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巔,嗚咽的寒風不斷吹拂著一枚半透明的雪色大繭。
那繭遠看一片瑩白,湊近細察則會發覺內里透出的淡淡幽藍色光華,以及好似心跳一般富有節奏的輕微震動。
這就正處在進階之中的冰蠶蠱了。
或許是因為積蓄深厚的緣故,百年冰蠶進階到千年冰蠶水到渠成,沒花多少功夫,不過在繼續朝著進階萬年冰蠶的時候,
冰蠶卻主動吐出大量寒絲將自己包裹起來,形成了眼前這枚大繭。
這樣的變故讓蚩曜微微有些吃驚,因為他目前掌握的蠱方并沒有能讓冰蠶化蝶的,但是既然已經結了繭,總不會破繭之后還是一條蠶吧?
不過對于蠶類來說,破繭成蝶是堪比脫胎換骨的巨大飛躍,這倒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
懷著期待與忐忑的心情等了幾天,蚩曜卻發現這枚大繭中雖然一直有心跳般的搏動,但細細探查的話,其中的能量卻始終沒什么變化,有些過于平穩了。
就像是缺了點什么東西導致卡住了的那種感覺。
“嘶這就難辦了呀!”
蚩曜吸了口雪山之巔清爽的涼氣,有點頭疼,也有點不太理解這冰蠶為什么不順著安排好的路徑正常進階而要發生變異。
“等等,莫非是蚩尤血的緣故?”
他靈光一閃,卻又有新的疑惑,“蚩尤血的確有促使蠱物變異的能力,可這冰蠶一直被我放在天山,也沒有帶去苗疆啊!”
一時間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總要找辦法解決問題。
于是蚩曜劃破指尖,將帶血的手指按在了晶瑩剔透的繭壁上。
身為蚩尤之體,他的血自然也算是蚩尤血。
不過這一按卻并沒有起到蚩曜想象的作用。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既然蚩尤血大概率是促成冰蠶變異的原因,那么如今卡在中途恐怕是血量不夠之類的原因導致的。
哪里不夠補哪里。
但是很遺憾,不知道是不是結繭自閉的緣故,
進化中的冰蠶對于這些送上門的美味并無反應。
就在蚩曜一籌莫展,準備將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用遍歷法挨個嘗試的時候,
一股非常微弱的意識傳入了他的腦海。
“嗯?”
察覺到這股意識來源后,蚩曜陷入了沉思。
發出動靜的不是別的,正是碧蝶蠱。
作為苗疆傳統的六脈圣蠱之一,碧蝶蠱雖然不善攻伐,但療傷能力極強,而且速來有祥瑞之名,碧蝶使的地位并不低。
但誰讓蚩曜得到了五毒流轉這樣的全自動練炁法門呢?
這門出自五瘟之書的練炁法門很強,但偏偏其中囊括的六大圣蠱中的五種,就是沒有碧蝶蠱的位置。
五毒流轉之法實在太香,蚩曜不可能放棄,因此碧蝶蠱就被孤零零的剩下了。
所謂一步錯過,步步落后,這話放在碧蝶蠱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最開始蚩曜納六大圣蠱入體的時候,它們可以說是處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彼此就算有差距也微乎其微。
但自從其他五種蠱物坐上了五毒流轉的快車,碧蝶蠱與它們之間的差距就變得越來越大了。
尤其是在蚩曜得到了同樣可以兼具療傷之效的冰蠶蠱并且成功培養進階之后,就連唯一的治療能力都被取代,
碧蝶蠱幾乎從此被束之高閣。
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
哪怕是蚩曜也不可能對手中所有的蠱物玩雨露均沾的把戲,
只能先緊著潛力高作用大的蠱物培養。
比如七絕蠱、比如玲瓏心竅蠱、又比如眼前的冰蠶蠱等等。
碧蝶蠱的能力并非無可替代,發展潛力暫時也看不太出來,受到冷落也并不稀奇。
就算是不久前在十二峒闖關的時候,若非冰蠶蠱不在身邊,他也不會用碧蝶蠱去應對治療試煉。
所幸雖然碧蝶蠱本身的培養度不算高,但是在蚩曜雄厚的炁力加持下,還是展現出了不錯的療傷能力,讓他勉強過關。
而現在……
“你想要進去?”
蚩曜細細品味著碧蝶蠱傳來的信息,“想要跟冰蠶蠱融為一體?還是想要助它進化?”
說實話,若能將這兩種同樣善于治療的蠱物融為一體,蚩曜自然是愿意的。
合而為一之后除了療傷能力的提升板上釘釘之外,同類型蠱物整合優化也方便以后使用,再加上蠶與蝶,細究起來也算是同種同源,完美融合的幾率很大。
分析了一會兒,覺得可行的蚩曜喚出了元海空竅之中的碧蝶蠱,想要看看它們到底是怎么個融合法。
碧蝶蠱從外觀來看就是一只指甲蓋大小的飛蟲,如果不湊近看的話,被當成蒼蠅蚊子也不奇怪。
細察之下,它通體晶瑩,宛若碧玉,與其說是一只蠱蟲,不如說更像是一件美輪美奐的藝術品。
碧蝶從蚩曜的掌心撲閃著翅膀飛起,帶著盈盈的碧色流光,投入了冰藍色的大繭之中。
驀然,已經停滯了許久的大繭內部,能量開始重新翻涌。
蚩曜見狀一喜,目不轉睛地盯著其中變化。
碧蝶蠱的投入仿佛為冰蠶指明了進化的方向,那些在冰雪大繭之中積蓄已久的能量頓時開始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力。
在蚩曜的感知中,大繭里面的狀態瞬息萬變,唯有越來越強的心跳搏動表明,這一切都在朝著好的一面發展。
轉眼又是數日過去。
這幾天里,因為巫神教失去了話事人群龍無首,再加上李存義帶著通文館撤離,五大門派對天格爾峰的聯手封鎖已然是名存實亡。
于是各大大小小的門派與三人紛紛進入的雪山,開始大肆尋找冰蠶的蹤跡。而劍閣、釣鰲島與幻音坊卻因為正在互相爭斗而對此無暇管束。
現在的天山可比蚩曜上山之前要熱鬧上十倍不止。
“怎么樣?巴戈,可有找到什么線索?”
三位面容陰鷙,裹著毛皮大氅的男女來到了冰川之下原本冰蠶棲身的冰窟之中。
其中那名女子抬手放出一條赤色的小蛇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吞吐著鮮紅的蛇信,似在查找著什么。
“找到了!巴爾,巴也,跟我來!”
被稱作巴戈的女人看起來約莫二三十歲,她背著一架織機般的輪軸,眼眸中陡然放射出驚喜之光。
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