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化名為橘政宗的男人,肯定和黑天鵝港有關系,衛星曾經拍攝到戰斗機在爆炸的港口掠過的照片,這個港口藏著很多的秘密,但它最終被銷毀了,我們什么也沒發現。”昂熱微微頷首,“那個被‘昆古尼爾’封印的男孩,
是從黑天鵝港中逃出來的,這或許是你被盯上的原因,有人從男孩的口中得知了你的存在,意圖把你這個不穩定因素抹除。”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昂熱覺得這句話很對。
“黑天鵝港,那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路明非問,
他在這個秘密港口里逛過,但只在鍋爐室發現了一個喝醉酒的中尉,
不清楚這個港口的功能。
“不知道,
它建在北極就是為了保密,直到最終被銷毀的一天,我們才發覺這里有一個秘密的軍事基地。”昂熱說:“如果列寧號的出發點在這里,那我可以確認一件事,基地背后的建造人,和想要喚醒白王的人是同一批。”
“也就是說,我們的敵人不止白王是么?”
“目前看來是如此。”昂熱點頭道:“這伙人隱藏的很深,只留下了微不足道的蛛絲馬跡,甚至還有一種可能,他們并不是人類,而是隱藏在人類之中的龍類。”
“龍類?為什么這樣說?”
“許多證據都證明,一直有龍類藏在人類的歷史之中,例如1900年的‘夏之哀悼’,這其實是一場有預謀的襲擊。”昂熱說:“在龍王蘇醒之時,卡塞爾莊園的周圍出現了死侍,我說的死侍不是那種畸形的怪物,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侍,
他們為純血龍族服務,
被純血龍類所挑選,改造成了介乎于生與死之間的怪物。”
路明非想到了老唐為死侍下的定義:拋棄了死亡與生命,擁有一顆冰冷的龍之心。
“那一天,秘黨有好幾位領袖聚集在卡塞爾,如果這些人全部陣亡了,龍類將會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不受束縛。”昂熱說:“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是龍類在背后策劃的,當天還出現了中國的士兵,他們和死侍一起對我們發動了進攻。”
“中國的士兵怎么會出現在那里?”
“他們的目標是你的高爺爺——路山彥,他是改革派的領袖,派系的目標是革皇帝的命。
你的國家當時正處于危難,他正在和我們討論合作的問題,因為夏洛子爵、馬耶克勛爵、甘貝特侯爵,他們三個不止是秘黨的領袖,在德國政治界和金融界還是極有影響力的任務。
如果路山彥和他們的合作成功,皇帝的地位將會收到不可避免的威脅,這些士兵就是皇帝派來殺死他的。
死侍也是他們通過船只運輸過來的,冰凍的死侍在卡塞爾莊園附近蘇醒,
包括裝著龍王的棺材,
也是他們通過秘密的渠道送到我們手中,這自始至終都是一個陰謀。
但是秘黨當時在中國幾乎沒有活動痕跡,皇帝不太可能得知我們的存在,我的推斷是,有人說服了皇帝,策劃了這次襲擊,他們不愿意露面,所以借用別人的手攻擊秘黨,很大可能就是龍類。”
“聽起來,敵人很注重隱蔽。”
“我一直在調查,但線索斷的很徹底,而且當時卡塞爾莊園還藏有一個秘黨非常重要的收藏品,這項收藏品最終失蹤了,秘黨一直沒有公開‘夏之哀悼’的細節,就是因為這件事。”昂熱低聲道。
“你們藏了什么?”路明非問。
“卵,黑王的...卵。”昂熱的聲音壓的很低。
“你們曾經得到過黑王的卵!”路明非驚訝地說:“那你們為什么不把這卵毀掉。”
“我們得到那個卵并沒有太久,只有幾個月,梅涅克他們懷疑卵里裝著黑王的血肉,因為連賢者之石都無法對卵的活性造成破壞,我們一直在尋找辦法毀掉它,可無論是工業熔爐的火燒,還是液氮的冰凍,亦或者水銀池,都對它無效。”昂熱解釋道:“這在典籍中,是從未被記載過的情況,所以我們只能把它保存起來。”
“原來是因為毀不掉么...”路明非若有所思。
“蘇醒的龍王曾經對我們說過一句話:黑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他的蘇醒無人可以提前,也無人可以押后,他更無法被毀滅。”昂熱緩緩道。
“那個龍王,感知到了卵的存在,但他根本不在乎黑王之卵在誰的手里,他認為尼德霍格的歸來是注定的,世界各地的預言中,也隱晦地提到了這件事,龍類,很早以前就預言了尼德霍格的歸來。”
“所以你們才在世界各地建立了避難所么?”
