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之從楊詡包里翻出一個隨身雪茄保濕盒，打開看了看剛好四根。
“老楊，怎么抽起長城了？你不是堅定的古巴雪茄派嗎？”吳楚之愣了愣。
楊詡惆悵的嘆了一口氣，“這不是要入世了嗎，華煙把配額縮減了，古巴雪茄不好買了。以后要買只有去香江那邊買了……”
硬著頭皮頂著楊詡不善的眼神，吳楚之不客氣的掏出里面的雪茄散了起來。
楊詡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接過原本屬于自己的雪茄，從伍陸軍的大紙箱里翻出了雪茄烤火機烤燃。
伍陸軍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書柜邊，朝著吳楚之示意，手里指了指方向。
“吳總，這里有個機關，以后你可以藏點東西。”
說罷，他把手伸進書柜，在靠里面的側面按了一下，書柜緩緩左右分開，出現了一個新的空間。
“中間是保險柜，下面是酒柜，里面的酒我不拿走，送給你了，保險柜密碼0211，密碼你什么時候空了自己換就是。說明書也在里面。”
見吳楚之點頭明白，他從里面取出一瓶酒來，又從旁邊拿出四個酒杯。
“格瑞洛亞的波特酒，我本打算，等興天下的臺式機上市的那一天，開慶功宴時喝的……”伍陸軍坐回了沙發，摸了摸瓶身，而后不再留戀，直接起開了酒。
見他起身要去拿醒酒器，楊詡趕緊阻止了他，“這種茶色的波特酒，是完全不需要醒酒的。
年份大，裝瓶的時候沉淀物就留在橡木桶里了，只需要打開后豎立等個幾分鐘。”
楊詡小心翼翼的從伍陸軍手里接過酒瓶，如同撫摸情人的肌膚般，一臉的溫柔，拿在手里愛不釋手左看右看，
“老伍，你也太舍得了，1921年的格瑞格瑞洛亞啊！喝一瓶少一瓶的！”
伍陸軍愣了愣，一臉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完全不懂這玩意兒。只是聽說抽雪茄時需要配波特酒而已。
這還是別人送我的。我只知道這瓶酒很貴，要一萬多港幣。”
楊詡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一邊喟嘆著暴殄天物，一邊溜達到酒柜邊，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而后他眼睛一亮，取出一瓶帕圖斯后徑直回到座位上，迅速塞進自己的包里。
吳楚之眼睛很尖，看到了酒標，頓時眼角抽搐了一下。
虧大發了，好幾個W呢！
不敢說什么，只有狠狠的扒拉一口雪茄，把這事揭了過去。
而后他一臉的揶揄，“老楊，其實國產的雪茄還是不錯的。”
楊詡撇了撇嘴，“再怎么好，也沒有古巴少女大腿和唇齒的馥香！趕緊說正事！”
吳楚之揉了揉鼻子，“老伍，其實我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吞并興天下。如我剛才所言，我有其他的選擇。
甚至拋開我后面要說的那個原因，我認為三秦電子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整個操作設局過程中，任何人都不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是兩套方案，吞并興天下一直只是備選。
在下定決心吞并興天下前，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三秦電子的考慮。
我不否認，我們第一次在錦城見面，我就開始設局引你入甕。但那時我的打算，只是通過商標所有權的官司，空手套白狼來獲得興天下一半的股權、一筆不菲的賠償金和興天下的品牌機生產授權。
最重要的是品牌機授權，這是三秦電子缺乏的，要申請走完認證流程，從無到有需要12個月的時間，這個時間我不想耽誤。”
伍陸軍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當初他取得品牌機的生產認證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他也是通過并購了一家小廠迂回的拿到了資質，知道這里面有多復雜。
“我的主要精力，其實當時是放在收購三秦電子的準備上。包括軟件的開發，我現在這個網吧無盤系統和網吧管理系統，實際上針對的就是三秦電子。”
看著仨人一臉茫然的樣子，吳楚之笑了笑，畢竟他們不是雄小鴿，不清楚三秦的動作很正常，
“我有內部消息，從當時一直到現在，三秦電子都正在秘密開發網吧系統和做網吧專用機的準備。
所以我通過錦城電科大信工國家實驗室，提前構筑好了專利壁壘，他們系統面世之日，就是我收割三秦之時。”
伍陸軍明白了，三秦確實是最適合吳楚之的。
幾乎可以說所有軟硬件和團隊相當于全部幫吳楚之打造好了，他甚至只用去接收就行了。
路振宇有點懵，“這個你怎么收割啊？無非是他們無法銷售而已啊。”
