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秦智博拽著“千葉”的胳膊快步走下臺階,推開商場地下車庫的大門。
之前這個車庫發生過命案,以及兇手就是商場的車庫保安,導致前來泊車的顧客并不多。
偌大的車庫,大約停了四十輛車,分散在車庫的各個位置。
“你的車在哪里?”
“千葉”是從地下車庫進入商場的,所以秦智博知道他是開車來的。
“那邊……”
“千葉”用他那條能活動的胳膊指向遠處的一輛青色甲殼蟲,和阿笠博士的愛車是同款。
但秦智博只是遠遠望了一眼“千葉”的車,卻沒有走過去,調轉方向帶著“千葉”直接朝反方向走著。
“不是去坐我的車嗎?”
“千葉”疑惑地問道。
“不……”秦智博拽著“千葉”越走越快,已經改成小跑了,“他們可能在你的車里安了炸彈,坐你的車非常危險。”
以黑色組織的做事風格,秦智博是這么猜測的。
如果“千葉”走商場前門離開,會被狙擊手基安蒂殺掉。
如果從地下出口坐車離開,會被車上的炸彈炸死。
不過就這么光明正大從地下出口走出去也不行,出口外面同樣有可能有狙擊手的埋伏。
因為基安蒂和科恩是個組合,一次行動不可能只出動一個人。
秦智博拽著“千葉”貼著車庫的邊緣一路小跑,同時目光在一輛輛停放在車位上的汽車上掃過。
突然,一輛看上去有些年頭的鈴木牌轎車讓他停下了腳步。
“你在這里待著,不要走動……”
秦智博將“千葉”放在車尾,獨自貓著腰來到鈴木轎車的側面。
伸手拽了拽車門,車門理所當然是上鎖的。
但對于這種普通的家用車,秦智博也不是必須用正常的開門手段。
他從道具欄里掏出物理學圣劍——撬棍,對準車窗的正中心,一根揮下去。
一聲悶響過后,車窗碎裂,碎玻璃渣掉進駕駛座位上。
由于是有些年頭的鈴木牌小轎車,沒有電子防盜系統,即便車窗被砸碎了,車也沒有發出報警聲。
秦智博伸手一扣車門里面的門鎖,將車門打開。
坐在駕駛位上,他像電影里面常見的那樣從方向盤下面掏出一捆電線,準備強行搭火線,啟動汽車。
這種方式放在“未來”車輛上完全不好使,不過在這個“1996”年還是可以的。
但這個96年有些魔改,所以為了保險起見,秦智博還是特意挑選的一看就很落后的家用小轎車。
秦智博掏出一捆電線,一時間有些發楞。
他雖然在電影里看到很多如此操作的鏡頭,但真到了自己身上,還是有些發懵的。
但好在他身上有鎖匠這個技能,有概率破解一切的鎖,也包括車鎖。
秦智博拽斷其中的電瓶線、打火線,只要將這兩組電線進行物理斷開后的重連,就可以把車啟動了。
一個電流聲過后,秦智博率先接上了電瓶線,車上的儀表盤也隨之亮起。
然后是打火線。
秦智博徒手將線頭的絕緣皮擄開一些,兩個線頭來回刮擦出幾個電火花。
隨即,汽車的引擎發出一聲啟動的悶響。
鞥——
成功了!
秦智博內心有些激動,這還是他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將車啟動,沒想到這么輕松就成功了。
不過他也只是激動了片刻,就趕緊回過頭向車尾的“千葉”招手,示意他上車。
“千葉”看到手勢,從車尾走過來,剛要彎腰鉆進車里,車庫里就傳來幾聲槍響。
秦智博目光微怔,立刻轉頭看向“千葉”,殷紅的血液正快速染紅他的側腹部,宛如一朵迅速綻放的鮮艷花朵。
“千葉”的眼神中帶著錯愕,一只手捂著腹部,不可思議地瞪了一眼,隨即便倒在了車門前。
車庫里也有組織的人!