“沒人知道最終蘇醒的黑王,將是一個怎樣的深淵。”昂熱沉聲道:“所以我會盡我一切所能避免黑王的蘇醒,但萬一我們沒能成功,這些避難所,至少可以留下人類文明的傳承。在戰略上要抱有足夠的信心,但同時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路明非沒想到事情這么嚴重,昂熱都在為“人類”準備后路了。
黑王尼德霍格,他的蘇醒,難道真的是世界末日么?
“我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今天的談話內容,你要保密。”昂熱說:“這中間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秘黨的最高機密。包括末日的論調,只有秘黨的高層知道,卡塞爾地下的避難所建成有十幾年了,但有資格進入那里的,只有持有黑卡的人。
我們一直在極力隱瞞可能存在的末日,只在暗中為末日之戰做準備,因為害怕打擊大家的向上的積極性。
我的折刀、我的血統,這些東西,除了你之外,更是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過,這些秘密牽扯到太多,如果伱說出去,會引起很大的動亂,秘黨的凝聚力會進一步下降,我的威望也會受到質疑。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把我的把柄交給你了,所以希望我們在合作的時候,都能誠心誠意。”
“我會保密的,校長。”路明非點頭:“但是把日本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后,我希望你能帶我去見見我的父母。”
“那得等到北西伯利亞的荒原刮起暴風雪,那時尼伯龍根的邊界才會打開。”昂熱笑道:“你的父母也很想念你,還記得他們說要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么?
這是因為那個男孩的生命特征愈發低微了,根據他們推斷,大概再有兩到三年,男孩就會被‘昆古尼爾’殺死,他們覺得男孩的死期在你的畢業典禮之前,所以才在去年期末給你的信里這樣寫。”
“那個男孩...他要死了嗎?”路明非心里忽然一緊。
“是的,雖然我們沒用‘昆古尼爾’扎過龍王,但歷史上被‘昆古尼爾’扎中的目標都是即死,他是唯一一個能堅持這么久的。”昂熱瞇瞇笑地看著路明非,眼神中帶著令人深思的意味。
“校長你不怕他死后,他交易給你的東西消失么?”路明非試探性地問。
“如果有東西本來就不是我的,那消失了也無妨。”昂熱無所謂地攤攤手,“聽起來,你好像在擔心他會死去,你見過他么?你和他的交易又是什么?”
昂熱的話語中帶著某種深沉的意味。
路明非聽到這話,微微愣神,但還沒開口,昂熱已經站起來。
“算了,還是把事情的重點放回神的身上吧,我們都是秩序的守護者,不是么?”昂熱推開了門,屋外的小提琴音樂和笑聲一下傳了進來。
他拍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燈光射進來,在紅地毯上照出昂熱的影子,只有房間里的路明非看得見拉長的影子。
“稚女還活著!”源稚生驚呼一聲:“怎么可能!”
會議繼續進行,上杉越幾人又被叫回了包間,他們討論怎么處理白王的復蘇,至于剛才的對話,其他人都很高情商地沒有過問,畢竟昂熱專門把他們支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們正聊到源稚女,上杉越的第三個孩子。
“我前幾天才見過他。”路明非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一個人在舞臺上跳舞,身段柔美,“他平日里是一個牛郎,但真實身份其實是猛鬼眾的龍王,風間琉璃。”
源稚生沉默地把手機拿過來,仔細地看,照片上的人更像是一個女孩,一頭黑發順直,披到腰間,穿著艷麗的和服,手中拿著紙扇半遮面,眉眼之間帶著嫵媚的笑意。
“真的是稚女么...”源稚生喃喃自語,如果是其他人,或許會被這張照片迷惑,覺得這是一個極美的女人,但源稚生一眼就看了出來,沒辦法,稚女的五官和他一模一樣,看照片的時候,他甚至有種在照鏡子的錯覺。
路明非把源稚女告講述給他的故事,講給了源稚生聽。
“他的目的,也是殺死王將。”路明非說:“我和他之間有合作,他卸妝的時候,連繪梨衣都認錯了,錯把他認成了你。我還問過他,要不要見面和你談一談,但他拒絕了,說還不是時候。”
“因為是我,親手殺死了他啊...”源稚生凝視著自己的右手,仿佛那里還沾著鮮血。
他忽然覺得很冷,好像那晚的冷風又吹到了臉上,透過骨縫滲入骨髓。
