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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送烏行(20)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07日  作者:榴彈怕水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榴彈怕水 | 黜龍 


正月底,河東地區,涑水稽山之間,六營滿編的軍在擁有營寨加持的情況下,與兩萬堪稱老對手的關西府兵交戰后,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全線大敗,丟盔棄甲,扔下營寨,狼狽撤走。

與此同時,雄伯南也很快掉頭,放棄了剛剛占領的臨猗城,往北面逃竄。

對于軍來說,這是一場毫無疑義的大敗。

也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大敗,多路圍攻,齊唱凱歌,怎么到你這里忽然就敗了?更離譜的是,從接戰開始到主帥王叔勇下令撤退為止,各營各部沒有任何一處顯露敗相。

這就導致哪怕是隨后王叔勇專門強調,敵方有大量援軍包來,試圖整個吞掉這一路兵馬,卻還是不免引起軍心動蕩和質疑。

另一邊,因為被人壓上武關、河東、毒漠、突入蜀中而軍心板蕩的關西軍自然是大喜過望,士氣振奮。

“陛下,臣有罪。”

與蒲津一體的河東郡城內,韓長眉躬身下拜,幾乎五體投地。“臣委實不曉得他們只有五六個營在彼處,更沒想到他們直接逃了,致使陛下不能盡全功。”

韓長眉看不到上方端坐之人的表情,而接下來數息也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于是努力放平心態,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順。

過了片刻,上方終于傳來聲音:“這事若是要怪到你頭上,那朕可就真的是賞罰不公了……韓卿,你這一戰有功無過,趕緊起來吧。”

“臣還是不解。”韓長眉終于起身,卻好像忍耐不住一般相詢。“陛下,他們為何只有這幾個營在這里?他們的河北主力去哪兒了?還是一開始打太原就沒有這么多人?”

“河北在春耕前的大動員是沒法糊弄人的,河北兵馬肯定在,但去了何處,誰也不知道。”白橫秋在上方面無表情的闡述道。“或許是南下繞過東都匯集張行了,或許是北上去攻擊白道了,朕來之前剛剛接到文書,說是那個周行范領兵去了白道……但也可能只是留在太原處置宮室、田產,好做接收……誰也不知道的。”

“最起碼短期內河東這里無虞了?”韓長眉繼續來問。

“這是自然。”白橫秋輕輕頷首。

“但還是可惜……他們經此一嚇,肯定不會再中計了。”韓長眉再三搖頭。

“無妨,你現在趕緊回去,控制好安邑和稷山,看清楚聞喜的情況,若是他們繼續后撤,你便進取到聞喜。”白橫秋語氣清冷平淡。“且去吧。”

韓長眉不敢怠慢,再三行禮,這才出帳去了。

人既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橫秋忽然扭頭看向側面端坐一人:“懷通公,你怎么看?這人可信嗎?”

“陛下的意思是,他之前出兵太果斷了,驚嚇走了那些人,所以有縱敵的嫌疑?”王懷通捻須反問。

“不錯……”

“但請問陛下,這么判斷的前提是不是他上來便猜到稷山只有五六個營?”

“是。”

“那不就是誅心之論嗎?”

“誠然如此,否則如何讓他輕易走了?”

“臣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局勢艱難,還請懷通公直言不諱。”

“那我就說了。”王懷通側眼看著上面那人,言辭犀利。“若是誅心之論,現在這河東城的一萬多晉地逃人,都該殺了。”

白橫秋沉默片刻,言辭艱難:“慚愧。”

“陛下,這不是慚愧的事情。”王懷通繼續斜眼言道。“河內無功而返,淮西、南陽落入人手,韋勝機被陣斬,李定偷渡巫地得手,晉地被放棄……一樁樁,一件件,怎么可能不使人心沮喪?不使人心動搖?更不要說,居其室則有德,居其野則無恥,現在這個局勢,誰被派到河東孤懸在外不起心思?十六衛大將軍,除了那幾位心腹,陛下換任何一個人來到韓大將軍這個位置,誰能不動搖?”

白橫秋言語愈發艱難:“懷通公說的極是,越是此時,越要公平公正……真要是誰反了降了,也是我白橫秋無能在先。”

“陛下。”王懷通繼續來言。“接下來陛下意欲何為?可有方略?”

