氣干擾,無法和宗門傳送大陣共鳴,無聲爆成了一團碎渣。
李東陽手掌都被炸爛了,他臉色異常難看,卻無計可施。
主要是他受傷太嚴重了,無力駕馭乾坤令,被十方劍陣封鎖也難以及時調整。
而且,吳鏑能把十方劍陣駕馭的如此精微,精準鎖定他周圍空間,切斷乾坤令變化,也大大超乎他的預料。
“吳鏑,你是真想死!等宗門來人,讓你和天煞宗一起化作飛灰!”
眼看著九嶽劍落下,李東陽滿是怨恨用神念對吳鏑大叫。
“斬!”
回答李東陽的是無盡煞氣匯聚的厲喝,這一個字就如同一柄無形巨劍斬在李東陽元神上。
李東陽身上道袍化作一朵白云,重重護住他。
就是如此,李東陽也被劍意所傷,震的七竅再次流血。
駕馭九嶽劍的吳鏑,真有斬破一切的威勢。
別說李東陽先受了重傷,就是他狀態正好,也沒辦法在這里和吳鏑一較高低。
李東陽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忍不住看了眼高謙。
眼下只有和這人聯手對抗吳鏑,才能活命。
侄子的仇,嗯,可以先放下。
九嶽劍太過巨大,就算速度很快,斬落下來其實也需要一些時間。
要不是困在劍陣內,打不過想逃遠點還不太難。
李東陽猶豫了一下,卻總歸沒和高謙說什么。吳鏑第一個要殺高謙,對方肯定要竭盡全力。
他沒必要湊過去和對方聯手。
現在只希望這人有點本事,至少能抗一下,只要劍陣露出空隙他就能趁機脫身。
高謙也注意到了李東陽微妙眼神,他有些好笑,這人還真沒什么節操。
不過,九嶽劍是真的厲害。
高謙有幾種應對之策,卻都非常危險。
與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戰。
吳鏑都不怕,他有什么可怕的。
這一招,本來就是準備應變的。現在用出來也正合適。
高謙左手對著從天落下九嶽劍虛握,他五指微屈若爪。
在他左臂上盤繞的青龍紋身被激發,青龍猛然張開眼眸。
經過幾年時間,高謙胳膊上這條青龍已經完全轉化成黑色。
青龍早就和高謙說過,一旦接觸靈氣,它很快就會轉為九幽冥龍,這個過程無法逆轉。
高謙跑到下界待了幾年,哪怕在源力環境下,青龍還是轉化為了九幽冥龍。
好在源力層次太低了,九幽冥龍完成轉化卻也無法醒過來。
高謙回來之前已經想好了,真遇到化神就把九幽冥龍扔出去。
對方要是有本事降服九幽冥龍,那就解決了他最大麻煩。
解決不了九幽冥龍,就被九幽冥龍解決,那也挺好。
反正九幽冥龍暫時還需要在他身上寄生,不會立即失控。
當然,九幽冥龍吞噬的力量越多,就會變得愈發強大,對他來說也就越危險。
九嶽劍太強橫了,高謙覺得還是用九幽冥龍靠譜。
另一方面,九嶽劍又非常獨特。九幽冥龍只怕很難吞下這個大家伙。
最好的兩敗俱傷,他再收拾殘局。
被激活的九幽冥龍,幾乎沒什么智慧,它只有吞噬生靈和力量的本能。
從天而降的九嶽劍,其力厚重無盡,其威浩然磅礴,其鋒能分天裂地。
換做任何正常生靈,哪怕力量強大,也不可能沖上去和九嶽劍硬鋼。
九幽冥龍卻沒什么智慧,它只有吞噬的本能。
對著威不可當的九嶽劍,九幽冥龍化作一道巨大黑色龍影,迎著九嶽劍張開巨嘴猛咬過去。
突然浮現出來的九幽冥龍,也把吳鏑嚇一跳,這是什么東西?