那一天他是作為執法人回到鎮上的,因為鎮上發生了慘案,十四個女孩失蹤了,兇手似乎只對年輕的女孩下手。
他很害怕自己的弟弟也受到傷害,經常有人說,稚女像個女孩,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別人在嘲諷源稚女,覺得他一點不像個男人,沒有陽剛之氣,但他依舊提著刀連夜趕了回去。
回去后的一件事情,就是找他的弟弟。
這是他在世上最親密的親人,從小就一起長大。
他們住在寄宿家庭,初中以前睡在一間房,夏天的夜晚悶熱,房間里就像是蒸籠,家里唯一的電風扇被養父霸占著,源稚生想要去村頭的小溪,把腳插在山泉里乘涼,但稚女害怕養父發現他們兩個夜晚偷偷跑出去,會打罵他們。
源稚生就鼓勵他說沒事,如果被發現了就說是我帶你出去的。
兩個人悄悄翻窗出去,在溪邊玩水,他們把晚餐剩下的梅子飯團一起帶上,用巖石堆了一個石磊,源稚生順走了養父放在桌上的打火機,他們撿來附近的干樹枝,扔進石磊里,生起火。
源稚生找來一塊石板用山泉水洗凈,石板被放在石磊上,他把帶來的飯團,扔在石板上加熱。
源稚生還去別人的田里挖了兩顆土豆,等火熄滅了,就把土豆埋進灰里燜熟。
他和稚女坐在溪邊,腳底能感覺到冰涼的山泉,手里是熱的發燙的烤土豆,徐徐的山風吹走了悶熱的七月天。
稚女吹了好幾下,才敢下口,而他手里的土豆連皮都沒剩下了。
那一晚他們很晚才回去,翻進來的時候,養父在房間里等著他們。
地上擺著空酒瓶,養父拿著皮帶,他其實并不關心這兩個小子夜里翻出去,但有人拿走了他的打火機,還沒經過他的同意,這讓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既然如此,就必須再把權威樹立起來。
源稚生擋在了弟弟面前,說都是他的主意,火機也是他拿的。
養父看了看縮在后面的稚女,量定源稚女也沒有勇氣反抗他,他用皮帶狠狠抽了源稚生一頓,說這個家里,只有他能做主。
源稚生的背上留下了鮮紅的印記,第二天變成了烏黑的淤青。
等養父離開后,稚女大哭起來,源稚生拍拍他的背,說沒事,別害怕,哥哥會保護你的,可稚女還是不停地哭,顫抖著哭,哭的時候小心地用棉簽為他背上的傷口抹消毒酒精。
多諷刺,他明明發誓要保護弟弟,卻親手將刀插入了弟弟的胸口。
那一晚,滿鎮都是警察,警哨聲響成一片,手電的光柱交織起來,只有學校里靜悄悄的,因為女孩失蹤的緣故,學校早就封閉了。
他翻遍了整個小鎮都沒找到弟弟和兇手,學校是他唯一沒搜索過的地方,他沿著幽深曲折的走廊下行,一層層地到達那間廢棄的器械儲藏室。
只有他和弟弟知道這間巨大的儲藏室,里面堆滿了陳舊的體育設施。
這里太深又太濕潤,永遠見不到陽光,當作儲藏室用都不合格,霉菌沿著一切東西的表面生長,只能被棄用,可源稚生在這里住過好幾個月,有那么幾個月他無家可歸。
這是他和弟弟的秘密基地,源稚生在十二歲的時候發現了這里,他說這是正義的朋友們的基地,以這個基地為中心我們要維護世界和平,當我們受傷了我們就回這個基地來治療。
弟弟什么都沒說,跟著他默默地把灰塵掃掉,把霉菌擦拭干凈。
這個噩夢至今都縈繞在源稚生的心頭,稚女穿著云中絕間姬的衣服,每一個失蹤的女孩都在這里,但她們都死了,變成了塑像。
正義朋友的基地變成了邪惡反派的據點。
到處是濃郁的化學氣味,云中絕間姬的緋袴上沾著行兇的血跡,他赤裸上身,將女孩從泡滿化學試劑的浴缸中撈出來。
那是鹿取神社的巫女繼選人,是學校里最美的女孩,她羞澀地微笑著,永遠留在最美的一刻。
其實源稚生早該想到了,鎮上的混血種只有兩個,而其中一個已經去了東京。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覺得事情的真相不可能是這樣的,他的弟弟明明是個只會躲在他身后的愛哭鬼。
找不到稚女一定是因為他被壞人抓走了,他這個時候肯定在角落里哭泣等待哥哥來救他。
但真相是他根本沒哭,還看著女孩的臉微笑。
源稚生輕聲呼喚他,他猛然轉過頭,猙獰的黃金瞳像惡鬼,可看到源稚生的一刻,他的神情迅速地變化。
最終他朝著源稚生小跑而來,驚喜地笑了,流露出源稚生熟悉的眼神。
他張開雙臂,似乎是想要擁抱。
但他只擁抱到了冰冷的刀刃。
“哥哥...你回來啦?”
這是源稚生聽到的,他所說的最后一句話。
蜘蛛切貫穿了男孩的胸膛,血和淚一起滴落。
源稚女哭了,和以前不一樣的是,哥哥也哭了,比愛哭的弟弟哭的還大聲。
源稚生緊緊地摟住弟弟,用力擰轉刀柄,把他的內臟器官破壞。
這就是結局,最后他把弟弟丟進那口廢水井里,用鐵鏈鎖住了井蓋,并放火燒掉了地下室。
源稚生從沒想過,有一天稚女還會回來。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