白橫秋當然曉得王懷通是晉地流亡集團的精神領袖,是此時必須要爭取和團結的對象,而且對方確實有能力,倒是沒什么可遮掩的:“我說服了太白峰上的沖和道長,請他確保關中的防御,還盡數動員起了隴上兵馬……”

“沖和道長就算是答應了,也不過是在如今日這般情形替陛下在武關與張行做過一兩場吧?”

“已經做了。”白橫秋正色道。“此時應該有交手和對峙。”

“臣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白橫秋坦誠以對。“你是想說,便是有沖和替我防衛一二,我也不能扔下十六衛主力,孤身去蜀地或者毒漠……這樣的話,只怕立即就會人心崩塌,沖和道長攔得住張行和踏白騎,須攔不住他麾下大軍并進,他也沒道理替我造殺孽……是也不是?”

“是。”

“這是自然的道理,但現在,既然晉地這里沒有多少兵馬,我也不瞞著懷通公,我想去北面看一看。”

“因為幫河北主力若去北面,北面必敗?”

“不能說必敗……但確實危險,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人之力,去了北面,方便防守。”

“陛下,臣能多問幾個問題嗎?”

“懷通公請言。”

“十六衛府兵如今到底還有多少人,滿員是多少,實員是多少,其中多少是編練三年以上的老卒?”

“滿員是十九萬八千眾,但實際上未曾滿員,去年出兵時在冊者是十六萬余眾,其中兩萬隨元帥韋勝機往南,六千在毒漠三關,長安武關留有一萬余眾,潼關八千,成都五千,河東五千,晉陽你是知道的,也有兩萬,此外還有一萬余眾輪休沒有征發,故此,出兵河內時號稱十萬眾,其實是八萬府兵不足,佐以民夫……戰后,約七萬不足,就地解散,考慮到春耕,并沒有及時補員,只是名義上增冊。

“待到冬日發兵南陽,沒有動員這六七萬人,轉而提剩余一萬眾與長安、武關、潼關守軍,共計三萬不足,并各地戍衛軍三萬眾,合計五六萬眾出南陽……這一戰損失極大,退到關內,正經的府兵減員過半,只余萬余眾。

“今春四面來迫,此時算上河東這里,約有七八萬府兵,然后關中動員,臨時補冊,征召府兵、良家子、文武世族子,得六萬眾,還讓吐萬老將軍帶走了兩萬。”

“也就是說,在派遣了韓長眉至此、吐萬老將軍南下之后,此時此刻,大英在關中腹心之地,只有四萬不到的經驗府兵,和四萬的臨時征召兵馬?”王懷通冷冷給出結論。

“誠然如此。”白橫秋沒有否認。“但是隴上已經聚集了又三萬眾,只是去支援了北面,懷通公這里不也撤回來一萬多人嗎?”

“那臣再問陛下。”王懷通臉色愈發難看。“你若動身去北面,結果李定的主力依舊在毒漠北面按兵不動又如何?你難道真能在彼處長久停留嗎?還是說你能越過毒漠去攻?”

白橫秋抬起頭來,認真看著對方:“懷通公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定若是按兵不動,豈不是更好?他們三面繞行遠攻,只要攻不進來,三月必衰,到時候便是反擊的機會。”

“我的意思是,若是陛下非要往北面跑,怕是反而要被人攻殺進來了。”王懷通終于有些激憤之態了。“陛下,張行這個人不能只把他做一個大宗師,他是幫的首席,陛下不在長安,他可以寫一封信許諾我一個龍頭,讓我放開蒲津;可以遣一個故人去見鄭善葉,告訴他,只要臨陣在渭北按兵不動,便既往不咎;可以發一個告示,告訴長安的所有人,此時來降,國公、總管都有大頭領之位……陛下真不怕這邊走了,那邊關中直接塌了嗎?”

白橫秋肅然以對:“懷通公的意思是,之前損失太大,人心壓不住?”

“是,但不止是如此。”王懷通言辭懇切。“陛下,你還記得太原起兵時的言語嗎?”

白橫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有些發懵:“我那時言語頗多,懷通公指哪一件?”

“陛下曾說,張行黜‘擅天下之利者’委實可笑,你此番起兵,正是要讓一些英雄豪杰來擅這天下之利。”王懷通緩緩言道。“而臣以為,陛下這幾年其實未曾讓幾位英雄豪杰來擅這天下之利,反倒是張行,不管如何,不管是什么途徑,總是一步步在做自己向天下許諾過的事情……陛下,恕臣直言,從此事來講,陛下的信譽不如張行!”