九幽冥龍是至陰至虛中蘊生出的靈性,本質上可以算是一種強大之極的邪祟。
不同的是,這個邪祟的靈性源自青龍,也就讓它轉化成天地間獨一無二的九幽冥龍。
九幽冥龍沒有青龍駕馭水火風雷的能力,卻有著龍族吞噬一切的神通。
它的身體就像一片陰影,虛實難分,無法消滅。
當它浮現出來是,巨大黑色龍影如同黑夜降臨。
漆黑如同濃墨的黑暗,把一切都遮蓋住。
從天而降威不可當的九嶽劍,赤金劍鋒閃耀的劍光比天上烈陽還輝煌璀璨。
九嶽劍斬進這片濃烈黑暗中,就像把一片巨大黑幕撕裂。
可九幽冥龍所化的黑暗,卻一重重沒有窮盡。
九嶽劍撕裂開一重重黑幕,劍光卻在不斷黯淡消散。
御劍的吳鏑也感覺到了不妙,隨著九嶽劍斬落,他感覺自己就像陷入了泥潭。
御劍的力量越強,他沉的越快,消耗也越多。
甚至,他的元神都要被那濃重黑暗浸染。
本來有著必勝之心吳鏑,這會也動搖了。
對方的手段太詭異了,完全看不透。
正常來說,九嶽劍所指,不論虛幻真實,都要應劍而破。
結果卻是九嶽劍上的力量不斷衰弱,他的元神都要被對方吞掉了。
“撐不住了……”
這樣僵持不過幾十個呼吸的時間,吳鏑就做出判斷,他贏不了。
九嶽劍是強,只是他力量太差,難以真正駕馭。
倉促之間,只能掄劍硬砍。遇到這種奇異妖物,以至陰至虛克制至強至銳,他就沒別的辦法了。
吳鏑其實還能堅持,但他要趁著還有余力立即離開。
吳鏑當機立斷再次催發了九嶽劍:“斬!”
一聲厲喝,九嶽劍被他劍意激發,劍光再次強盛起來。
籠罩天地的濃厚黑暗,再一次被撕裂開巨大裂縫。
趁著這個機會,吳鏑毫不猶豫放棄了九嶽劍轉身就走。
吳鏑化作一點電光穿透黑暗,瞬間遠遁而去。
留在黑暗中的李東陽,也看到了遠去的電光。他知道那是吳鏑,對方跑了……
李東陽心里也有些絕望,這黑暗濃厚又冰冷,他的元神都抗不住這等陰氣侵襲。
護身的凌云法袍,原本是提煉的白云精華煉制,其綿柔堅韌,能抵御萬法。
可在黑暗侵蝕下,一團團白云已經變成黑云。
李東陽手里還有幾件很好的法器,但他知道,這些法器都不足以抵抗黑暗。
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被黑暗吞噬。
李東陽急忙大叫:“道友、道友、我們可以談談……什么都可以談……”
“不必了,還請道友盡快上路。”
黑暗中傳來高謙的聲音,態度依舊那么禮貌客氣,說的話卻非常冷酷。
李東陽還要說話,他突然心生警覺把生死書催發出來。
生死書在他頭頂高懸,一頁頁書頁迅速翻開。
一只修長手掌穿透黑暗,輕輕按在李東陽背心。
一頁頁翻開生死書猛然停滯住,李東陽身體無聲無息崩成了一團血霧。
他識海深處的元嬰還想逃,被無形掌力一碾,元神無聲粉碎。
高謙催發的涅槃神掌,專克各種元神、靈性。
哪怕李東陽元神很強大,可沒有了軀體,本命法寶又被壓制,他根本受不住這一掌。
其實高謙不出手,李東陽也必死。
九幽冥龍連九嶽劍都能硬生生吞掉,別說一個李東陽了。
只是李東陽是元嬰真君,修為精深醇厚。要是被九幽冥龍吞了,會大大增加九幽冥龍靈性。
高謙出手摧毀李東陽元神,也是為了壓制九幽冥龍。
包括吳鏑遠遁,也是他故意放水。
沒有人駕馭的九嶽劍,其靈性還遠不如九幽冥龍,就這么硬生生被九幽冥龍吞掉。
九嶽劍重若山岳,九幽冥龍吞下去也難以消化,它化作一條黑色龍影重新回到高謙手臂上。
不同的是,九幽冥龍原本是盤在高謙手臂上,這一次變成了一條筆直的黑色龍影。
九幽冥龍的身體前尖后寬,完全變形了,能明顯看出身體已經變成九嶽劍的形狀……
高謙都覺得有些好笑,這種狀態的九幽冥龍,感覺就是個憨憨,甚至有點呆萌。
當然,這件事其實一點都不好笑。
千丈長的九嶽劍,就這么被九幽冥龍吞掉了,可想而知,這家伙有多可怕。