秦智博立刻警覺起來,目光朝著擋風玻璃外掃視,立刻看到正對面的車位上,一道黑色身影正端著槍,站在柱子側后方的陰影中。
那槍口的主人意識到命中了目標,從陰暗的地方走出來,也讓秦智博看清了他的面容。
一頭黑色中發,眼角輕微上挑的鳳眼,下巴有唏噓的胡渣,及膝的黑色風衣包裹其挺拔的身形。
蘇格蘭威士忌!
秦智博認出了男人,并且其頭頂上浮現的名字,也昭示了男人的這一層身份。
蘇格蘭威士忌面無表情地端著槍,槍口對準倒地的“千葉”腦袋,漸漸發力的食指將扳機輕輕下壓。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秦智博突然掏出一個玩具槍造型的東西,從車窗伸出去,對準了蘇格蘭威士忌。
站在過道另一邊的蘇格蘭威士忌微微發愣之際,一道藍色射線便從那個好似玩具槍的東西里射出來。
看著極速逼近的藍色射線,蘇格蘭威士忌瞳孔驟縮,反應也是極快,一個側身戰術翻滾,藍色射線幾乎是擦過黑色的頭發絲。
頭皮在一瞬間感受到藍色射線所蘊含的炙熱能量,加上一股淡淡的燒焦味道,讓蘇格蘭威士忌也是十分錯愕。
單膝跪地的他趕緊回頭看去,只見身后車庫的混凝土承重柱竟被藍色射線打穿了半根,半圓形缺口的鋸齒邊緣冒著屢屢白煙。
這一槍打在混凝土柱子上都能有如此恐怖的破壞力,打在人身上的下場就更可想而知了。
蘇格蘭威士忌迅速收起臉上的震驚,趕緊端槍再次對準過道的另一邊。
但對面的“千葉”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在車位旁的白線留下了一灘血泊。
蘇格蘭威士忌微微皺了下眉,心里暗自分析。
剛才那三槍雖然沒有直接將目標斃命,但也打中了關鍵部位,目標已經徹底喪失行動能力。
如果是同行的人將其帶走,移動距離不會太遠。
蘇格蘭威士忌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右手持槍,挪著謹慎的步伐,從側翼靠近那輛鈴木牌轎車。
從側翼靠近,是防止車子突然啟動撞到自己,也是在提防剛才那道恐怖的藍色射線。
然而,當他來到鈴木轎車的一側,槍口對準車廂內部,里面的前后排座椅都是空的,主駕駛位上散落的玻璃渣也沒有沾上血跡。
他又匆匆兩步來到車尾,目光掃了一眼左右兩側,依舊沒人。
接下來,他的目光又落在后備箱。
不過后備箱周圍沒有血跡,這么短的時間不可能讓兩個成年人藏進里面,而且還做到絲毫沒有破綻。
可是人去哪里了呢?
蘇格蘭威士忌皺著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之色,認真掃視著周圍。
但“千葉”和與其同行的人卻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徹底消失不見了。
那么他們真的人間蒸發了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此時此刻,秦智博就站在“千葉”倒地的位置,雙腳踩在血泊上,雙臂以公主抱的姿勢將“千葉”抱住。
他的手指上戴著魔戒,可以讓佩戴者以及佩戴者攜帶的物品進入隱身狀態。
之前秦智博用灰原哀和小泉紅子做過實驗,哪怕是人類,只要被秦智博抱住,都會被判定成“攜帶的物品”,可以一同進入隱身狀態。
不過還好在伊斯人接管千葉的身體后,幫千葉極限自律了一波。
否則以秦智博的雙臂力量,能不能支撐千葉那原本兩百多斤的體重也未可知。
秦智博低頭看向懷里的“千葉”,才不過幾十秒的時間,臉色就蒼白得像抹了粉底,嘴唇也失去血色,生命之火正逐漸熄滅。
身后面的車尾就站著蘇格蘭威士忌,他不能說話,只能試圖用昆揚人的意念交流神技來與“千葉”交流。
可還不等秦智博與“千葉”交流,一個聲音主動鉆入了他的腦海。
“沒想到人類的身體如此脆弱啊,才幾顆小小的彈丸就……”
“疼啊……疼……”
聲音在秦智博的腦海輕輕呻吟著,可雖是呻吟,卻聽不出情緒上的太大波瀾,就像是一場毫無語調變化的朗誦表演。
秦智博目光定在“千葉”的臉上,知道這應該是里面的伊斯人正在通過腦波與自己對話。
“我感覺身體的力量在流逝……我這是要死了嗎?”