白橫秋面色鐵青。

而王懷通還在繼續:“尤其是眼下,連直接領兵的十六衛大將軍、總管,和下面的幾十位中郎將都不能成為陛下心腹,關隴和晉地的名族也不能與陛下一體,怎么跟人家上下一心的幫比?”

“說完了沒有?”白橫秋終于有些壓抑不住了。

“陛下若是覺得煩,臣就不多說了,就此總論。”王懷通絲毫不懼。“陛下連番大敗,又不得人心,甚至自己剛剛都對外鎮大將生疑,卻還以為自己能仗著一位外援大宗師的威風,不顧兵力薄弱的長安獨自向北,豈不是自取滅亡?”

白橫秋終于氣悶起身:“若是如此,懷通公為何不在太原直接降了?莫非是覺得賣不出好價錢嗎?”

“只是怕丟臉罷了。”王懷通喟然道。“當日陛下起兵時,我既然隨之起身,便覺得粘連上了陛下,而如老夫這等人,一旦粘連上了政治,怕是寧死都不愿意改道的……我的關門弟子年輕些,更早覺得幫更有前途,卻曉得我秉性,便只在東都廝混,本意就是讓我借東都為筏避開關西的亂局,如今看來,反而是老夫連累他了……陛下,我這些天做夢,倒沒有夢見自己結果,反而總是擔心我那個學生。”

白橫秋呆了一陣,重新坐了回去,言語酸澀:“懷通公,我自然信你從南坡學來的操守,只是我也想問一問你,真的是我無能嗎?我是學著司馬氏兩位大行臺和大魏開國那位來的,他們難道是三五年就盡收人心?不都是多年蟄伏,建立心腹班底,然后一朝立在臺前,再花數年或外戰或內斗用自己心腹代替那些舊日關隴名族,以作成就嗎?哪個加一起不用十年八年,為什么到了我這里,就處處跟不上呢?”

“若是這般講,還真未必是陛下你的錯處。”王懷通嘆了口氣。“是幫跟張行過于疾風怒濤了。”

“朕寧可是自己廢物!”白橫秋搖搖頭,然后終于再度站起身來,振作以對。“懷通公,你的諫言朕都收到了,朕確實不能長久離開長安,但是趁著現在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去一趟毒漠還是妥當的……尤其是算算時間,兩日后等我到的時候,李定應該恰好已經發動攻擊,正是起作用的時候。”

王懷通不置可否:“臣已經把話說清楚了,陛下好自為之。”

白橫秋點點頭,走出這河東郡城的郡府大堂,立即騰空而起,徑直循著大河北去,驚得剛剛出城的韓長眉扭頭來看,一時詫異莫名。

但旋即又松了口氣。

坦誠說,韓長眉這個時候也意外的產生了其他名將某個階段都會必然有的一個感慨,那就是這些修行者,尤其是宗師、大宗師之類,太過于討厭了。

因為他們的存在,讓正常的軍事布置和軍事行動產生了極大的邏輯偏轉。

明明有些事情該這么做的,而且這么做就行了,但因為這邊有個大宗師要過來,那邊有個宗師要去,就只能強行更改思路,導致一切都變得怪異。

韓長眉的感慨當然是正確的。

實際上,就在此時此刻,例行突入武關道的張行正在當著萬軍之面公開呵斥某位德高望重之人:

“沖和道長,你做此類事,是三輝讓你來做的,還是你自己擅自為之?!若是,你就讓三輝當眾顯圣,告之天下!若不是,那我問你,你曉不曉得,三一正教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今天你可以替白橫秋這種昏悖老孽守家,明日是不是要打著三一正教的牌子鎮壓沒有納夠秋糧的百姓?再往下,三一正教是不是要去長安城里建立幫會,去找妓女收月例錢?!”

這話罵的忒難聽了,尤其是張首席以那種修為當著兩軍之面進行宣告,可見張行也的確是真發怒了,而站在一側山麓樹下的沖和道長則宛若一個因為兩軍交戰而逃到山上的老農一般,攏著手面無表情來聽。

就好像剛剛大顯神威,一個藍布包裹擋住軍踏白騎大陣的不是他一樣。

“沖和,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此番撤走,咱們就此罷休,否則的話,三月五月,我們幫入主長安,三一正教的道統便與你無關了!”張行的聲音再度于明媚陽光下響徹四野。“我們幫建立大明,暗合日月三輝,合該領這三一正教!”