楊詡拍了拍路振宇的肩膀，“老路你有所不知，三秦電子的母公司是三秦機械……”
路振宇頓時明白過來，但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三秦機械不是做機床的嗎？這……跨界也跨得太離譜了吧。”
“他們也是前幾年有錢的時候，盲目擴張收購的三秦電子。不過，現在三秦機械半死不活的，就靠著三秦電子每年的主板銷售續命。
如果三秦電子再垮了，三秦機械可以直接關門了。所以吳小子這一步算的非常精。
新機上市需要大量的鋪貨，勢必要擠占大量的現金流。
而現在本來就沒有什么錢的三秦集團，面對這樣的盈利項目，肯定會舉全公司之力支持，去賭一把。
反正國家不會讓他們真正倒下，我是三秦集團的領導，我也會豪賭一次。
吳小子在他們產品上市的這個關鍵時刻來上一刀，資金鏈完全斷裂的三秦集團，除了把三秦電子抵給他，沒有任何選擇。
也只有把三秦電子全部抵給他，才能解開這個局。”
“他們不是大型國企嗎？銀行應該不會見死不救，會貸款給他們的。”伍陸軍有點疑惑。
這個時代，民營企業要想拿到銀行貸款，太難了。
但是國有公司，特別是三秦機械這種做機床的國有公司，管理機構是不會讓他們關門的。
楊詡撇了撇嘴，“是大型國企沒錯，但是他們現在還欠銀行上百個億。到時候管理機構肯定會救三秦機械，但是三秦電子是非主業，吳小子只要稍微游說一下管理機構，拿下它完全沒有問題。”
“BMD更適合我后面的發展，而三秦電子的BMD芯片組十年授權，對于我后面的下一步戰略有非常重大的意義。所以當時我一直在猶豫。”
楊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在我這個因特爾高管面前大談BMD更適合你，合適嗎？禮貌嗎？”
吳楚之哈哈大笑起來，“當然，實話實說，因特爾對興天下的845系列主板芯片組的授權，我也很眼饞，這種底層協議的授權許可，國內只有老伍的興天下一家有。
雖然老楊能幫我，但我不認為如果我拿到的是三秦電子，他能幫我爭取的下來。”
楊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吧，三秦電子那是BMD的地盤！
我怎么可能有本事把芯片組授權給三秦電子？除非你自廢武功，廢了BMD的生產線。”
伍陸軍聞言卻是一愣，“你這么說，我就有點不理解了，為什么你不選擇兩個都要呢？從你的資金上來看，你是有這個資金實力的。”
吳楚之下午那8000萬美元的賬戶余額，直接把他打懵了。
別說是興天下和三秦，再買下長城電腦都可以。
特喵的，要是他有這么多現金，直接開啟買買買的模式，一個不專心主業的幻想算個屁啊！
直接把家用機市場全部擠占了。
路振宇也是一臉的疑惑，“吳總，我也不理解，同時拿下三秦，果核不就可以把芯片組給包圓了啊，這對于未來的發展很有好處的。
而且是兩個公司，也不存在因特爾與BMD授權禁止的問題。”
吳楚之撇了撇嘴，“我也想啊！可是做不到啊，這真不是錢的問題！我起家起得太快了，人力資源儲備不足……”
他的話讓三人恍然大悟，吳楚之起家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3個月，手里沒人，管理半徑跟不上。
楊詡揶揄的看著他，“你總不可能以后全部靠你那幫紅顏知己吧，身體受得了不？”
伍陸軍也哈哈大笑起來，“吳總……我還是叫你小吳得了，現在我們也沒利害關系的。”
吳楚之聳了聳肩，“老伍，你隨意，你本來年紀就比我大多了。”
“我認為該請職業經理人還是得請！既然你一直都著急時間問題，那就得抓大放小，你的團隊確實太年輕了……雖然我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挺厲害的。”
他想起下午王冰冰犀利的語言就十分羨慕，這幫年輕人加以歲月的磨礪，未來確實可期。
吳楚之苦笑的點了點頭，“你們也不想想，沒有并購興天下之前，果核是個什么公司？
不過就是裝機賣軟件的，成立三個月都還不到的一家公司，我能請到什么人？
有能力的看不上我，沒能力的我看不上他。
這樣我得砸多少錢，才能請到行業中等水平的人？這不是直接把薪酬體系打崩潰嗎？”
他頓了頓，繼續說著，“而且，三位老哥，你們忽略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三秦和興天下的管理怎么協同？”
伍陸軍一臉的不解，“這需要什么協同，兩邊各玩各的啊，無非是市場錯位而已。”
楊詡倒是品出點味道，“你是說企業文化？”
吳楚之點了點頭，“三秦是國企，興天下是民企，二者的企業文化完全不同。
我要是沒有足夠的人手去更換三秦的中高層，那么以后就會出現二者效率、機制完全不匹配的情況。”
路振宇聽明白了，“這樣就會出現興天下的人要求三秦的國企福利，三秦的人要求民營興天下的市場化薪酬，抬高成本不說，二者完全是棄長向短。”
楊詡皺了皺眉頭，“你也可以慢慢更換啊，花上一年半載的機會更換三秦的管理層。”