也幸好九幽冥龍被撐住了,天煞宗其他修者才保住了小命。
否則,九幽冥龍肯定要把這些修者全部吞掉。
九幽冥龍消失,黑暗也隨之消散,天上烈陽重新照耀天地。
天上大戰的幾位,也都消失無蹤,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尤其是金山下方,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深深地穴。
劇烈的地層變化,對周圍環境也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
包括周圍的山峰,不少山峰都崩塌變形。
天煞宗修者現在都是一片驚慌,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就是眾多金丹,也都是滿臉不安。他們隱隱知道吳鏑好像敗了……
高謙沒管這些驚慌的修者,他先把唐紅英他三人送出天煞宗,然后才一拂袖跨越空間追上了吳鏑。
這位是個麻煩,必須解決掉。
吳鏑跑的很快,卻怎么也快不過無相神掌。
在吳鏑身上,還有著濃烈的九幽冥龍氣息,只要在高謙感應范圍內,他就怎么也跑不掉。
突然出現的高謙,正擋住吳鏑的去路。
吳鏑憤怒之極,他都跑了,高謙還要追殺,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他!
他也沒說話,催發天煞劍胎直擊高謙。
一道赤金劍光如同長虹一般橫跨天空,等到赤金金光刺到高謙面前時,劍光盡數凝煉在天煞劍胎上。
高謙左手輕拂,精準按在天煞劍胎上。
這一掌借用了九幽冥龍之力,吳鏑蘊含無盡怨氣殺意的天煞劍胎,就被至陰至虛的九幽冥龍吞掉。
吳鏑一劍如同刺在虛空上,甚至是他的元神,都被虛空吞掉。
他就如同突然失足落入深淵,上下左右空空蕩蕩,一片黑暗,不知身在何方。
不等吳鏑掙扎,高謙右掌按在吳鏑胸口。w.óΠъ.oя
涅槃神掌落下,吳鏑身軀化灰,元神寂滅。瞬間形神俱滅,死的不能再死。
吳鏑人死了,留下了一柄天煞劍胎和儲物手鐲,護身法袍諸多物品。
大羅乾坤輪,就在儲物手鐲里,此外還有眾多上品靈石,兩件八階法器,天煞劍經等物。
這些頗有價值,高謙都先收入太一宮。
其中天煞劍胎這也是吳鏑數千年修煉而成,也算是吳鏑元神的一部分。
高謙想了下還是把天煞劍胎收起來,這東西神妙,可是別人用不了。
一個不好,甚至會讓吳鏑借著天煞劍胎重生。
他其實也沒什么大用,不過有混元鼎,練個什么劍器也還能用。
高謙看著遠方天空,那里天藍云清,看著一片平靜。
實際上,天煞宗的根基被破壞,匯聚的靈氣異常混亂。
若沒有人梳理整頓,用不了半個月,傳承十多萬年的天煞宗就會徹底崩潰。
這片靈地,也就毀了。
對于修者來說,第一重要有靈地修行。
也只有天煞宗這樣的宗門,通過法陣調整天地氣機匯聚靈氣,才能培養出元嬰真君。
換做別的地方,沒有足夠靈氣滋養,怎么都不可能憑空生出元嬰真君。
就像天靈宗也是一樣,別看宗門有三十六峰,靈氣無盡,其實很難同時養得起兩位元嬰真君。
他能晉級第六重,是因為武道和修者不一樣,對于靈氣等外物沒有那么高的需求。
唐紅英她們三個,在這方面也有巨大優勢,所需要資源相對非常少。
不過,帶著三個弟子去天靈宗總歸有些不便。
要是能占據天煞宗,卻是能節省很多麻煩。
可惜,有天罡宗在,占據天煞宗完全是找死。
這一次和吳鏑大戰,高謙也見識到了元嬰真君的本事。
要不是有九幽冥龍,高謙真不敢說能戰勝吳鏑。
元嬰真君只要能掌控宗門法陣,戰斗力直線提升,絕不能小覷。
可以想象,天罡宗的化神強者必然更可怕。
這也是修者的優勢!