而沖和還是站在那里不動。

“撤!”陣中,騎在黃驃馬上的張行等了片刻,曉得沖和還在彼處,忽然扭頭下令。

“首席,我去勸勸。”伍驚風竟然伸出手來試圖阻攔張行,而他的手都是抖的。

這一幕明顯引起了周遭不少人的注意……但很難說大家此時的情緒到底如何,同情居多,還是憤懣難平?

“且回去再說。”張行低聲以對。“這種事情不要在意,若是打天下連這種意外都無,那也太自以為是了。”

伍驚風無奈,其余人也無奈,只能隨著張行再度越過早已經淪為廢墟的武關,匆匆回到營中。

這一仗,委實虎頭蛇尾,跟之前與白橫秋較勁動輒到半夜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像見到那位沖和道長直接慫了一般,折回之后,軍中自然士氣起伏動蕩。

“伍大郎,你現在去找你師父。”張行倒是面色如常,但下令卻極為急促。“立即去,怎么勸都行,最好能勸走,告訴他,只要現在走,我真的既往不咎……但如果勸不走,一定要跟著他,他去哪里你去哪里!明白嗎?”

伍驚風立即應命,匆匆而走。

“單龍頭,準備一支精悍兵馬,明日出擊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要有部隊摸到藍田!不指望勝負如何,一定摸到!”張行復又看向單通海。

單通海立即受命稱是。

這個時候,張首席方才掃視所有人:“諸位,你們有在關中認識人的,包括自己下屬有沒有認識那邊人的,無論文武、位置高低,有沒有兵權,只要曉得對方位置的,現在寫信,按照他們的階層許諾反正得待遇……總管、一衛將軍給大頭領,中郎將、郡守給頭領,下面的隊將許諾錢財,縣令許諾升遷……都去寫,趕緊寫,白橫秋肯定不在關中,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哪怕他今晚上就回來,也要賭一把!寫完交給我,登堂入室者我親自畫押,然后想方設法送進去!”

眾人這才恍然,為什么張首席剛剛交戰,只一個回合,就放棄戰斗,直接罵人然后撤軍了。

“閻慶和張金樹你們不要寫。”就在營帳內亂哄哄的時候,張行復又喊到兩人。“張金樹,你的任務是調集巡騎、信使,想方設法幫他們把信送進去!閻慶,你要親自走一遭,冒險走一遭河東,讓伍二郎送你去,從弘農翻山過去,他路熟,接著想法子渡河,去勸降此時在河東的敵軍……應該是韓長眉,但也可能是別人!我給你寫兩封信,一封給韓長眉,一封不點名字你帶過去!敢不敢?!”

張金樹還好,閻慶深呼吸了一口氣,方才點頭:“正要這個功勛做大頭領!”

張行不再言語,徑直取出紙筆來寫,與此同時,整個營帳內亂做一團,所有人都在找紙筆,所有人都在焦急討論,相互證詢一些信息,還有人直接跑出去找人。

局勢紛亂,翌日,軍再度循武關道進發,自然再度遭遇到了沖和,然而,正如大部分預料的那般,此人僅僅是阻攔張行親自帶領的踏白騎,卻并沒有干涉下方的戰斗。

軍其中一支千把人的騎兵,在程知理親自帶領下,直趨藍田,于當日傍晚成功進抵藍田大營。

藍田大營如臨大敵,隨即,明顯嚴陣以待的足足萬眾涌出,朝著這支騎兵反撲出來,早有準備的程知理掉頭就跑,連夜又竄回了武關道中。

但誰都知道,程知理這一擊完成的非常干脆——兩軍上上下下全都確定了,白皇帝不在關西。

沒錯,軍就是要告訴關西軍上下,你們的皇帝兼大宗師,現在不在家!

白皇帝當然不曉得后方情形,他已經行程過半,如何能半路停下……實際上,當他經過雕陰,發現了一支兩三千人的不明部隊時,都沒時間下去驗證那是逃亡的晉地部隊還是追過來的軍。

然而,二月初二,當他抵達榆關,見到了自己的副元帥與靖安中丞之后,卻得到了一個讓人汗流浹背的訊息——李定果然沒有動手。

有戰事,是周行范對白道關的騷擾與攻擊,但委實不夠激烈,因為周行范部數量只有萬余眾,而且明顯疲敝,更不要說攻擊相當于要塞的白道關了。

至于李定,這廝浩浩蕩蕩抵達毒漠北側之后,停在了稍微偏榆關這一側,然后就開始按兵不動。

不可能是被白皇帝抵達嚇得,也不大可能是被竇尚帶來的三萬隴上新兵嚇的,因為李定此時掌握的兵馬依舊遠在守軍之上,而且從榆關到白道關,不過兩百里,往哪兒打,三日都足夠了。