這時,秦智博也用自己的昆揚人神技與“千葉”建立起意念通道,用自己的聲音回復道:“你現在的狀況很不樂觀……”
三顆子彈打中腹部,應該已經打中了器官,如果再不救治的話,很快便會失血性休克,隨后就是死亡。
可是身后面站著的蘇格蘭威士忌在沒有發現目標的情況下,并沒有選擇立刻撤退,仍在四處搜尋。
昆揚人的射線槍還剩下兩發,自己必須保證兩發之內將人解決掉。
但射線槍的最大問題就是發射出去的藍色射線太過明顯,速度又比子彈稍慢,容易被身手敏捷的人躲開。
而一旦自己和蘇格蘭威士忌在這里糾纏,很可能會錯過“千葉”的最佳救治時間。
所以,秦智博打算等蘇格蘭威士忌稍微走遠一些,就將人帶上車,火速開車逃離現場。
“你別說話,也別動,我能帶你離開這里……”
“你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秦智博用意識交流給“千葉”傳信,也算是鼓勵其不要太早放棄。
但“千葉”用腦波交流給秦智博回復道:“不用了,這樣即便活下來也太痛苦了……”
“我已經提前做好離開這具身體的措施,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不過在走之前,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就去我的住處談談……”
“我會在那里……等你……”
腦波聲音斷斷續續的,像臺接觸不良的收音機。
但秦智博聽明白了,“千葉”似乎有“后備隱藏能源”,自己仍然可以找到他。
就在秦智博想進一步追問他的住處在哪里時,原本微瞇著眼的“千葉”突然瞪大雙眼,身體輕微抽搐起來。
我靠!
別在這時候下機啊!
秦智博雙臂用力,盡量把“千葉”的軀體穩住。
可雙臂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完全制住成年人的身體。
更何況,“千葉”腹部的鮮血已經滲透衣衫,稍微一抖,鮮血就滴到地上。
站在車尾的蘇格蘭威士忌此時仍然沒有放棄,他篤定其中一個是傷員的二人不可能這么快就離開這里。
一定還在附近。
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同時持槍警戒周圍。
突然,一個液體低落的聲音傳來。
蘇格蘭威士忌立刻循著聲音看去,同時稍微一挪步,上半身探向車門開啟的一側。
那里,一片血泊正逐漸失去溫度,緩慢凝固起來。
剛才他過來的時候特意沒從這一側走過來,因為一旦腳踩到血跡,在現場留下腳印,會比較麻煩。
可是現如今,這片血泊卻有一絲不對勁兒。
在渾圓血跡的邊緣,一粒豆大的血滴就灑在上面。
如果血跡是自然流淌的,是不可能出現這種血滴的。
而且從血滴的大小,也可以判斷這滴血是在一定的高度掉下來的。
蘇格蘭威士忌立刻舉槍向上,但昏暗的車庫天花板上看不到任何人類的蹤影。
空調管道上面似乎可以站人,但那里同樣沒有任何人。
蘇格蘭威士忌眉頭略皺,槍口緩緩放下,打算走到血泊前仔細看一看血跡情況。
他一步一步走向地面上的那灘鮮血。
眼看越來越近了。
可就在秦智博做好驟然出手的準備時,蘇格蘭威士忌的眼神突然警覺,身體迅速向后轉,同時舉槍瞄準。
在他的身后,一個男人同樣持槍對準他的腦袋。
兩個男人互相持槍對峙,冰冷的瞳孔中反射著彼此的身形,針鋒相對之間,二人的眼神都是極盡冷酷。
半晌后,蘇格蘭威士忌才面無表情地緩緩開口。
“是你……波本。”
金發深皮的男人眉毛輕顫,腹部盡量平息自己由于情緒起伏而加重的喘息聲,但持槍的右臂還是不免微微顫動幾下。
兩秒鐘后,他也平靜地說道。
“蘇格蘭威士忌……”
這是兩個男人,那堪稱宿命般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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