李東陽、吳鏑一死,天罡宗肯定要了追查兇手。
這個時候,也不方便亂動。
高謙回來之前,已經想過怎么安排幾個徒弟。
只是吳鏑出乎預料的難纏,這也讓他生出了幾分警惕。
現在遠走高飛也容易,可撇下天靈宗總歸不太好。
天靈宗對他不錯,就算不幫天靈宗做什么,也不能牽連對方。
這也是高謙做事的底線。
所以,還是先在天靈宗在待一段時間,等天罡宗的事情解決了,再看看去哪。
高謙帶著三個弟子先去了靈云城,這也是天靈宗的一個對外門戶,規模比青云城還要大許多。
這里人員流動性很高,只要不亂來,也沒人管你是什么身份。
唐紅英她們三個都相當于金丹,實戰經驗又強。只要不碰上元嬰,基本可以橫著走。
高謙給她們幾十萬靈石,讓她們暫時靈云城安家。
三人初來此界,也有許多方面需要適應調整。
高謙把三個弟子安頓好,他悄無聲息回到飛霞峰。
之前他對外宣稱閉關,也沒人知道他出去過。
有呂布在,真有人闖進來,他能立即知道。
高謙從密室出來,立即就有侍者迎過來,“老爺出關了……”
“嗯。”
高謙隨口問道:“這幾年可有客人過來?”
“衛首座隔兩三個月就來一趟。碧霞峰的風真人也來過兩次。”
高謙擺擺手,“我知道了,下去吧。”
把侍者打發走,高謙來到書房,窗外杏花正在盛開,花香盈鼻。
坐在椅子上,高謙默默發呆。
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突然回到安逸寧靜的環境里,他也需要調整一下。
這一戰贏的真的有點艱難。
高謙擼起袖子看著左臂上九幽冥龍,這東西真是厲害,只是以后該怎么解決?
要不趁著九幽冥龍還能控制,斬斷左臂把它煉了?
經過這一戰,高謙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青云道尊堂堂化神道尊,要是能這么容易解決九幽冥龍,也不至于把它留下來禍害眾生。
另一方面,九幽冥龍也有用處,只是看要怎么用!
最好是找個厲害的敵人,和九幽冥龍同歸于盡。
高謙不由想到了天罡宗的化神,這個辦法還真可以嘗試一下。
只是現在沒有這個必要,太危險了!
高謙坐在窗前看著杏花,腦子里放飛思維,不刻意想什么,也不刻意不想什么。
他很喜歡這種無憂無懼的狀態,喜歡默默這種享受歲月的悠然平靜。
至于種種煩惱,都輕飄飄如同塵埃,不值一提。
不知過了多久,高謙聽到窗外春雨淅瀝,他才猛然想到,應該見見風子君了。
自從上次一睡,雙方正在情熱之際,他就把人扔下不管了。說起來似乎有點不對。
他提筆寫了一封便箋,折疊成一張紙鶴屈指一彈,紙鶴化光翩然而去。
碧霞峰上,風子君也坐在窗前觀雨,突然接到飛鶴傳書,她又有些驚喜,又有些氣惱,這人匆匆忙去閉關,一句話都沒多說,這會又想起她來了。
她總歸不是少女,哪怕有幾分氣惱也不會亂發脾氣。
風子君打開紙鶴,就看到上面寫著一首小詩:“南風輕挽云,雨酥杏花潤。臨窗數幾支,朵朵都是君。”
小詩清新雋永,卻自有一片深情。
風子君默讀了兩遍,心中氣惱全消,喜悅很自然從眼睛溢到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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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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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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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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