但他就是從三日前抵達毒漠后完全不動了。

回到眼下,皇帝過來,竇尚跟魚皆羅匯報完畢之后也各自說了一些事情……竇尚跟王懷通大約看法相似都是勸白橫秋趕緊回去,否則長安人心動蕩,白皇帝可不只是一個大宗師那么簡單,他還是皇帝,這點無人能替代;魚皆羅則告知了白橫秋自己的猜測,他認為李定不可能分兵,也不可能真的不進攻,現在結合了白皇帝帶來的情報,那他一定是在假裝停在那里,暗地里往白道方向轉運兵馬,然后等待軍另一只主力抵達,以絕對兵力優勢攻下白道關。

所以,魚皆羅希望白皇帝繼續送援軍過來。

白橫秋自然曉得兩人說的都金玉良言,只能各自答應,立即折回長安,同時努力再送些援軍來……他都想好了,干脆放棄河東,讓韓長眉跟王懷通、王臣廓一起北上。

所謂千難萬難總是有辦法的,但是要快。

決心既下,白皇帝只能稍作撫慰,重申了一遍守住三個月就一定反攻的道理,然后稍微飲食,便即刻折回去了。

皇帝來去匆匆,卻不免讓此地尚在靜坐戰的前線指揮官們議論紛紛。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戰事。

人既走,魚皆羅召集會議,商議軍務——他之前就有猜測,此時得到白皇帝的情報,更是有了這個判斷,那就是李定定是在耍詐,主攻目標就是能聯結晉北的白道關。

對方停在那里,本質上是在等援軍,并迷惑防御部隊,讓他們以為是要攻擊榆關。

所以魚皆羅提出,希望立即調整部屬,將主力部隊向東轉移,以備不測。

在場諸將,包括竇濡、陳凌、常負,全都表示認可。

二月初三,夜間,白橫秋折回路上再度經過雕陰,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繼而獨自一人于夜空中沮喪起來——之前從這里路過時,明明看到了一支一兩千人的不明兵馬的!

問題不在于這支兵馬是軍或者逃竄的晉地兵馬,而是他竟然忘了跟魚皆羅說。

什么叫破綻?這就是典型的左支右絀下的破綻。

更可怕的是,即便是現在想起來了,他也不可能真的留在這山溝溝里到處去找那支部隊做驗證,不曉得對方去了哪里,也不能再耽誤時間在路上……萬一關中真降了怎么辦?

終究是人力難周!

這個事情的打擊,竟然比之前到了榆林發現李定竟然真的按兵不動還要大。

長嘆了一口氣之后,白皇帝只能強打精神,趕緊折向長安。

二月初四日夜,白皇帝來到蒲津,他遲疑了一下,決定趁著夜色再走一遭河東……王懷通就算了,他相信對方的操守,主要是韓長眉,既然要用人家北上支援,總要安撫一二,做個許諾什么的。

一念至此,其人臨時轉向東面,很快抵達安邑,如他所料,對方還在這里,并沒有親身進到聞喜。

韓長眉被臨時喚起,見到皇帝,竟然大驚失色,只能再度躬身下拜,五體投地。

白橫秋見此,不由微微皺眉:“韓卿何必如此拘束?你我之間有什么不能直言相告的?”

韓長眉委實被驚嚇到了,聞得此言,竟然遲疑起來。

這下子,白橫秋終于奇怪,于是瞇起眼睛來問:“你真沒有什么要告訴朕的?”

“陛下。”韓長眉小心翼翼。“臣慚愧……可是陛下來的這般快,臣就算是再坦誠也要被疑的吧?”

“你到底在說什么?”白橫秋有些生氣了,也委實疲憊不堪。

“陛下,臣委實是今日晚間才收到張行的親筆勸降信,使者是越過弘農渡河過來的,跟長安城和藍田大營那些早三四日便收到信的人不一樣!”韓長眉是真委屈起來了。

白橫秋懵了一下,若非一股真氣自丹田直沖七竅,框住了身形五感,竟差點眼前一黑!

PS:這個月真的到此為止了,活動流程挺密集的,下個月也要結束回來后才能重新開始碼字,希望8月2號大家能在岳王廟現場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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