吳楚之拍了拍他的膝頭，搖了搖頭，“行不通的，這種國有改制，涉及到職工安置問題。
我如果不能在一開始和管理機關談判時要求他們離場，后面要想趕走他們太難了。”
楊詡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華國國企盤根錯節太嚴重了。
他點了點頭，“那你現在得練內功了，吞下興天下后，你消化都得一兩年。
而且，從現在開始，你得面臨老伍之前的惡劣處境，怎樣在幻想的眼皮子下壯大起來？
智傳柳可不是宋襄公，他習慣把一切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伍陸軍苦澀一笑，長嘆一聲，“要瞞過幻想，太特喵的困難了，我當初都是悄悄的攢了半年的板卡。
如果不是小吳的網吧機業務插一腳，我是打算國慶到圣誕間，用低價打幻想一個措手不及的。”
吳楚之微微頷首，前世幻想還真是被伍陸軍玩了一招陰的，短時間丟了大片的市場。
‘四千八百八，奔四電腦抱回家’這個口號一出，直接打掉幻想30的市占率。
要不是興天下的品控確實太拉胯，出現了大量的售后問題，再加上幻想的輿論攻勢太猛，攻擊興天下的軟文鋪天蓋地，否則還真可能被伍陸軍逆襲了。
從這點來看，伍陸軍確實不愧為一代梟雄。
而且他后來也確實做到了，把筆記本電腦的價格從數萬元的價格打到了數千元，實現了筆記本電腦在華國的普及。
這一點，他是有功于華國。
“說回正題，我是一直到前幾天，錦城測試興天下的主板發現電容問題時，才最終下定了決心，完全吞掉興天下。”
看著一臉錯愕的伍陸軍，吳楚之搖了搖頭，一臉的惋惜，“老伍，你走錯了路。你完全是沖著和幻想還有國外品牌打價格戰的思路去的。”
這話一出，別提一臉不忿的伍陸軍，就連楊詡都聽不下去了，“吳小子，你有點飄了啊！不打價格戰，夾縫里你怎么發展的起來？”
吳楚之喟嘆了一聲，“你們別急，等我給你們吹！”
楊詡把酒杯一頓，“嘿！老子今天等你吹，你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我跟你翻臉！你才是要走錯路了。”
吳楚之笑了笑，也不理會，看我怎么慢慢打你的臉，“前面我們說過，未來華國的個人計算機增量會很大。但是你們有沒有仔細分析過，增量來自哪里？”
見仨人開始了思索，他繼續說了起來，“不用想了，增量來自于原來買不起的和原本沒有意愿買的。”
楊詡撇了撇嘴，“你這不是廢話？按你這個邏輯，老伍的價格戰思路沒有錯啊。
幻想原有的基本盤就是管理機關和知識分子家庭。現在開展價格戰，把售價拉低一到兩個檔次，正好吸引原來買不起的。”
吳楚之搖了搖頭，“我先不跟你們爭論‘原本買不起’的這個群體，我先講原來沒有意愿買的這個群體。
你們沒看到現狀與未來！我先說一個你們可以理解的群體。
幾年前，大學畢業生找工作，一般是不需要計算機技能的。
而現在呢？至少中大型企業招聘時，都要求應聘者具備一定的辦公軟件使用能力，對吧？”
仨人點了點頭，也反應了過來，路振宇問道，“但是這并不是一個完全新興的群體，大學生更多的是喜歡自己動手攢一臺出來。”
吳楚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路，你有點重男輕女的思想啊！你說的大學生，只是大學生里面的男生而已。
女生呢？你想想看，她們會選擇自己動手攢機嗎？”
仨人愣住了，楊詡立刻反駁到，“小子，你有點想當然了，女生就算不能自己動手攢機，她們會求助啊，也不至于買品牌機啊。
同等價格下品牌機的性能比兼容機弱上20，品牌機勝在服務，不過在大學里面，女生不都是找男生修電腦嗎？”
說罷，他擠眉弄眼的看著吳楚之，“學妹找學長，學姐找學弟，你小子在學校里，可能比我們更清楚吧？”
伍陸軍和路振宇也一臉猥瑣的笑了起來，路振宇撓了撓頭發，“可惜我們沒趕上這個時候啊……”
吳楚之嗤笑一聲，“你們，根本不懂女人！”
花叢里飄蕩多年的楊詡想要反駁，想起吳楚之周圍的鶯鶯燕燕，還真不好意思說自己比他懂。
但是這口氣他咽不下，反唇相譏，“當然，從你熊貓眼的數量上，我們就看的出，我們不如你懂！”
吳楚之玩味一笑，“老楊，看來你這眼睛是女人打的？”
楊詡有點懊悔，這特喵的是引火上身啊，不過他也光棍，“嗐！家里母老虎干的。”
辦公室里頓時笑成一團，吳楚之挑了挑眉頭，“我這是我小舅揍的，可不是女人打的。”
楊詡頓時無語，惱羞成怒，“說正題！你倒是說說，這買電腦和懂女人有什么關系？”
吳楚之長嘆一聲，“你們啊！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好賺的錢就是女人、小孩、老人！
你們的思維有點僵化了，抱著配置性能去和女人談品牌機，你們確定她們能聽懂？你們確定她們想聽這個？”
他看著一臉茫然的三人，也不說什么，打開伍陸軍的電腦，登錄自己的郵箱，下載了一張照片。
吳楚之打開照片，把顯示器轉向了他們。
“都來看看吧！”
仨人湊了過來，三句臥槽說出了口。